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沐槿喊道,“小黑!”
几人全力往前跑,厚重的呼吸声、凌乱的脚步声和尖利的吱吱声在通道里回荡。跑在前面的郝宇开了几枪,有重物撞击墙壁的声音。
但怪物太多了,不断有东西擦过沐槿的身体,她的体力在快速流失。
直到前方出现一点光亮,那光亮越来越大,他们一头扎进那光里。
他们在一个坑底,头上是参天的大树,坑底都是盘结的树根,这是一个树坑。
他们出来的方向是一个小小的山坡。通道的出口建在山坡下,被大树遮挡。
有一只蝙蝠从黑暗中冲出来,在接触天光的一瞬间坠落下来,栽落在树根的缝隙里,不再动弹。
这些人面蝙蝠比真正的蝙蝠还怕光。
沐槿瘫坐在树根上,呼呼喘气。
小黑冲到她脚边停下,凄凄哀哀地叫着。
它脸上有一道抓痕,从眼角下方斜伸至脸颊边缘,好在伤口不深,只在皮毛上泛着点血丝。
它的毛发此时结成了一缕一缕,有些地方变的有些秃,只是掉了毛没伤到皮。
沐槿就没再管它,她此时样子也很狼狈,头皮似乎被掀掉了一块,有血顺着额头流到了眼睛里。手脚也发抖的厉害。
小黑见她没搭理它,就在她的脚边卧下,开始舔毛。
他们五人都挂了彩,郝宇满脸的血,不知道是不是毁容了。
潇潇的衣袖碎成了几缕,胳膊上一道道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脸上也有抓伤。
艾米满脖子的血,还有两个血洞在往外渗血。
只有大富看着好一些,脸上有几道抓伤,身上没看到什么明显的伤痕。
刚想到这里,只见大富的身形一晃,脸朝下一头栽倒在地。
“砰”的一声,沐槿浑身一个激灵。
几人踉跄地奔过去。
大富的后背全是鲜血,衣服已经被撕裂,破碎的布料和鲜血黏在一起。
几人小心剥开布料。伤口密密麻麻,深可见骨。更可怕的是,有几只锋利的断爪嵌在他的脊柱骨上。
沐槿眯起一只被血糊住的眼睛,一只手颤抖摸到他的鼻端,半天感受不到气息。
没气了!她眼前发白,脑子里一阵轰鸣,满满的悔恨和自责瞬间将她淹没。
是她大意了,昨天晚上杀掉怪物后,他们就松懈了,上午顺利躲避掉一次危险后,又让她没有真正的正视这个世界的危险。
她一直都太幸运了,每一次都成功脱险,每一次都没有人死在她面前。她凭什么这么自信?凭什么觉得每一次能逃脱?
刚才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盲目的进这个通道?明明前一刻发生的事那么诡异那么不寻常。
如果不是大富挡在后面,郝宇在前面开道,她能活下来吗?她凭什么踩着别人的命活下来?
潇潇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将她拉了起来。
沐槿看到她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声音,有巨大的轰鸣声占据了她的大脑和耳膜。
就在这轰鸣声中,她看到大富的身体开始融化,很快化成一滩血水,那血水渗进地下,消失不见。就像他从未来过一样。
沐槿的另一只眼也睁不开了,她分不清那是血还是泪。
她抹了一把眼睛,努力瞪大眼睛,想告诉自己,这是幻觉,大富还没出来。
地上躺着两片鳞片,是那两枚龙鳞。
她捡起两枚龙鳞,紧紧的捏进手心,鳞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她的皮肤,她浑然不觉,只死死的握住。
呵,可真稀奇,人都化没了,龙鳞还在,这是在告诉他们神和人不一样么。
下午三点,他们从深坑里爬了出来,这里是公园的东北角。
站在东北角向西边望去,能隐隐看到那片废墟。
只要从艾建国房间下的祭祀道场,穿过地下通道,再向西直走就能到另一个被废弃的祭祀场。
他们来到公园的河边,处理了伤口,做了清洗、消毒和包扎。
沐槿的头皮被抓了一道豁口,已经止住了血,用白色纱布严严实实的包裹了一圈。
那股潮水般的悲痛和悔恨褪去后,留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韩栋梁被带到那里去了?”郝宇打破了沉默。
他左脸被划了几道,堪堪避过眼睛。
他们没办法做缝合,为了避免伤口裂开,用纱布缠的很紧,现在每个人都被包的像个木乃伊。
沐槿打起了精神,看着对面的别墅群陷入了思考。
按照正常的时间线,今天是婚礼前的倒数第二天,该有的准备应该都做好了。就剩下安置宾客,酒水这些具体事务了。
还有新郎!
