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 184 章

直到太后离开,琴娘才急忙进到殿内。

陆清溪脸色不大好,还保持着方才的样子斜倚着,被子滑落下大半。

琴娘赶忙上前将被子拉起来,又把陆清溪背后的软枕拿开,好让她舒服地躺下来。

等做好这一切,琴娘就打算去熬药,可是转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衣裙的一角被陆清溪死死拽住。

琴娘忙安慰说:“娘娘且松手,仆婢去为你熬药。”

可是却没什么反应,琴娘猜测着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吩咐要说,便连忙说:“娘娘别急,我去给你倒杯茶来,你润润嗓子再慢慢说。”听了这话,果然那一直拽着的手松开了。

琴娘倒了茶来,用银匙慢慢舀了送进陆清溪口中。直到半杯茶吃了下肚,陆清溪才好似恢复了些许力气,对着琴娘说:“屏退仆婢们。”

琴娘忙听了将殿内伺候的仆婢们全部都打发出去,殿中只留下了两人。

“娘娘,都妥帖了。您到底是要说什么呀!可急死仆婢了!”琴娘是想着让陆清溪好生休息,可是陆清溪却是要这样说话,她想不到现如今还能有什么要紧事比陆清溪好生休养着更重要的。

“琴娘,快将我所有的信件都烧了,一封也不要留。马上去做。从现在起,再也不要给子规和泰儿书信往来了。”陆清溪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此时有些气喘,险些上不来气。

琴娘忙用手在背后帮着顺气,却很诧异:难道主子这是病糊涂了?深宫寂寞,那些家人的书信就是慰藉。主子常常打开来看看,那些信这些年攒了许多,怎得要突然之间销毁尽?

看琴娘不动作,陆清溪忙用手去推她:“快去!快去!”方才说的话已经耗尽了气力,现如今几乎是挤出了这两个字。

琴娘虽然不解,可是知道自己家主子现如今精神是正常的,又如此坚持,不想再让陆清溪强撑着说话,于是先寻来冬日里烤火的炭盆。也幸好虽然是春日但是乍暖还寒,前两日方才用过炭盆烤火,这炭盆就放在殿内。

将那些陆清溪十分宝贝的信件都拿出来放在地上,琴娘先是在炭盆中点燃了蜡烛再看一眼陆清溪,陆清溪点点头,于是琴娘转过脸来讲那些信件慢慢地一封一封全部放在炭盆中引燃了。

火光在殿内燃起,很快又消逝成黑色的灰烬。

直到那些信件都燃尽了,陆清溪才放松下来。琴娘将信件的灰烬放在最下头,又拿出前两日剩下的一块银炭放在里头点燃了,又将炭盆放在陆清溪床头边上说:“娘娘,虽然仆婢不知道您为何突然要燃尽这些信件,可是猛然毁信,恐怕会招来怀疑,只能说是您觉着身上冷,再用炭盆了。咱们挪殿以后,除了仆婢以外的人都是生面孔,还是小心为好。”

陆清溪此时已经稍稍缓过气来:“你且先去熬药,等我歇歇再告诉你为何如此。”

琴娘却帮着陆清溪掖掖被角说:“娘娘不必说,仆婢打小跟着娘娘,就算是娘娘有什么骇人的吩咐,仆婢都会去做。您先好生歇息,仆婢去熬药来。”

看着陆清溪慢慢合上眼睛,琴娘才在心中一叹:能让主子这样着急,恐怕还是太后的探望提到了什么。罢了先去熬药。

等到了殿外,琴娘又对几个仆婢吩咐道:“娘娘方才和太后娘娘说话有些乏了,身上觉着冷,方才点了炭盆用了汤婆子睡下了。你们好好地守住殿门,莫要叫寒风侵袭了娘娘。”

吩咐完才去了偏殿里头熬药。

自从她们这些先帝的妃嫔们挪殿以后,不仅宫殿小了,生活也多有不便。就好比从前陆清溪是贵妃,居住的宫殿是后宫里第三大。先帝母亲早逝,后宫没有太后。皇后的住处自然是第一大的,这第二就是备受先帝宠爱的华太妃。陆清溪作为贵妃,居住的宫殿也是极大的。

只是先帝崩逝以后,陆清溪也只是一个太妃罢了,所居住的殿稍稍大些,也只是在寝殿外头有左右两个偏殿供着伺候陆清溪的仆婢居住,也做着杂物堆积的库房。

琴娘原先作为贵妃的大仆婢是有自己独立的住处的,只是到了这儿,也只得占了一间偏殿和其他几位仆婢共同居住。

居住尚且如此紧张,更别提是曾经有的小厨房了。

陆清溪的饭食皆是由御膳房统一按着规制派送了。

只是陆清溪这一病,要一日三次地煎药服用,且病中之人,少不得要喝些汤汤水水的来补养。于是琴娘就将原本堆放杂物等的库房收拾出了一块干净整洁的,支起了一个小炉灶,为陆清溪煎药、熬汤水所用。虽是呛人,却到底是方便了不少。

