生活中的惊喜和意外永远无法推测哪一个会率先到来。只不过对于小店老板来说，这破日子给他的惊吓能多到他习惯。
先是同事反水，又有恶人砸店。
眼睁睁自己经营几年的小店被打砸，店老板狼狈又麻木。店铺变得稀烂，砸店的人转身将棍棒挥到他身上，他咧了咧嘴，一声不吭的受着。
仪景站得很远，装作不经意地瞥着那边的动静。店老板似有所感，护着头部，挣扎抬头，眼底映着那个女人的身影。
仪景转身就走，还是忍不住乱想。
警察里的Beta不多，店老板恰好是其中一个。虽说Alpha有天生的体力优势，但Beta不受信息素影响的体质便于他们做更多的事情。
哪怕她再怎么优秀，上司依旧更加器重Beta。
“回来了？”不做实验的洛书更喜欢穿休闲些的衣服，宽大的连帽卫衣配牛仔裤，与从前板正的样子截然不同。
洛书吃着小饼干，道：“去见你的老搭档了吗。”
仪景坐到他身边，电视上放着无聊的新闻联播。她对新闻内容没什么兴趣，左右都是上面领导想让群众看到的内容。
俯下身体，仪景咬住洛书手上的那块饼干，细细嚼碎吞咽，问道：“你怎么知道？”
视线没离开电视，洛书自然地又拿了一块饼干投喂仪景，回答道：“每条街上种的花都不一样。”
他闻到了仪景身上沾着的不一样的花香。
狗鼻子。
仪景笑了笑，转而认真的汇报：“商羊在对外大肆宣传药物。”
“目前看来，宣传效果不太理想，正真需要这种药的人看不到宣传，不理解和质疑的声音一日比一日高涨。”
伸手去摸饼干，没想到摸了个空。
洛书遗憾地把袋子团吧团吧丢到垃圾桶里，擦干净手。
“没关系，总归会有人能注意到这个药。AO占人群比例不大，却也不小。百分之三十的比重，总不可能所有人都看不见。”
“现在播报一则通知，我国西南部礼疏郡特别行政地区散播不合法药物艾博尔，该药物的危害不仅限于个人身体和心理健康，还会在家庭和社会层面造成灾难性的影响。政府将加强管理……”
电视上精致美丽的Omega女主持人念到。
怎么把他辛苦研究出来的药说得和毒那什么品一样？
洛书挑眉：“艾博尔，有生命和呼吸的意思。想让药剂给ABO的世界带来全新的生命？商羊这个名字起得不错。”
仪景道：“这么明目张胆，那边肯定会着重调查。这个地点那边知道，否则我也不会上门。我认为到商羊那里寻求保护比较稳妥。”
电视里没有多少感情的广播音听得让人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他道：“保护我有什么用，我所有的价值都在那一张配方单中。只要配方单没有被销毁，我活着或是死了都无所谓。”
夏日森林的味道慢慢扩散。仪景抽动鼻子，他信息素的味道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发情期？需要我帮你吗？”
这么快就又到发情期了？洛书摁亮手机，费劲地计算时间——
一个月了。他来这个世界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
一月一度的发情期怎么和大姨妈一样烦人。
洛书挥挥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仪景掌心附在洛书手背上，帮助他将水壶平稳放下。AO天生的吸引力作祟，细长的手指握住玻璃杯，水珠润湿他略带苍白的唇瓣。
仪景嗓子有些干。
喜欢的人就在面前，并且到了特殊时期。信息素溢出，温暖干净的气味让她忍不住想要触碰，然后像兽类标记自己的领地一样，染上自己的味道。
仪景压下这种念头。
太急了，她还没有表白，不能再和上次一样莽莽撞撞。
洛书浑浑沌沌，脑子不是很灵光，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站起来要离开，他本能地伸手拽住。
那个人果然不走了。
是仪景啊。洛书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拉仪景干什么？
大脑还没有想出所以然，嘴上先是开始胡说：“过来，我抱抱。”
仪景沉默注视卫衣袖子里露出的一节细胳膊，对着洛书敞开双臂。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给洛书吓得一激灵。他揽住仪景的脖子，凤眼瞪圆，满脸不可思议。
哇塞，仪景居然能把他抱起来。
哇塞，还是公主抱。
这就是Alpha宽阔的臂膀吗？仪景抱着他朝房间走动，洛书还在精神恍惚。
她气息都没乱。
洛书整个人僵住，不敢动弹半分。
经过仲琅的房间，仲琅听见外面有动静，破门而出：“我作业做……”
“……完了。”仲琅缩回去，贴心的把门关上，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姐姐要变成小妈了！他看到了！仲琅捂住嘴，怕笑声传出去，被恼羞成怒的何先生拖出去暴揍。
“让我下来。”洛书开始挣扎，仪景被他扭得烦，抬手给他腰间一巴掌：“看都看完了，还不如省点力气。”
洛书瞬间安分下来。
O的身子弱，这一巴掌估计都留印了。
他迟早给仪景来一针。洛书想，锻炼也该提上日程了，等他练出八块腹肌，一定要单手把仪景举起来。
洛书的胜负欲就是这么质朴。
光想还不够解气，洛书对仪景说出了他眼中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仪景，你这样，是没有O会喜欢你的。”
“哦。”仪景不以为意，“你讨厌我吗？”
