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对皇帝赵真多年陪伴,早已经是十分熟悉赵真的人。美人刘西珍入宫以后,华妃刻意讨好,赵真乐在其中,也就冷了刘西珍,但凡是入了宫就是在华妃宫内。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又是往华妃宫中去了。”身边的仆婢禀报着,已经是夜里了。皇后散下头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良久才说:“皇上去往华妃宫中是什么稀奇事不成?又何必如此惊慌来报?”
“皇后娘娘说的是。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皇后气定神闲:“梳头吧。”
仆婢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将皇后的头发梳开,一面梳着一面将头油匀称涂抹在皇后的头发上。
“那刘美人一天在做些什么?”良久,皇后突然开口问道。
“回禀娘娘,那刘美人只是待在自己殿内,绣绣花一类。少在外头晃悠。”
“不是前几日来回禀说,那刘美人与莲蕊公主所交往甚密,这几日呢?”
“仆婢听说,前些日子,华妃娘娘和莲蕊公主在自己的宫内大吵一架,莲蕊公主出华妃宫后脸色如常,却好几日不曾再去华妃宫内请安,而华妃娘娘倒是在宫内摔了东西,发了好大的火气。不知道与这是否有关系,总之,在那之后,莲蕊公主也不曾在去找刘美人了。”
“那刘美人呢?”
“过去总是莲蕊公主去找刘美人,刘美人倒是个安分守己。仆婢约摸着,定是华妃娘娘霸道,看着莲蕊公主日日都和那刘美人在一处,所以发了脾气。莲蕊公主毕竟是要依仗着母妃,又怎能和母妃过意不去呢?”
“继续盯着吧。看看那刘美人接下来都做些什么。”
仆婢看着今夜皇后娘娘心情不错,忍不住问:“皇后娘娘可是要用那刘美人?”
“刘美人这般心性是把好刀,只是这刘美人初来乍到,想来还不曾认识到现实。我们只需等着这刘美人主动来拜见就是了。”
皇后倒是和自己的仆婢猜错了:赵莲蕊的确和华妃发生了冲突,只是,最后赵莲蕊却觉得了无趣,想想这宫内的女人真是无趣得很,不过是为了父皇那一个男人便成日的争来抢去,又有何意思呢?看着华妃那般,赵莲蕊倒是在心里替华妃叹了口气:母妃还是看不明白,无人爱她在意她,正如自己也从不曾有人在意一样。刘家女儿,不管是母妃,还是姨母,还是自己这公主,身在这北齐,不过是棋子。
想通了这一点,赵莲蕊倒是丢掉了和母妃过不去的念头,而是在自己的公主殿内郁郁寡欢了好几日。
华妃也在这夜,让人来为自己梳头。
“今夜皇上要来,用那盒桂花头油,搀些茉莉,淡雅些细细地梳开。”身边的仆婢一边说着一边用梳子细细梳开华妃的头发。
华妃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镜子中的女人是尤物。更是宰相为着皇帝赵真悉心养在宰相府培养多年的尤物。嬉笑怒骂、一颦一笑都是按着皇帝赵真喜好来培养。这样用心,果不其然,华妃一入宫就是盛宠,就是赵真心尖上宠爱的。一宠就宠爱了这么些年。
可是时间越久,华妃心上的不安越是强烈。
她熟悉赵真,知道自己在何时该说些什么能让赵真开怀,也知道自己如何表现能够激得起赵真的兴趣。只是更多呢?赵真除了情绪能够被自己所动外,心中在想些什么,自己却从不能猜到——这也是宰相对华妃的教导: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不可试图揣测。索性不揣测帝王之心,反而是最佳。如此说没错,特别是看到皇后总是揣测赵真心思遭到厌弃之后。只是,自己却似乎从不曾走近赵真的心中。自己,更像是一个玩具。
如今,庶妹刘西珍的入宫,更是让华妃感受到了恐惧。如今这个夜晚,华妃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感受到的是恐惧:自己不过是完全依赖于赵真喜好而生存。如今自己迟迟无法有孕,很明显宰相父亲是不想再等了。那一日刘西珍跪在自己的殿内,是那样卑微。可是华妃看着刘西珍嫩的能掐出水的面孔,看着刘西珍眼睛中还带着青涩的畏惧,那种对于青春逝去的恐惧紧紧握住了华妃的心。
镜子中的自己,华妃突然凑近了镜子:“你看看,本宫眼角是不是有了一道细纹?”