等到药熬好,琴娘又赶忙将药送进寝殿。

陆清溪还睡着,琴娘轻声唤醒了之后,将陆清溪扶起,将药慢慢送进去。

陆清溪将那碗苦药汁子慢慢喝了,琴娘用手帕擦去嘴角沾上的药渍,又拿出一块果脯塞进陆清溪的口中。

陆清溪噙了那果脯好一会儿没动静,琴娘看着陆清溪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不由放心。

陆清溪缓过了服药的劲儿,便才轻轻说:“琴娘,我好担心泰儿。”

琴娘机警地左右看看,确保殿内只有她们主仆二人,才凑近了陆清溪的唇边:“娘娘小声些说。”

陆清溪在病中本没有力气,听了琴娘的话,却是压低了声音,用只有琴娘能听到的声音说:“方才太后来探视,言辞之间总是拐在泰儿身上,话里话外想要我书信给泰儿,叫泰儿来。”

琴娘听了不解地问:“这不是好事吗?娘娘您的确十分思念鲁王殿下不是吗?这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陆清溪嘴角泛起冷笑:“她这话乍一听都是好话,处处为我着想。可是琴娘,你可知道,北齐的规矩?凡是有了封地的藩王是不得随意离开藩地。特别是入都城。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只是先帝在位的时候,先帝排除异己将所有的兄弟都杀光了,于是先帝在位的时候没有藩王,于是你不知道。可若是我当真一封书信给泰儿,泰儿那性子,定然是要不顾一切来的,那时候朝臣们拿出这老祖宗定得规矩,泰儿可就危险了。”

琴娘一时怔愣:“这老祖宗还有这规矩?仆婢的确是不知道。”

“你自然是不知道。北齐的开国皇帝带着自家兄弟打下来北齐的天下,称帝登基以后便给各位兄弟封赏了藩地,将几位兄弟支了出去。同时设下了这个规矩。只是后来北齐皇室骨子里的好战残暴血脉流淌,后来经常是登基后的皇上便会杀光兄弟,便少有藩王。我也是在宫内无事,便读了许多书,才读到的。”

琴娘有些后怕地捂住胸口:“果真如此的话。太后娘娘也未免心机太深沉了。仆婢也只当是她在关心你。”

陆清溪无奈地说:“虽说这太后做皇后的时候便是在伏低做小,总是被华太妃压一头,可是你忘记了先帝临终前,她的好手段?那段日子里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后宫的一切都把握在手中,就连我和华太妃,都无力抵抗,只能受她牵制被软禁在后宫。直到先帝驾崩,才得了自由。这样的好手段,这样的好忍耐,太后自然是不能小看的。我与她从前并无交情,自打先帝驾崩以后,我们又从不曾主动相见。她何以会好心来看望我?又这样好心让我叫泰儿来?”

琴娘喃喃地说:“难怪娘娘叫我烧毁了那些信件,您可是害怕太后今日行事未成,会盗了娘娘的信件,假冒娘娘写信给鲁王殿下?”

陆清溪慢慢地说:“不止如此。我病了这些日子,时间也久了,那莲蕊公主的探视便莫名其妙。你说上元节宫宴的时候,莲蕊公主曾为子规带路,想来是与子规有些渊源,只怕上次也是子规的托付。只是子规的信我们却未收到。这宫里早就是太后的天下,更别提传入后宫的信件了。”

琴娘却从这话中听出了别的意味:“娘娘,您的意思是莲蕊公主和子规少爷?”

陆清溪忙打断:“他们绝非良配。哥哥在世的时候已经有了安排。且几次相见,子规和那丫头分明也是两厢有意的。这莲蕊公主如今没了父皇母妃,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且现如今的皇后又是她的姨母,莲蕊公主身份尴尬,谁家少爷做了莲蕊公主的驸马,此生便是没指望了,只是做个闲人也罢,只是子规却是有抱负的,我们岂能误他一生?”

也许是情绪太激动,说到这儿,陆清溪剧烈地咳嗽起来,琴娘赶忙用手拍着后背一边说:“娘娘莫要激动。仆婢晓得了。若是莲蕊公主再来,仆婢应付了就是。您千万保重自身,子规少爷和鲁王殿下自有福气,您何须这样劳神费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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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女仆到女帝
连载中青云悦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