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槿仪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住,这些事明明都是王女暗中帮她安排的,怎么到了拓拔浚嘴里,倒成了她主动谋划?
还好她脑子转得快,猛地反应过来:那王女本就对他有意,定然是故意把事情扭过来,想借机陷害她!
她略略一盘算,故意放软了姿态,以退为进:“这话……一定是王女告诉你的吧?你就这么信她,不肯信我?”
她顿了顿,眼神清亮地望着他,摆开事实,“你想想,我被你突然带到你的营地,哪来的迷药支开侍女?我又哪来的钱去买通马棚的人?”
宋槿仪惯常能言会道,方才那番话条理清晰,原以为定能占尽道理上风,让拓拔浚无话可说。
没承想拓拔浚话锋陡然一转,抛出个让她措手不及的名字:“阿姊可真会倒打一耙,那王女不过剃头挑子一头热,哪比得过阿姊在盛京城时,主动与人相看。
“那人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杨秀,听说阿姊与他相谈甚欢,那时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哪来的‘相谈甚欢’?不过应付邻里的好意,左右不过一个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拓拔浚却只是冷哼一声,喉结滚动着压下情绪,眼神里的怀疑半点没藏,“若阿姊真的无心,岂会任由他去店里见你,而不将他赶出去。”
宋槿仪听了这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是开门做生意的,只要不找茬,自然是来者不拒,这话说得忒无道理了些。
她抚了抚额角,只一瞬间,她抓住了破绽,语气里带了点促狭的逼问:“你倒记得清楚——只是你不当初不告而辞回了月都。
“又是如何得知盛京的事?难不成你在盛京留人监视我?”
拓拔浚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快,原本冷硬的下颌线绷了绷,隔了好些时候没开口,只是别开眼看向远处的沙丘,沉默着。
宋槿仪见他这模样,心里反倒松了劲——她说这些,又不是真的要和他挣个输赢。
只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确实不占理,如今从他的话后讨到便宜,也不敢太得寸进尺,就当打了个平手。
******
二人很有默契地点到即止,将此事揭了过去。
宋槿仪与拓拔浚并辔疾驰,归途的风卷着寒意掠过耳畔。
快到营地时,她忍不住开口道:“去月都前,我想见一见李荷,交代些生意上的事。”
拓拔浚目视前方,指尖轻叩马鞍,只淡淡应了声“好”。
宋槿仪听见他答应的如此痛快,心中松下一口气,私想着必然明天是要将自己折送回怀远城。
却未料次日清晨,营帐外便传来骚动。
她掀帘而出,正撞见两名侍卫架着个身影走来——竟是李荷!
粗硬的麻绳将她双臂反缚在身后,整个人被捆得像端午的粽子。
她发髻凌乱,额角沾着尘土,原本清亮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盛满了惊惶,脚下踉跄着,每走一步都忍不住瑟缩,活像只误入猎网、找不到藏身之处的小兽。
目光四处乱瞟着,显然还没能理清发生了什么时,看到宋槿仪的时候,吃惊地朝她望望,一壁挣扎,一壁呜咽着大喊:“槿仪姐!槿仪姐!”
宋槿仪快步上前示意侍卫松绑,刚解开绳索,李荷便揉着发麻的手腕奔到她身边,拉着她小声问:“怎么回事?”。
宋槿仪将人带进营帐,倒了水,将这两日的事情大致告诉了一遍。
正说着话,帐帘被人从外掀开,拓拔浚缓步进来,坐在宋槿仪身边。
李荷抿着唇,狠狠瞅了他一眼,果然是这家伙!
她心中郁结,却也只敢在喉咙里低低“哼”了两声,终究没敢说半个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有些怕这个家伙。
须臾,李荷悄悄地跟宋槿仪道:“槿仪姐,好歹咱们当初和他有些交情,不至于一点旧情都不念,我们与他说说,将我们送回怀远城!”
她虽压着声音,也没真像防着拓拔浚说,反而像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拓拔浚冷眼回视,李荷赶紧避开他的目光,躲在宋槿仪身后。
宋槿仪给了拓拔浚一个安抚的眼神,有转而对李荷道:“阿荷,我不回大厦了!”
