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槿仪听着张窈喋喋不休地念叨着无关紧要的琐事,嘴上噙着淡淡的笑,并不做声,她瞄了孙虢一眼,想着:你师父前几日也是遭受过他白眼的。
一炷香过后,开宴,宋槿仪扫了周围一圈,零零落落坐了一半,还有近一半的人未来。
宋槿仪盯着空位——三日前,宋槿仪提出募捐的法子,立刻遭到孙虢的嘲笑,“我当娘子有什么高招?不过是拾人牙慧,老掉牙的那一套。”
她对于孙虢的嘲讽,坦然若之,丝毫没有恼怒,反而问道:“不知孙虢是如何募捐的?”
孙虢以为她是在挑事,没好气地说道:“当然是以太子的名义唤他们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们识大体。”
宋槿仪心中嗤笑,面上却不显,她耐心道:“孙虢想来平日只与士大夫打交道,从未与商人打过交道吧?
“商人,重利轻义,若想让他们掏钱,自然是要做买卖的。”
孙虢皱着眉道:“不是说募捐吗?怎么又说到了买卖?”,他脱口而出,尾音不禁一顿,谁说募捐就不能是买卖。
募捐到的钱,可以用来买粮,买卖就可以变成买谁的粮?还有衣物,木料……
宋槿仪打量着孙詹事的表情,想着他已经窥见其中奥妙,又向顾瑾衍道:“除此之外,若捐银千两,以表深明大义,殿下是不是可以为此请旨旌表。”
“旌表类似于前世的荣誉证书,普通人要这个东西没用,可有钱人为了增加自己的地位的名声,花个几千两买这个东西不足为奇。
顾瑾衍沉吟片刻,“若真有人慷慨解囊,请旨旌表倒也不是难事。只是……”
那旌表不过一个虚名,一些规模较小的商户,没有什么人脉,需要那旌表。可其余商户,在盛京城这个地方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是人精,那会将这东西看在眼里。
“光是虚名自然不够……”,宋槿仪坦言道。
宋槿仪自己也算是商人,自然知道大家最在意什么——在古代不平等的体制下,只要当权者愿意,可以想出数个名目要钱。
“所以需要殿下恩威并施。”
宴席已开,主座迟迟唯有人来,孙虢站在正中间,颇为抱歉地告诉大家,太子殿下在宫中有繁事缠身,一时不能回来,由他代为主持。
下面顿时一阵不满。
孙虢不到四十,耳不聋,眼不瞎,这会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开始官僚地讲一些大道理。
孙虢还未说完,有一人就不耐烦地起身,“我可是看在太子的份上才来这,既然太子不在,那留在这便是浪费时间。”,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步望院外走去。
孙虢目不斜视地继续自己的工作。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那我们也走吧?刚要动作,边见刚才出去的人,又回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宋槿仪面对这一状况,仿佛早有预料,毫不在意地尝了一块栗子酥,外皮有些干吧,里面的馅料也太过甜腻。
宋槿仪目光落在花厅的大门,两边种着两棵银杏树,挂着芙蓉彩穗灯,不一时,一袭白色身影款款而至。
二人目光相对,顾瑾衍朝她微微颔首,便径直往主座去了。
众人行礼。
张窈站在宋槿仪身后,咋舌道:“那位就是太子殿下?可真好看!”
听着张窈的感叹,宋槿仪脑中不由地浮现出一双祖母绿的眼眸,她忽地心中一窒,袖中的手狠狠一握,将这股不适感压了下去。
宋槿仪稍偏过头,问张窈哪个是摘星楼的人。
张窈四下一看,目光落在刚才走开的那人身上,“我也未曾见过摘星楼里面的管事,不过那人身后跟着的人,是跟着黄彦走的李四,那位应该就是摘星楼的。”
宋槿仪微微颔首,准备看一场好戏。
顾瑾衍先是说了一番客套的话,表示对迟到的抱歉,而后又亲自说了募捐一事,他语调平稳,说话节奏不紧不慢,但其身份所带来的压迫隐隐约约架在所有人的脖子上。
摘星楼的管事率先开口,“太子殿下宵衣旰食,为国为民,实属不易,鄙店愿捐五十两白银,略表寸心。”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宋槿仪正呷了一口茶,听见这话,她差点没喷出来,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结果就这?
其余商户本发愁捐赠数量,谁都不想多捐,但又不敢不捐,如今见了这摘星楼出价,心里有了个大概,纷纷慷慨道:“既然摘星楼捐五十两,那我也捐五十两。”
“我们店,小本经营,就二十两吧……”
张窈道:“摘星楼光一天的进项都不止五十两……”,她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这不是寒碜太子吗?!”
顾瑾衍修养极好,,神色依旧淡淡,他提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细细品茗,在这偌大的一处戏中,仿佛是个置身事外的观众。
不一时,花厅涌入无数差役,将厅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者自称司法参军,有人举报摘星楼掌柜及同党,仗势欺人,以恶意手段强买强卖,匿税……
那摘星楼的管事一叠声地喊冤枉,转头看向太子时,话音顿住。
这可是太子府!
就算是金吾卫,也得皇帝陛下许可才可进入。如今一个七品参军如同无人之境随意闯入,谁能不知这是太子殿下的默许。
顾瑾衍即叫人拿来一叠证词,又传唤了几个被摘星楼强征土地房产的受害者。
摘星楼的管事早就被唬得脸色苍白,自家主人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干过这些事,他们这些“白手套”哪能不清楚。
他惴惴不安,自家主子也不是好惹的,他眼珠转了一圈,嘴硬地说道:“参军说的什么?我不知道!”
“好啊,那便随我去大理寺,倒是自有人让你明白。”说罢。两个差役上面就要架着他走。
他手舞足蹈地挣扎着,“我家主子可是裴泽,是太子殿下的舅舅,你们谁敢动我!”
宋槿仪此刻也有些意外,她从霍长青那得知摘星楼的恶性,正好借花献佛,将把柄送给顾瑾衍,叫他杀鸡儆猴。
但没想到那摘星楼的主人竟然和太子有这关系。
怪不得,那日她说完后,孙虢的脸色变得极为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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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清出身卑微,一向谨小慎微,循规蹈矩,唯一出格的便是爱慕那位朝廷新贵,天子重臣——孟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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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玦芝兰玉树,玉质金相,不仅出身清贵,又是新科状元,能力出众,前程似锦,连公主都青睐有佳,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尚公主,不料却娶了了一出生微末的庶女。
孟玦因寿宴下药一事,厌恶自己这位结发妻子,却在相处过程中,发觉她性行温良,勤勉柔顺,恪守本分,渐渐放下嫌隙,愿与她平淡度日。
直到有一日,她知晓了当初的误会,递上和离书——
后来,他才知道下药一事是他误会。
后来,他才发现原来眼里满是爱慕的妻子,此刻眼里只有冷漠疏离。
后来,他才自己这位妻子原来这样厉害,将母亲和妹妹哄得离不开她。
……
孟玦一生顺风顺水,读书,科举,查案……未尝败绩的他,却在感情上输得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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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蛋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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