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班上的气氛却渐渐热闹起来。尽管各科老师都默契的不提放假这件事，话里话外却还是会无意识地提到放假的学科安排。即将放假这件事本身就让人躁动，课间最多的话题已经从哪道题好难哪科作业很多变成了过年有什么计划，过年还有补习班好烦。
午休时间，班上的同学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聊天，王星桦坐在安芷对面怪叫道：“哇！安芷你变了，高一下刚开学你就非让我把我哥拉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安芷受不了地吐槽：“男神是男神，音乐节是音乐节！而且你不是说如果你把你哥拉出来的话嘛，如果的事，怎么能当真呢。”说着她嘿嘿笑了下，“不过你真把我男神约出来玩的话，我肯定错开时间换个音乐节去，而且请你喝奶茶，真的！”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还是自己去看音乐节吧。”王星桦哼了一声，说完就跑，堪堪躲过安芷抓他衣服的手。
谢灼风倒是对这样热闹的气氛恍若未觉。只是发闷的空调房让他变得不像往常一样冷静，他有些烦躁地听着王星桦吐槽安芷出去玩不带他，抬起按住试卷的左手将外套扣子拉开几颗，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王星桦看见他的动作就停了，说：“风哥你热的话就把外套脱了呗。”
“没事，有点闷。”
“怪不得你以前冬天课间老往走廊跑，不行你出去透透气。”说完他又突然想起什么，说：“我前两天去我哥家找他，发现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仅不开空调，还把落地窗打开坐那吹冷风，也是老当益壮，一把年纪了不怕感冒。”
谢灼风转头看王星桦一脸无语地吐槽，想起自己半夜不睡边吹冷风边背单词，沉默了下。
王星桦看他不说话，轻轻咳了声，讪讪地嘿嘿：“你别告状啊！我真没说他老的意思，他也别太脆弱了嗷。”
某人顿了顿：“我和你哥八百年没联系了。”
“我去，真的假的？他一天问你八百遍好么！”王星桦无语，“难道怕打扰你学习？怎么就不怕打扰我学习啊，黑心！”
谢灼风突然下意识屏住呼吸，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呼吸不太顺畅，紧张的情绪一瞬间蔓延到大脑。
他闭了闭眼，暗骂自己没出息，吐了一口气装作不在意地说：“问什么？”
他敛眸等着回答。
“啊？”
王星桦眨眼想了想。
“呃，好像也没问个啥？”
“… …所以问了什么？”
“大概就问你最近在干嘛，吃饭没，什么时候下晚自习，状态怎么样心情怎么样什么的。哎哟，问我我也看不出来啊，我感觉你每天都一个状态一个心情。高一高二的时候我还能看出来你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心情一般，现在是真难为我了。”
他说着撇撇嘴：“我哥还老问这个，高三嘛，每天不都那样嘛，他又不是没高考过，呃，好吧他高三大部分时间看着也挺高兴的… …不过感觉你没以前开心欸，以前你看书打球，或者出去扫街骑车，回来给我们看照片的时候看着都挺开心的。”
王星桦是一个话比较密的人，一打开话匣子就有点止不住的意思，谢灼风也没打断他。
其实他自己很少想这些问题。当一个人只顾着往前走的时候，往往不会有这样那样的思考
他每天想的最多的大概是哪一科的错题该回顾了，哪本试卷必须在周末前完成，上次测试发现某个部分的知识点掌握得不够好需要单独复习，某科的学科大纲又该增加完善哪些部分，在红黑交错的笔记中一点点查漏补缺，在一圈一圈的时钟里不厌其烦地刷新解题速度，通过远超考试难度的试题反复捶打思维能力、短暂逃避日复一日无趣到让他无所适从的练习。
他每天只来得及想这些，想背过无数次的单词短语，想烂熟于心的知识点和解题方法，偶尔想那个人。
他会想起以前和他一起骑车绕湖，一起在冬天地面打滑的篮球场，一起扫街时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困在街道屋檐，只是非常偶尔的时候。
也会在半夜冒出突然想联系宋彧的念头，尤其是在他回N市之后。
还好总是适时遏制。
明明曾经他们关系好到无话不谈的地步，现在却连发个微信都变得为难。
好像无论是保持同以前一样的模式联系或是变成不同以往地生疏尴尬都不是他想要的，只好暂且搁置这段关系。
也不算停滞不前，至少他对于学习的努力做不得假。
他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宋彧为什么也不和他联系，不去想宋彧的生活变成了什么样子，不去想为什么他会因为宋彧而得到如此巨大的前进动力。
王星桦看他没回答，又说：“风哥你会不会压力太大了？每天看着你我都感觉很累，唉，大半年了欸，每天都这样，我看着都难受，我自己学得都累得慌，看你之后又觉得自己不太有资格喊累了。”
“… …其实还好。”身体上的疲惫很能缓解他偶尔不可避免的心慌。
“反正你注意劳逸结合嗷！没几天就过年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呗~”
“… …年后看时间吧。”谢灼风无奈道，“今年我可能不在N市过年，我爸妈把去云南的机票都买好了。”
“哇！这么爽么！”王星桦直接坐直了看他，“风哥多拍照啊！传给我看看嘿嘿，云南老好看了！”
“行… …”
“你怎么这么丧呢，出去玩多好啊，谢叔叔邵阿姨威武！你再不出去，相机是怎么按的都不知道了吧，不用的单反可以给我用。”王星桦眨着眼开了个玩笑，又说，“那我们几个吃饭的时间就订到年后你回来呗。”
“说不准，可能返校当天才回来。”
“哎哟，那不等你了！可惜我哥回来后你们还没见过面，反正你多拍照往群里发！我们开学了他应该还有空的。”
谢灼风默了默，回了句嗯就不再多说。
他急切地想见到宋彧，又对和他见面这件事感到恐慌，大脑还没想好，行动就先一步开始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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