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利亚大少爷虽然心情不是很好，但还是扯出了个微笑对他：“没有，刚好醒了。”
威廉走到前厅自己倒了杯葡萄酒，顺便帮跟过来的达西也倒了一杯，递给他。
达西接过去以后，放到唇边啜了一口。不知道怎么看向了宴会厅的方向，表现得和一向的冷静不同，现在反而有些愣神。
哦。莱斯利亚少爷秒懂，忍不住笑着揶揄：“怎么？不是说看在我面子上过来一趟就要回去了吗？这怎么行李都送来了？准备在这里长住了？”
“......”达西抬眼看了他一眼，顿时明白了友人什么都懂了，说：“看到了还不错的人，只是稍微不错——有一点兴趣罢了。”
“是啊是啊......”稍微，有一点，兴趣，罢了。“也不过就是在人家旁边坐了半个小时不说话而已。”
达西涨红了脸：“我只是......无聊！我只是感到那场舞会无聊！”
笑着随口附和了两声，威廉对于他这位友人的傲娇怪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面对未来老婆还这么傲娇，怪不得未来的茫茫追妻路那么难。
“宾格来呢？”
“睡了。”达西先生在一旁的位置坐了下来回答他。挑了下嘴角又很有幸灾乐祸意味地对着友人哼笑了一声，“我觉得他的腿也差不多该跳舞跳断了。”
威廉先生同样很懂地哼笑了一声：“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朋友只好让宾格来两肋插刀......”
“真是恶劣的品格。”
“过奖过奖。”
谈话间达西注意到他眼眶下略微有些发青，“身体出问题了？”
威廉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回答他：“没有，只是刚刚做了个梦从梦中惊醒。”
“我那里有些东方来的安静助眠的香料，回头拿给你。”
威廉饮进杯中最后一口酒，弹了下手表示不用了：“你以为我那没有？我不爱用那种东西。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偶尔做梦而已。”
达西不赞同地看了看他。
威廉放下杯子起身拍了拍达西的肩膀让他放松点：“谢谢关心，不过真不严重。”
“好吧。”达西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
威廉又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就往楼上走，“早点休息吧，你这一路上赶来也不轻松。”
“行李安置好就去睡了。”
......
威廉回到自己房间，回到床上，习惯性地又拉过了被子，盖上。
开着的窗户透过月光，轻纱的窗帘在透过窗的夜风里微微飘荡。
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些发白，月亮已经挂到了西边下沉。
花园里铃虫的声音还在响，花朵的香味在夏天的凌晨浓郁得让人有点微微酸软。
楼下还有细微的响动，可能宾格来也醒了。
威廉闭上眼。
这个地方对他来说，连空气都是陌生的。不是以前都市里干燥的总是带着雾霾和汽车尾气的空气，这里的空气带着湿润的水汽、植物和动物、没有科技的气息。
可是，有他小公主的气息啊。
他慢慢地入睡了。
这是他不熟悉的地方，可是却是有他小公主的地方。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但是就算是死亡，也别想让他的小公主离开他。
然后，在夏季天边微微发亮的黎明里，听着耳边细碎的声音，他又做梦了。
......
************
“不，不、不不不......”
他惊慌失措的紧紧抱着他冰凉的小公主哽咽，睡衣扣子蹭开了一大片，睡袍外套也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明明昨天晚上公主还在好好睡觉的，他晚上回来换了睡衣抱着公主就躺下了，早上突然感到不对惊醒的时候怀里人的温度是冰凉的。
他的公主脸色发青，几乎没有了体温，如果不是还有细弱的缓慢的呼吸，他几乎就要以为怀里抱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不管怎么抱着，不管怎么暖，他公主的体温就是升不上来，嘴唇已经青紫了，露出衣袖外的细弱手指指尖透出明显的青色。
当时他整个人都已经慌了。用被子把他公主一裹就冲下楼开车。
家里的仪器没有那么全，他们的私人医院里常年为小公主准备了最高精尖的医疗条件。
去医院的路上他公主醒了。
“宝贝......”
他公主一向元气满满的声音这时候虚弱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她很昏沉，还要很努力地想要安抚他冷静下来。
“别说话。”
和他沉稳又冷淡的声音不同的是他几乎要开到天上去的车速。
“哥哥......”
他一手开车一手搂住她，试图让她暖和起来。
她的体温还是冰凉的，他以前不知道绝望是什么意思，现在他的世界简直都要崩溃了。
“哥哥你不要怕......”
“我不怕！！！”他狠狠拍了下方向盘。
他的公主似乎是细弱地笑了，他腿上有细微的震动。
冰凉的细细的十指轻轻缠绕在他手腕上，他公主努力想让他听见她的话：“......慢点开......”
“不要急......慢点开......”
威廉几乎要崩溃了，他很想大吼让他的小公主不要再说话了，我应该怎么慢啊你告诉我！
“你别怕......”
