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遥暂时收起生活指南，循着声音进入房间。
这是一个满是光屏的房间，大大小小的蓝色幽光从屏幕里散发出来，但由于没有开灯，整个房间透着一股冰冷的暗调。
播报音从其中一个屏幕中传来。
“嘿朋友们！欢迎收看今日星探，两个小时前，危纪元发了一则通告，说在距离太阳50万公里的地方发现了一颗闪烁的天体，疑似外星文明……
不过不需要太担心，或许又是危纪元给他们的游戏造出来的谣言，又或者只是公司迎接圣诞节的小把戏，至少从地球上看，天上真的多了一个伯利恒之星……”
这个地方没有一扇窗户。
黎初遥绕过一堆线索，成功看到了堆在复杂线路里面的女子，她正在快速敲键盘，听到动静后抬起头。
[蒙微：ER帮成员。]
她有一只蓝色眼睛，穿得很性感，腹部露在外面，能看出训练很好的肌肉线条，左半边身体包裹着金属，在光线下发出冰冷的光。
她上下打量着两人，“生物人？”
黎初遥没说话，已经默认了这个身份。
“我不是生物人。”久霭还想再挣扎一下。
“管你是什么人，没信息就是麻烦。”蒙微唠叨了一句，又低下头，用更快的速度敲击键盘，黎初遥甚至觉得她用出了砍木头的劲。
三分钟后，她比之前还要大的力气敲击了一下键盘。
“啪”地一声。
黎初遥眼前立刻出现了一个弹窗。
[请连接扫描设备。]
[将于30秒后进行身份验证。]
“一共五分钟，赶紧。”蒙微催促。
黎初遥想起阿月说过的身份认证方法，不确定蒙微是不是用的那种方法。
验证没有太难，一束光从头顶扫到脚底，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只是在姓名输入的时候有些困难。
黎初遥不会使用这个东西。
她一本正经的摆弄了半天，最终将名字设置为了[1，11]。
[验证成功。]
[信用卡已开通。]
[信用点余额：-10cp]
[信用额度：120cp]
“这算是身份证吗？”久霭问，“现在办身份证都这么简单？”
“不然呢？”蒙微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停止敲键盘，“身份验证就是为了扫描一下你的器官值多少钱，好估算借贷额度，至于你叫什么家住哪儿怎么来的，谁管你。”
“我信用卡额度是100cp，”久霭说，“但我还没有用信用卡的意象，能先关闭业务吗？另外我的信用点为什么是-10？”
蒙微猛地停下手上动作，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很精彩。
她从来没听过这么滑稽的要求，“信用卡就是身份证，关了就是没信息的人。知道什么叫没信息的人吗？机器人、生物人、仿生人，没信息的人就不是人，杀你跟拔一颗草没两样。再说了，没卡你想怎么活？”
久霭：“非得用信用卡吗？，我兜里还有张100的纸钞……”
他掏出来检查了一下完整度，发现目镜中自动显示出一行字。
[文物：估价2cp。]
久霭：“…………”
蒙微也笑了，“哪辈子的老古董？纸钞早就不用了，旧货币体系都在十年前废止了，现在八大区通用的就是cp，信用卡是你唯一能交易的东西，关了只能喝西北风。”
“你脑子里植入的什么东西。”
“……好吧。”久霭举手，“最后一个问题，cp是什么意思？”
蒙微已经不耐烦了，“Credit Point！信用点！用时间多看看《大都会生活指南》，没时间买个脑机接口，把《生活指南》插进脑子里！”
“上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我的信用点显示负数？”
“开卡费！”蒙微给两人调到《生活指南》货币介绍页，“自己看去，再多问一句我就把你扔出去。”
久霭于是安静下来，黎初遥也开始认真学习。
不是太懂，但她总结了五点。
1、信用卡=身份证，有了这个东西才是人，没有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不负责任的杀死你。
2、信用卡会根据身体素质评估借贷额度，相当于用身体做抵押。如果评估结果是100cp，则意味着可以无息的借贷100cp，额度之内使用不设置还款日期，额度用光后需要在三个月内将全部借款归还。
3、三个月未还清账目的，信用卡封锁，每月催债一次，逾期三个月未归还，会将抵押物强制执行，也就是会将身体回收，有义体的拆下来卖义体，有器官的拆下来卖器官；
4、信用额度会每年评估一次，如果你再今年砍掉手臂安装上了更值钱的义肢，那么明年信用测评时，信用卡额度就会相应提升；
5、信用卡注册费为10信用点。
她将这五条又读了三遍，明白了一点：cp就是钱；她现在欠着某个人10cp，又可以向某个人借110cp；
看上去是个十分复杂的东西。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另外两件事：