洛书含糊地说了句什么，仪景没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不讨厌就行，不是讨厌，就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再变成喜欢，再变成爱……
用手肘推开门，仪景把洛书丢到床上。
很微妙的感觉。
这种事情应该是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对他的小娇妻做的，洛书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场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被子铺天盖地，仪景明显不是照顾人的料子，厚重的被子蒙住头的一刹那，洛书险些怀疑她捡回了卧底警察的职业道德要闷死他。
“好好休息。”
仪景拉开床头柜抽屉，顿了顿，伸手拿出了抑制剂。
抑制剂终归对身体有伤害，如果愿意接受A的标记，效果自然比抑制剂好得多。
只不过让她迟钝的并不是这个。仪景贴心地关上门，洛书从被子里爬出来，拉开抽屉，心下了然。
那张全家福的照片被他翻看笔记时抽出来，现下平铺在抽屉里，拉看便能看到。
她想起什么了吗。
洛书合上抽屉，重重将自己摔在床上。
能缓解他难受的抑制剂放在他手边，洛书一眼不看。
【打抑制剂你会舒服很多。】
洛书双目失神仰望天花板：“你不是说抑制剂对孩子不好吗？”
【对啊，那你——】系统话说了一半，骤然反应过来。
难道……？！
不是吧？
这个世界他只擅离职守一次，就那么一次！
他的宿主就……
系统心脏骤停，连电流声都小了不少，他小心翼翼地道：【那你好好养胎。】
洛书闭眼。
要不是发情期来了，他差点都要忘记肚子里还揣着一坨肉。
接下来警方也该做出动作了。父母莫名消失，到现在还生死不明。没有研制出艾博尔药剂尚且如此，现下大规模的宣传必然触及那边的底线。
销毁药物，抹杀相关的痕迹。他这个研发人员自然不会幸免。
捞来手机，洛书拨出号码。
“销量如何？”
商羊嘻嘻笑着，佯装苦恼：“哎呀，这销量，也不算差，只能说是一塌糊涂。”
“我投资天才的一世英名要毁在你身上了呢。”
“你当初肯定能想到这一点。”洛书直截了当，“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商羊看着眼前的数据，笑着说：“广告就不需要再打了，那边反应真有意思，免费的推广不用白不用。艾博尔可以开始大规模生产了，我有预感，不久后这将是最畅销的药物。”
“对了，你那边有什么需要的吗？”
听到满意的答案，洛书松散躺下：“没事了，我挂了啊。”
商羊不满地看着手机：“欸……这小子。”
算了，不和孕夫计较。
预感归预感，艾博尔低迷的销量也确实摆在眼前。
年纪轻的AO还在帝国特意建立的学校中接受洗脑式教育，进入社会的人则早就习惯了这种病态的制度，他们不太能意识到这种制度到底制约了他们多少。
生了A就是为帝国培养战斗力，O就是为人口扩张而生的生育机器。
属于国家的A和属于亲家的O。似乎只有普普通通的B才能有资格享受完整的童年。
他们看不到退伍后没有地方再就业的满身伤残的A，看不到那些没有生存能力被迫依附他人的O，看不到价格高昂到寻常人家无法负担的抑制剂，也看不到海量失踪人口里，根本没有性别为B的人。
商羊背着手抚摸上自己的后颈，那里曾经有腺体，能散发出芬芳的花果香。
累累伤疤覆盖在O最脆弱的腺体上，明明不应该再有任何感觉，商羊却仍然觉得那处隐隐作痛。
不会有人知道被拐卖的O会遭受什么，社会的眼光总是关注着光亮的东西，那些黑暗的，肮脏的，似乎不去想就不会存在。
正因如此。
哪怕赔上他全部身家，他也要推广这个药物。
至少要让那些被上天决定了性别的人有一次自己选择人生的机会。
“把何先生接过来吧。”商羊道。
洛书休息，整个实验室就落到了仪景手里。那些精贵的实验器材她不会去动，碰坏一个把她切了卖掉都赔不起。
能做的似乎就只有打扫卫生，接过洛书平日做饭的活，没事去辅导仲琅写作业。
至于洛书，没有仪景在身边干扰，这次发情期过的倒是挺快。
“让我看看仪景和仲琅怎么样了。”
开门。
一片狼藉，作业纸张铺了满地，墙上还有油墨滋上去的痕迹。
关门。
他身体健康的时候整个屋子不是这样的，原身在的时候整个房间更是干净得一尘不染。
莫非开门方式不对？
洛书这次慢慢推开门。门外场景半点没变。
洛书觉得他需要一个解释。
“仪景仲琅！”
无人回应，整栋楼安静地令人心慌。
不应该。他瞬间警觉，仲琅不是爱闹腾的孩子，按照仪景的性格她也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两个把实验室当窝的宅人在冰箱食物充足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出门？
洛书捡起地上的作业本，艰难辨认上边的字迹。
前几个字丑得惊心动魄，像是被绑着手的人质写出来的鬼画符，辨认极其困难。大团墨迹之后，字迹稍微清楚了些。
“商羊叔来接我们了，我和姐姐先过去啦。”
“先生也快点来！”
这小子……这么久的字白练了么。
写个字还能写到墙上，洛书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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