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和狼桃慢行于街巷中，万众瞩目。
确切地说，万众瞩目的是洛九。此时，洛将军在上京已经声名狼藉了，但神奇的是，街上的人看到他，只是会神色各异地把目光投注过来，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就好像上京城中所有造谣辱骂洛九的人都是键盘侠，只敢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吆喝几句。
狼桃走在洛九身侧。明明两人是一起的，但就是没有人关注他，好像这个造型独特的男人泯然众人一般。万众瞩目如洛九，也不足以让人多看一眼和他并肩而行的狼桃。这样，他背后的两把弯刀，便会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出鞘，一击致命。
这便是他的武道之势吗？洛九见猎心喜。
“皇宫后花园里有个演武场。”他对狼桃说，意思很明显。那里也是他和海棠朵朵最常交手的地方。至于方才和小范大人保证了什么，这会儿已经被抛在了脑后。
“太小，打不痛快。”狼桃拒绝。
行吧，洛九无奈。总不能为了和狼桃打架，专门再溜出宫一次吧？这次的帐还不知道怎么算呢。
熙熙攘攘的街上，一个小偷和两人相向而行，怀里已经塞了好几个鼓鼓的钱包。
那个著名的红衣杀神就在旁边，所有人都看向他，根本无人关注这个不起眼的小偷。只是一撞一勾，手里便又多出一个钱袋，这里好像不止铜板，还有不少碎银。小偷眉开眼笑，抛了抛最新的战利品。
可惜这次，他踢到了铁板。一个晃神，他手里的钱袋便脱手，回到了原主手中。同时，他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线。血线越来越大，最后他倒在地上，眼睛失去了神采。
洛九呼吸一滞，眯了眯眼看着狼桃，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偷，最终却没说什么。
“杀人了！”
“方才，方才过去那个是南庆的洛九！”
“是他杀了人！”
“南庆将军杀人了！！”
洛九：“……”
——这也行？现在转去参悟狼桃的武道还来得及吗？
他没有反抗，任由街上的百姓将他团团围住，又是惊恐又是愤怒的看着他，只微叹了一口气，没有出声。
狼桃看着身旁莫名其妙被定罪的洛九，嘴角勾了一下，也没有出言解释。
过了一阵，一列巡逻的卫兵骑着马飞奔而至。人群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通路。
“就是这个南庆将军杀了人！”“抓住他！”“大人快抓住他！”
百姓们刚才不敢说话，但是在巡逻卫兵们出现后，便纷纷怒吼出声，还挺有正义感的。
可是卫兵们没理众人。为首的那个下马，抱拳行礼：“狼桃大人！”
“嗯。”狼桃简单回应一声。
“那个人……”卫兵首领看了一下不远处那个血流满地的人，犹豫着问。
“是个小贼，我杀的，处理了吧。”狼桃随意回答一句。
“是！”
卫兵们见洛九是跟在狼桃身边，便问也没问一句，转而去处理那个街上死掉的小偷。
百姓作鸟兽散。
被这个插曲一耽搁，等狼桃和洛九入宫时，连海棠朵朵都已经回来了。沈重到的更早，看起来，这一状他已经先告完了。
“洛侍读，你可知罪？”太后声音不见喜怒，根本没给洛九辩解的机会。
洛九也没想辩解，直接认了：“臣知罪，愿听凭太后处置。”
这便是他接下宫中侍读之职的隐患了。当时若他不接，北齐也许会直接杀了这位敌国将军，可要是他接了，成了齐国末流小官，以后便有无数种罪名可以用来名正言顺地罚他。
侍女看丢了洛九，要被杖杀的是侍女，可是圣女看丢了洛九，要受罚的只能是洛九。
沈重拱了拱手：“太后，既然洛侍读知罪，臣觉得，不如——”
“陛下驾到！”小皇帝来了，打断了沈重未出口的提议。
太后并未起身，其他人皆向小皇帝行礼。
“陛下怎么来了？”太后语气柔和。
“朕听闻今天这桩趣事，有些好奇，便过来看看，请母后勿怪。”小皇帝直接把这一系列事情定义为趣事，让锦衣卫镇抚使皱了皱眉。
“陛下是皇帝，当然可以做主，不必向哀家请罪。”太后假意推却一句后，话题便又回到了对洛九的处置。
只是沈重已经失去了话口，被海棠朵朵占了先：“此事皆因民女看管不利，请太后恩准，让民女教训他一顿！”圣女语气冰冷，可在场没人觉得这算惩罚。毕竟，这几天圣女和洛九打的还少吗？
小皇帝兴味盎然地接口：“小师姑温和了些，朕倒觉得，不如让洛侍读领教一下我大齐九品巅峰战力。”
这个提议沈重之前没有考虑过，但仔细想想似乎也还不错。洛九曾当众表示期待与狼桃一战，若是被狼桃所杀，那是他不自量力，技不如人，怪不得齐国。
小皇帝的提议杀机甚重，反而让太后迟疑。
沈重开口道：“只是一战，可算不得惩罚，不如洛侍读先断一臂，再来打过。”九品之战，胜负难料，狼桃虽然是齐国九品巅峰，可洛九有多强，谁也不知道。
锦衣卫镇抚使只想斩断洛九所有生机，可他忽略了武者的尊严。而狼桃，是一个纯粹的武者。
“沈大人是在侮辱我？”狼桃话音不高，却让沈重眉心一跳，“在下绝无此意。”
“我不杀无法全力以赴之人。”狼桃不再理沈重，只是不屑地说道。
在场几位大人物心思各异，你一言我一语，话赶话说到这里，事情似乎就这样定下来了，最终结果却不是诸人最初的想法，只合了洛九的意。
这哪里算是惩罚，根本就是在满足他的愿望啊！
——哈哈，你狼桃不是嫌演武场太小吗，最后还不是要在那里打过！
洛九战意昂扬，和狼桃对视一眼。城南初见时的紧张气氛，似乎又回来了。两人之间似乎有噼里啪啦的电流闪过，连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点到即止，勿伤性命！”太后嘱咐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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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万众瞩目泯然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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