第一：高斯步枪2800cp，被她送给了白鲸；
第二：冕服估价1200cp，丢了一个珠冠，又被白鲸扯坏了，现在估值250cp。
“他怎么会带生物人回来？”蒙微问两人，但好像不需要得到答案，一刻不停地继续说，“这些天帮里很忙，要去天上抢货，又要和第七区第九区抢地盘，……还要抽空对付生化帮。你们要是愿意，我可能把你们调去第七区。”
黎初遥听出第七区和天上是两个地方。
“按白鲸说的，去外空。”她说道。
蒙微终于停下了敲键盘，脑袋微微一侧，看着黎初遥。
目镜上显示出了最新录入的身份信息，她这次知道了两个人的名字。
久霭和1，11。
“……”
“去外空的人活着下来的不多，”她默了默，又说，“别想着套ER帮的星舰逃跑，行不通。”
久霭往黎初遥身后躲了一下，小声道：“要不再考虑考虑呢？”
他刚从外太空死里逃生，虽然体验足够刺激，但实在不想短时间内再上去了。
他现在觉得脚下的土地无比踏实，比起打打杀杀，他更想在脑子上接个脑机接口体验一下高科技新生活。
但黎初遥不做决定，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穿越者需要在一起，就算黎初遥仍旧坚持上太空，他也不会放弃跟随这个老乡。
不出所望，黎初遥拒绝了蒙微的好意。
回复很简单，“去外空。”
久霭发现她能用三个字说清意思的时候绝对不说四个字。
很冷酷，但又有点不对劲，发音不熟悉的卡顿感。
蒙微没有多劝，“成，星舰在仓库，一会儿打开地图自己去。”
她点开了屏幕共享，给两人介绍了一下外空任务，“ER帮是云顶公司的下属帮派，这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也不影响，你们只需要知道现在云顶和Limbo公司的太空工厂炸了，我们的任务是帮忙回收云顶的产品，所以不会Wall和云顶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但要小心其他帮派和组织，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久霭瘪嘴，对“Wall不会对我们怎么样”这句话存疑。
“云顶和Limbo分别是生物科技和热武器公司，所以产品很好区分，云顶的产品大部分是生物人，像你俩，也有奇形怪状其他生物，Limbo就是各种武器。”
“简单来说，你们的任务就是开着星舰上天，把那些满天飘的生物人回收，带回来，上交给云顶。当然，这只是表面任务。”
久霭：“还有深层任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帮云顶的干活意思意思就行了，主要任务还是抢Limbo的武器，看到多少抢多少。再告诫一句，别试图开着星舰逃跑，除非你们能跑到边缘城，否则进了ER就别想再出去。”
“注意事项就这么多，现在就可以出发。当然，明天出发也没问题，但ER不解决住宿问题。”
她说完耸了耸肩，与两人挥手，把头重新埋进一堆电子器械里，再也不说话了。
久霭还想问些别的，却见黎初遥已经走了，慌忙跟上。
黎初遥站到电梯口，久霭察言观色了一番，帮忙按了下行电梯。
“我们现在就去吗？”他问黎初遥。
“现在不行，”黎初遥盯着冕服三秒，弹出预估价按钮。
“怎么售卖？”她问091。
[是否联系NX？]
黎初遥眼球锁定到“是”的选项上。
[是否发送位置共享？]
“是。”
[预约成功，NZ将于30分钟后到达，请携带交易物品。]
两人走出电梯，又走出ER帮领地。
不远处就有一个公交站牌，夜色更黑了，霓虹灯将站牌照得很亮，站牌旁零星只有几个人，黎初遥找到了角落，坐下，开始脱离外骨骼。
自动化程度很高，不难操作，她将脱臼的手腕接好，拿过破烂的冕服披在身上，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城市。
现在是标准时间23:10，第三区中部时间18:29。
黎初遥已经知道这些数字代表时间，因为人性化的091在两个时间后面又贴心地加了一行字。
[亚东古时间酉时。]
傍晚时间。
如果放在两个月前，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在批奏折，平日里奏折并不多，但六月是多灾时节，处理的公务要多一些。
——她来之前，玄旸国正值夏日时节。
想不到眨眼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冬天的风呼啸，有些冷，她拢了拢衣领，看向久霭。
“想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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