然后他的公主就没有声音了，冷冰冰地躺在了他的腿上。
当时他们在跨江大桥上，他当时真有种想法，如果他公主没有了，那么他也跟着走吧。
然后最后的印象就是侧斜里失控冲过来的大卡车。
距离太近了，连闪避的时间都没有。他当时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他只来得及猛踩刹车一打方向盘，侧身护住他公主，然后就在巨大的冲击里失去了意识。
......
他有时候身处一片黑暗里也会想，如果他的公主没有了，那么他会永远怪自己那天为什么没有直接踩油门一起冲下跨江大桥。
但是不可以。
先前他们已经在准备结婚了，两家都是一代单传，曲伯伯和曲伯母只有他公主这么一个体弱的小女儿。
如果他公主不在了，他不能再让他们失去他这个儿子。
所以他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他父母，没看到曲伯伯和曲伯母，却看到了他们眼里的热泪。
他父亲叫了他一声就转到门口去了，抹了一把脸。
他听见他妈妈说他只有多处挫伤和骨折，车很好，在大卡车的冲击下还保持了车架比较完整。
他听见他妈妈说他用肩膀顶住了变形的车门，所以他公主没有伤到。
他听见他妈妈说他公主在车祸发生的一瞬间用手护住了他的头。
他公主的手骨和臂骨都碎了。
他的公主在救护车到的时候早就已经停止呼吸。
那个细弱青白的女孩被他们儿子护在怀里，双手却死死地护着她儿子的头。
救护车到的时候都已经僵硬了。变形的车门碾得她的手骨没有一块完好的骨头，抱着他们儿子的手臂却紧得医疗人员差点分不开。
女孩当时低体温症应该已经发作很久了。
好几个护士都哭了。
那个女孩的身体没有任何自保能力，但是在她所能做的生命最大范围之内，她已经保护对方了。
没有人看到那一幕还能不相信爱情。
他看到他爸清了清嗓子终于转过了头，对他说你以后要把你曲伯伯曲伯母当亲生父母来照顾，知道吗。
......
他不想知道。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
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全都不记得了。
后来他一个人回到他们家里。
他们之前已经要结婚了，这是他们的婚房。
他的未婚妻在一天早上停止呼吸，这是他们的婚房。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他们的床上，坐到很晚。
家里请来照顾体弱的女主人整理家庭事务的阿姨进门来，呆立了很久，最后什么也没说，捂着嘴出去了。
......
后来他真的把曲伯伯和曲伯母当成亲生父母来奉养。
他回到了工作上，除了工作以外好像就没了其他的事情。
他很多年以后都没女朋友。
很多人让他看开，到最后连曲伯伯和曲伯母都劝他看开。
他没有看不开，他没有不习惯没有他公主的生活，他的小公主离开他很久了，他很习惯了。
他只是习惯了和他的小公主待在他们的婚房里，他只是不喜欢别人而已。
他只是......不喜欢别人而已。
没有什么看不开的，也并不是什么抵触，他只是真的，不喜欢别人，而已。
过了很多年，直到他可以牵动国家经济命脉，直到他把生意开遍了全球，直到他可以做到他公主戏言的“天凉王破”，直到他在最高的商贸大楼顶层抽烟，直到他终于不想活了的那天，终于有个不知道什么鬼的类人种族突然出现在七十八层他面前，说想不想再见她？
“一点点交易，来帮个忙吧。”
不管到底是什么鬼，他义无反顾地就来了。
类人种族说：“就从这里跳下去。”
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他奋不顾身地就来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不管是不是骗子，不管是不是陷阱，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如果可以再有一次见到你的机会，我愿意拿我的一切去交换。
......
类人生物说，他的小公主灵魂被撞散了，散成了很多片，可能都会进入到她曾经喜欢看的书和喜欢玩的游戏里。
如果他能收集起来，它可以为他们补齐。
很久以后，他在人后，慢慢地捂住自己的脸，不能自已地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
......
二十一世纪的回忆就到这里，应该差不多讲清楚了哈。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低体温症属于危急重症，三期发作，肌肉协调能力几乎完全丧失，但小公主在车祸发生的一瞬间醒过来抱住了威廉的头。
不过现在又找到了哈，不要哭。
后续应该不会再出现二十一世纪的内容了。
啧，我翻了一下我朋友的教科书《西方服装图史》，发现1800年已经是流行帝政风的时期了。帝政风就是贴近现代的简单的高腰长裙的样子。
好可惜，再往前二十年，1780年还是洛可可时期，就是名画蓬巴杜夫人那种非常华丽非常美的鲜花玫瑰堆出来的大摆长裙。唉，看不到小公主穿漂亮裙子了。
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本世纪中叶的新洛可可时期的裙子！更美了，提前穿提前穿！小公主怎么能不穿公主裙！
为什么没有人收藏......第一次写言情小说，我写得真的很差吗......[心碎][心碎][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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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不能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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