“槿仪姐你说什么?!”李荷一时也顾不上别的,惊得大声问出声,“是不是这个家伙逼你了?”
宋槿仪摇了摇头,“筠庭在云州,便想着去盛京看看。如今我来了这大漠,也看见了新的商机。
“我们有的丝绸,茶叶都是西域青睐的货物,而西域的良马脚力惊人,若是买回去组建商队,便能建起一条新的商路……”
宋槿仪说得有理有据,可这会李荷完全听不进去,“才不是因为这个。”李荷急得直跺脚,“槿仪姐从前从未有过这个想法,这会突然改变了想法肯定是为了他!”
宋槿仪敛了笑容,神色认真起来:“阿荷,你跟了我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我吗?”宋槿仪转头看她,对着她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
“我从来不是肯困在一方天地里的人。我只是想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去看看这世界的辽阔。”
李荷一时挣不出话来,她当然是知道的,知道宋槿仪是如何的一个人。
她有想法,有胆量,什么没有什么能困住她,一旦她决定做什么事情,她就会全力以赴,没有人能改变她的想法。
静了片刻,李荷问她:“那阿姊还会回来吗?”
“当然!”,宋槿仪笃定地回答。
到了这一天的下午,到了分别的时候。
宋槿仪絮絮叨叨交代着未完的事情,李荷却越听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衣襟上:“我记不住这么多……以前都是你盯着,我怕搞砸了……”
“怎么会呢?”宋槿仪捏了捏他的脸,语气里满是肯定,“盛京还有霍长青和张窈,她们会照应你的。
“你忘了我当初跟你说过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再好的朋友也会有分别的那天,你迟早要一个人面对事情。
“好好跟着他们学,等以后,我可是要回来检查的。。”
李荷吸了吸鼻子,还是不太有底气,但看着宋槿仪坚定的眼神,终究点了点头:“那……那我尽量。你要是在西域受了委屈,一定要回来,我还在盛京等你。”
宋槿仪笑着应了,抬手看了看天,下午的阳光已经斜斜洒在沙漠上,把远处的沙丘染成了金红色。“该走了。”
她跟着拓拔浚上了马车。
她余光看见李荷站在原地没动,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目光盯着她这边。
她掀开车帘,给了一个温柔的笑,在马车晃晃悠悠地动作后,二人的距离不断拉远,慢慢缩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再往远看,曾经熟悉的城墙遗址也变得模糊,只剩下一道浅浅的轮廓,嵌在天边的云层下。
天际线上,几只大雁正盘旋着,翅膀掠过金黄的沙粒,发出低低的鸣叫声。
——山水有相逢,后会亦有期。
终于完结了,感谢各位追更的读者陪伴[撒花]
下一本预收《状元郎他火葬场了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沈婉清出身卑微,一向谨小慎微,循规蹈矩,唯一出格的便是爱慕那位朝廷新贵,天子重臣——孟玦。
深知二人云泥之别,将爱意藏于心底。直到县主寿宴那日,她与孟玦阴差阳错春风一度,孟玦被迫娶了她。
所有人都道她好心机,为了攀上孟诀,不惜自毁清白。
孟家主母视她为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小姑子视她为拆散自己哥哥好姻缘的坏女人,对她多番刁难。
她辨无可辨,只立身行己,恪守妇道,孝顺公婆,操持家业,与孟诀相敬如宾,日子不冷不淡地过了下去。
******
孟玦芝兰玉树,玉质金相,不仅出身清贵,又是新科状元,能力出众,前程似锦,连公主都青睐有佳,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尚公主,不料却娶了了一出生微末的庶女。
孟玦因寿宴下药一事,厌恶自己这位结发妻子,却在相处过程中,发觉她性行温良,勤勉柔顺,恪守本分,渐渐放下嫌隙,愿与她平淡度日。
直到有一日,她知晓了当初的误会,递上和离书——
后来,他才知道下药一事是他误会。
后来,他才发现原来眼里满是爱慕的妻子,此刻眼里只有冷漠疏离。
后来,他才自己这位妻子原来这样厉害,将母亲和妹妹哄得离不开她。
……
孟玦一生顺风顺水,读书,科举,查案……未尝败绩的他,却在感情上输得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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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山高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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