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树垂低眼眸,碎发遮住她眼中的情绪,只听到她的声音很闷很轻:“如果他不死的话,死的就是我了。”
云零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没等榆树回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这阴郁的秃院中突兀响起,来不及作出反应,只见白鸟夫人出现在走廊拐角,看到云零的一瞬间面目狰狞,怒气冲冲地指责:“现在还没有到营业时间,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已经记住你的脸了,我要上报给村旅游会!”
云零遗憾地“啊哦”一声,边后退边对榆树眨眼:“待会见,奈良君。”
在白鸟夫人穿鞋的功夫,云零已经翻墙离去。
白鸟夫人最不能容忍不守规矩的旅游者,怒火中烧得在榆树身旁抱怨了许久,一直到临近营业时间才没好气地闭了嘴,和榆树说好营业状态后去准备开门。
榆树坐在走廊上,看着地上走动的鸡群,目光忽然上移,便瞥见两只展翅飞走的乌鸦,以及墙头缩回去的光头。
对于云零这个人榆树其实有点印象,在副本中还算聪明不拖后腿,只是因为太有现实世界的善良,导致成为方览的垫脚石,和自己一样死在了第三个副本BOSS的暴怒追杀中。
真正让榆树记住她的是在第二个副本里的三人限时任务中,因为触发了倒计时,她们需要在规定时间里去BOSS老家偷东西。
因为队友失误导致的BOSS提前暴怒,云零用一条手臂作为代价,救回了二人。
自那以后,她们的关系比之前稍微亲近了些,起码榆树愿意在能力范围内分出一份力来保护她。
想到这,榆树目光投向角落的鸡群,摸着自己的头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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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爆满,榆树炙手可热的被人撩拨,但有了昨天的事情发生,今天所有男人只逞口头之快。
她穿着浅色的和服,整个人像是萦绕着温和光圈一样神圣。原本榆树是想穿昨天的黑色乌鸦和服的,但她翻了许久,那衣服就像凭空消失一样不见了,眼看着时间要到了,只能随手拿了一件。
语言调戏令人面红耳赤,同屋其他店员都面露难色,时不时担心地望向榆树。
只是她与平常并无二样,仿佛所有污言秽语都不曾入她耳中。
榆树正在给一位客人倒酒,仪态端庄地端起酒杯递给客人。
陪伴的客人是镇上有名的杀猪佬,身上隐隐飘着肉腥味。也是常客,听说相席屋有个俏丽店员一直想点榆树,不过不是来晚了,就是白鸟夫人为了保护榆树谎称她今天休息。
也不知道是被拒绝太多次,还是看出了白鸟夫人的谎言,今天刚开门,就看到他领着一提肉守在门口,指名榆树服务。
白鸟夫人只能乐呵呵接过肉答应了。
杀猪佬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目光从落座之后就不曾离开过榆树身上。
在榆树倒下一杯酒时,男人抬手挑起榆树垂下的一缕发丝,举在鼻前用力嗅了一口,感叹:“真香啊,不愧被那么多人惦记着。听说你老公死了?”
榆树微笑着递去酒杯,没回答他的问题:“请喝。”
男人乐呵呵地接过,这次不再一口闷,放在唇边小口嘬饮着,眼神变得大胆起来。
“砰——!”
障子门被猛地推开,声音大到所有人都朝门口投去目光。
只见寒风烈雪中,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男人走了进来,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嘴里叼着绳糖,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气。
白鸟夫人和女店员迎上去,梣木抬手推开店员的搀扶,从口袋里拿出三卷鼓囊囊的钱递给白鸟夫人,指着榆树说:“我要她。”
白鸟夫人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瞠目结舌傻站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笑不可遏地朝榆树招呼:“榆树,快来快来。”
榆树看了一眼梣木,正准备起身,手腕被一只手倏地往下一拉,跌坐在垫子上。男人手中酒杯被重重砸在桌上。
一时间,店内嘈杂的声音顿时平息。
杀猪佬的目光扫过白鸟夫人和梣木,语气不善:“老子还没有喝够呢!”
白鸟夫人喜笑颜开地走过去,挤在榆树和杀猪佬中间,说:“哎哟,猪原先生,你来喝过这么多次酒了,应该知道相席屋的规矩吧,咱们这儿的……”
猪原一把推开白鸟夫人:“什么破规矩,老子听都没听说过,老子说了,老子还没喝够,小子,要懂先来后到。”
梣木冷着张脸,又从口袋里掏出三卷钱,丢在猪原身上,手指了指门,意思大概是让他滚。
在场都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猪原笑了,拿着酒瓶站起身,卷钱随着他的动作掉在脚步,白鸟夫人眼疾手快拾了过来揣在兜里。
榆树默默起身,退到白鸟夫人身后,不动声色地抬眸看向梣木。
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穿着当地服饰,虽然松松垮垮像麻袋一样套在身上,脸本来就丑,被冷风一吹,僵了,更丑了。
猪原比梣木高了一个头,因为常年沾染血腥,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凶狠的血性,尤其是身上的腱子肉比脑袋都大。二人站在一起,店内看热闹的客人顿时唏嘘起来,纷纷移开视线,认为那个瘦弱的男人估计要命丧在此。
白鸟夫人见形势不对,回头给榆树使了个眼色,让她回里室避一避,顺便把前院的打手喊过来。
榆树没有回到里室,而是直接往后院走。一下午没有喂食,院子里的鸡群有点暴躁,见到榆树就叫着围了上来。
尖细的叫声、扑扇的翅膀、坚硬的喙乱啄,让榆树无法挪动一步,在旁人看来,被一群像疯掉了的鸡围起来,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身后传来木门打开的声音,还没等她回身看是什么情况,就听到白鸟夫人尖叫道:“榆树,快走啊!”