正在梳头的仆婢害怕极了,她细细看去,似乎是有那么一道若有似无得纹路:“娘娘这几日不曾睡好,恐是眼睛有些干涩。仆婢这就去拿玫瑰膏来细细涂上,再按摩按摩便好。”
“快去,快去!”华妃的声音喑哑。
仆婢拿来了玫瑰膏,细挑出一点在掌心温热后就以手掌覆盖在脸颊上,再慢慢移动到眼角处,细细按摩起来。
仆婢手法到位,华妃在这样的按摩下闭上了眼睛,头微向后仰,似乎是快要睡着。
仆婢不敢停下,始终按摩着。
“现在如何了?”原来华妃并未睡着。
“回禀娘娘,好多了。”仆婢小心翼翼回答着。
华妃睁开眼睛,再次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左右细细端详着:“似乎是好了一些。”
可是还不够!华妃回想着那日在宫内见到的刘西珍,再看着镜子中的这个女人,如何能够比?华妃的眼神阴晴不定,终于说:“将水粉胭脂拿来。”
华妃自恃貌美,往日里只在白日里才盛妆,到了夜里侍寝,就是素净着一张脸,松散着头发,不用任何的首饰,只是头油润发,香粉擦身。如此的华妃宛如开在夜里的栀子花,每每得见总是引得皇帝的大爱。
今夜正是卸下脂粉沐浴之后,可华妃却要求拿来水粉胭脂,仆婢不敢多问,只好照做。
华妃对着镜子,先将胭脂涂在两颊,再将水粉上脸。如此看来,镜子中的华妃倒是有几分那一日刘西珍的水嫩。华妃再讲胭脂轻涂些在眼下。
“取酒来。”一切收拾妥当,华妃便吩咐下去。
这一日赵真入得华妃宫,看到的就是对月独饮的美人披散着头发,身穿轻薄的纱衣。寝殿内烛火昏暗,美人转头而来,颊上微红,轻启朱唇:“陛下!”两个字真是千娇百媚,赵真的心一下子就火热起来······
刘美人新描了花样,细细用剪刀饺下来,放好之后就打算洗漱睡下。
刘美人阶位太低,不够资格从宰相府带仆婢来伺候,如今伺候的仆婢都是宫内指派过来的。
净面的水已经备好,刘美人手伸进盆中——微凉。刘美人皱皱眉,却不说什么,只是就着这有些微凉的水将脸上的脂粉细细洗去,再漱牙之后就坐在镜前。
仆婢出门倒水,迟迟不来。刘美人并不恼,只是自己拿起梳子,将头发细细梳开松散下来,再将在头上、颈间挂了一天的饰物依次放好。
头发梳好,再用茉莉膏子涂匀在脸上。一边涂抹着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倒水的仆婢姗姗来迟,看着刘美人已梳好头发,连面都已擦好,便说着:“美人自是早些歇息吧。”
刘美人回道:“你也退下歇息吧。”
那仆婢便是毫不客气的走了。
寝殿不大,如今便是只留下了刘美人一个。快到了春日,只是殿内的炭火却还得需要。那仆婢就这样大喇喇走了。刘美人少不得自己添上炭火,再为自己灌好汤婆子夜间取暖。
仆婢伺候不上心,刘美人心中十分明白:宫内仆婢在宫内待久了也得沾上那拜高踩低的心思。前几日,因着自己是宰相府送来的,那莲蕊公主也常来拜访,这些仆婢十分谄媚。可眼看着,刘美人进宫已是有些日子了,却一次也没得宠幸。非但如此,那本应该攀上的华妃也没攀上,除了刚入宫去拜见过一次以后也再没去过,这几日就连那莲蕊公主也不曾再来过了,眼看着刘美人竟是还未得宠就先失宠了,宛如宫内的一个透明人一般。这些伺候的仆婢眼看着跟着刘美人混不上个好前程,也都纷纷怠惰下来。
躺在穿上的刘西珍感觉床铺有些寒冷,裹紧了被子,将汤婆子放在怀中:仆婢怠惰,热水也并不滚烫,如今这汤婆子抱在怀中只是聊胜于无。刘西珍心中明镜般,却告诉自己需得忍耐:自己很明白,宰相父亲过去对自己不闻不问,好端端将自己送进宫内来,就是为了怀有子嗣。只是宫内华妃占着皇帝,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美人,先不说承宠困难,即便是有了子嗣,岂不还是为他人做嫁衣?华妃如此盛宠,占去一个低阶位美人孩子又算得什么?更何况自己在宰相府的庶女生活就已经是小心翼翼尝尽冷暖,这宫内势力复杂,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自己也许连小命都丢了。
不过是仆婢们的阴阳怪气伺候不周,倒也算不得什么。刘美人这样想着,又将出门时候的斗篷盖在了被上。这样才觉得好些,就这样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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