传统的婚礼,是新娘从娘家被接到新郎家。这场婚礼的场地选在了新娘家,作为新郎的韩栋梁也应该有个休息的场地。
沐槿看向艾米:“安置新郎的地方在哪里?”
艾米恍然:“在外院,最外层,接待宾客的地方,新郎还有新郎的亲友都安排在那边。”
“我们去那边确认一下,只要他在。”沐槿顿了顿,“后天能参加婚礼。”
他们都已经疲惫不堪,这里的夜晚太危险,必须尽快行动,然后在六点后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郝宇枪里的子弹已经所剩无几,他们没什么保命的手段了。
四人沉默地走在空旷的小径上。
一声“吱吱”响起。
几人转头,小黑正叼着一只老鼠,一个猛冲冲上了旁边一棵树,然后嘴一松,老鼠顺着树干滚下来。
老鼠往前走了两步,小黑一个俯冲跑下来,前爪按住它的尾巴,把它拎了起来。就这么一上一下的抛着玩。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最外层的外院,这里和艾家旁支居住的外院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只是两个区域间有一条更宽的路,能容两辆车对面开过。
他们走进这片别墅区,前面隐隐能听到说话声。
几人放轻了脚步,小黑将老鼠一丢,几步快跑,紧紧贴在几人身后。
那只老鼠已经被它玩到奄奄一息,在马路上滚了几圈后就没有了动静。
走过第一排房子,能看到宅院的大门,大门与别墅区之间隔着一个很大的停车场,两边停满了车。
中间的通道笔直开阔,没有任何遮挡。
直直看过去就是气派的大门,以及大门外浓厚的雾气。
那雾气不停翻腾,似乎马上就要滚进大门。
沐槿移开视线不再看,她将目光转向他们这次的目的地。
这是座三层的西式庭院,一人高的铁栅栏围成的院墙,上面爬满了粉色和白色的小花。
院子里一条石子小径,直接通向小楼的大门。
院门开着,这里是客院,不像主院那样门户紧闭。
他们走到院门口,里面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推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这分明是刚才还不知是死是活的韩栋梁。
几人警惕的后退,准备一有不对劲就跑。
面前的韩栋梁露出迎客的标准的微笑,开口说话了:
“艾米,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婚礼前先不见面吗?你们......怎么搞成这样?”
他眼里的诧异很真实。
艾米反应很快:“我带朋友到处逛逛,正好走到这边。”
她给几人的独特“造型”随意找了个借口,“我们今天有个party,这是cosplay。”
韩栋梁没有再问,他邀请道:“你们要进来坐坐吗?”
艾米没有立即回答,她看向身边的另外几人。
沐槿轻微地摇了摇头。
艾米延用现成的借口拒绝,“不了,婚礼前不易见面,我们再去别处逛逛。”
几人顺着这个方向往西边走,直到走出很远,沐槿才回过头去看。
韩栋梁仍然站在院子里,看不清表情,像一座雕像。
他们也没法判断这个韩栋梁到底是哪一个,是被原世界线杀死的那个,还是后来那个在这个域被重新创造的“演员”。
他们和艾米讨论了一下原来的韩栋梁的人设。不管是原来的那个,还是后来的那个,他们的人设都是一致的。
韩栋梁是个表面君子,隐藏起来的变态,但城府不深,容易冲动。
如果是原时间线的那个,他是怎么复活的?除非他失忆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平静。
如果是后来的那个,经历了绑架,他也不可能这么平静。
或者他是第三个,被重置的另一个韩栋梁。
几人走到了西边的路口,正前方有高高的围墙,那就是这座宅院的外墙。
有雾气已经攀上了墙头,似乎很快就要滚下来。
域在缩小。
沐槿听到郝宇的声音:
“这两天我们就待在教堂,那里是域的核心。白天避着雾气的边缘,晚上就待在教堂。”
之后几人往南走,准备返回内院,准备晚上的装备。
路过一座院子时,他们听到里面传来收音机的声音。
播放的是一段相声,演员的声音抑扬顿挫,平仄起伏。偶尔又间杂着呲呲啦啦的杂音。
这就是他们来时听到的说话声!
敞开的院子里,石桌上放着一台收音机。
一段相声结束,收音机里传出一阵刺啦声,接着继续从头开始,重复开始同一段相声。
沐槿缓缓地靠近石桌,这是那种老式的收录一体的收音机,里面没有磁带。是收听了某个不知名的频道。
她深呼一口气,伸手按掉播放键,声音戛然而止。但很快,按钮自动下压,相声演员极有节奏感的声音继续响起。
此时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太诡异了,沐槿收回了脚,准备后退。
正在这时,本来在围栏外扒拉野草的小黑,忽然钻了进来,然后“嗖”地冲进了院里一楼虚掩的大门里。
“小黑!”她心头一慌,已阻拦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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