榆树一转身,就看到猪原大步往前的身影,以及他狰狞着要抓住自己的表情。
在即将抓住榆树时,一群保镖从门外涌了进来,将猪原按倒在地。但他常年杀猪,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那群保镖没压住多久,就被猪原挣扎着全都甩开。
现场一阵鸡飞狗跳,榆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猪原狞笑着朝她跑来:“老子等了这么久,钱也花了,肉也给了,就喝两杯酒也太亏了。反正你也死了丈夫,伺候那么多人不如只伺候老子一个。”
白鸟夫人在后面喊:“不行啊猪原先生,咱们这陪酒不陪睡,你不能坏了规矩啊!你们这群废物快点起来!”
猪原没搭理白鸟夫人,而是一把抓住榆树,用力将她抗在自己肩上。
榆树被他一顿操作搞得头晕眼花,要不是真爱npc需要在玩家面前保持人设,她早就一脚把猪原踹的四分五裂了。
但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承受着,榆树觉得并不甘心,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她,这个npc突然发疯,吓掉了她几格血,榆树很生气。
鸡群忽然躁动起来,扑扇着翅膀朝猪原跑去。
猪原再强,面对如此数量的鸡群也会被限制住,在他抬腿踹飞那些鸡时,一个身影突然闪了过来,扑到猪原。
榆树因为惯性摔在了地上,很快她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横抱起来,随即就是一阵颠簸的奔跑。
她抬起头,只看到梣木瘦劲的下颚线。
【奈良榆树对您的感情发生了细微变化,如同水珠滴落平静湖面,短暂涟漪之后恢复平静。】
【奈良榆树对玩家梣木好感度为0。】
梣木侧身用手肘移开木门,将榆树放在软垫上,说:“那个人疯了,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出来。”
话音刚落,门外猛地传来猪原凄惨的嘶吼。
梣木一愣,迅速回过身。
只见院子里的猪原被鸡群围住,无数只不算锋利的喙接连不断地点啄他的身体。
被鸡啄过的人都知道,一瞬间的刺痛能激起人的应激反应,严重程度,能硬生生被啄下来一块肉。
猪原杀过的家畜比一般人吃过的肉都多,被鸡围攻后他下意识挥动四肢赶走鸡群,但皮肉咬合拉扯间带动内脏的剧烈疼痛,让他难以忍受的发出惨烈叫声。
打手们站在鸡群外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
榆树拖动着身体往室内缩,她的眼神很好,能清晰看见鸡在啄咬猪原皮肉时,从毛孔中带出来的纤细毛发。
梣木从走廊边缘翻了下去,扶着门框挡在榆树面前,说:“好好休息。”
话毕,门被关上,隔绝了光线,室内呈现一片昏暗的迷色。
榆树没管门外的吵闹,走到梳妆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刚刚被猪原扛在身上跑动时,自己的头发就已经松了,被花簪拦着才不至于散乱的掉落下来。
花簪已经变了形,榆树一个个拆了下来,乌黑浓厚的长发慢慢散落在胸前。
门外的惨叫声还在交换,只是不知何时变了调。
院内众人瞠目结舌,猪原的情况简直是听者胆战,看者惊悚,无一人敢上前。
打手声音有点抖:“这,这是什么?!”
姗姗来迟的云零、夕樱等人挤开人群,当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时,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猪原被鸡群围绕地没有缝隙,他的身体上缠绕着无数根发丝,随着鸡喙不断啄咬,众人逐渐发现这突如其来的黑线是从他的身上长出,更具体点,是从他身上所有的毛孔中生长出,细小的毛孔被数十根黑线撑大,随着不断拉扯,猪原的哀嚎也越发凄厉。
房内,榆树跪坐对着镜子缓缓梳着自己的头发,浓黑的长发一直垂到膝盖,每梳一次,门外猪原的惨叫更凄厉一次。
榆树静静抚摸着镜中自己的长发,直到猪原的声音归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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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原林志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死法死在了相席屋后院。
玩家被警察请离了相席屋,院内鸡飞狗跳,连墙头停靠的乌鸦都被打走。
相席屋紧急停业,狭小的后院挤满了警察和医疗院的医生,围着猪原的尸体议论纷纷。
他浑身肿胀,体内有什么东西已经将皮肤撑成薄膜状,隐隐发黑。身上的毛孔则是呈现绿豆大小,无数根头发从毛孔中挤出来。模样悚然。
一名法医试着摸了摸猪原的身体,软绵绵地一按到底,他一连摸了好几处位置,连骨头都没摸到。
不论是死法还是身体呈现的状态都太过诡异,警方保留现场材料之后,猪原的尸体很快被抬走了。
相席屋自此开始了无期限闭店。
【因为玩家云零恶意的质问,让奈良榆树感到了悲伤和生气,真爱NPC奈良榆树对玩家云零好感度-2,现好感度:-2。请玩家继续努力。】
【因为玩家杨洪变态的爬墙偷窥,让奈良榆树感到十分愤怒,真爱NPC奈良榆树对玩家杨洪好感度-10,现好感度:-10。请玩家继续努力。】
【因为玩家梣木无礼公主抱的行为,让奈良榆树感到羞耻和愠怒,但奈良榆树十分感谢梣木的帮助,真爱NPC对玩家梣木的好感度-10,+5。现好感度:-5。请玩家继续努力。】
【很遗憾,你们并没有得到真爱NPC的青睐,请所有玩家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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