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开始,我不断做噩梦。
梦的场景都很相似。
血泊中的时雨,他站在无数尸体中央,擦拭手中的刀,刀光洁白如雪。
血水顺着他脚下的土地汇成河,流向无边的黑暗。
我想呼喊,却发不出声。
他抬头看我,眼神温柔似梦。
每次惊醒时,我的枕边都是冷汗,手指冰凉,心脏被人攥紧。
后来我意识到,那不是梦。
不再是梦了。
......
再次醒来在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刺得我头晕,天花板的灯亮得刺眼。
我能听见医生的声音在交谈:“多处内脏出血……右肋骨断裂……心脏受到冲击,幸亏抢救及时。”
我想睁眼,可眼皮沉重如铁。
有时我能感觉到母亲的声音——
“这孩子怎么这样了……那件事,晚点再告诉她吧。”
他们的声音像隔着厚厚的水波传来,远远的,模糊不真切。
有时我感觉到他来了。
时雨。
那股熟悉的感受,我甚至看到一个轮廓就知道他在。
他总是很安静地坐在我身旁,有时还带着别人。
那是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我听不真切,只听到一阵含糊的嘟囔:
“为了这个人类,你真是……”
“已经帮她修复了,但代价太大。肉.体目前无法承受那种力量,你说一个人类,究竟哪来的......”
“那有没有办法强化她的肉.体?”
“你究竟想做什么?”
“……”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短暂的光,温暖得像要融化我的骨头。
每次这样之后,我都会感觉好一些。
体内的痛楚会缓慢退去,如同潮水被月光引回深海。
后来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恢复速度惊人,不合常理。”
按理说,这种程度的恢复如果放在以前上,足以引发全国轰动。
可最近并不太平——
各种灵异事件出现,连医院走廊里都流传着某些“故事”,急诊科深夜的影子、无人记录的脚步声、无故停摆的监控。
大家私下里低声讨论,但很快就会有人说:
“网上那些都是谣言,已经辟谣了。不信谣,不传谣。”
一切被压下来,被解释成压力过大、集体紧张、光影误差。
医生只是沉默地写着记录,没有人真正去追究原因。
好像所有异常,只要不说出口,就能假装不存在。
我恢复得很快,快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但我妈妈对此却异常担心。
这几天她对我很温柔,温柔得近乎小心翼翼——
照顾我,帮我切水果,稍微有时间,她就来看看我。
爸爸依旧沉默,不善言辞,但他每天都会顺路带些我爱吃的东西回来。
我难得感受到自己是被在意的。心想——这伤,也受得可以了。
外婆的身影忽然从记忆深处冒出来。
我转头对妈妈说:“等出院后,我想去见外婆。”
妈妈看着我,表情一瞬间僵住。
那一瞬的停顿太长,太明显。
我皱起眉:“怎么了?”
“没事。”妈妈低声说,却连眼神都没对上我的。
我盯着她,直觉告诉我事情不对。
“究竟怎么了?跟外婆有关么?”
她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
沉默蔓延。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
“那天……你昏迷的那天……你外婆……从楼梯上摔下来。”
“她现在……成了植物人。”
我愣住。
脑子像被什么重物敲了一下,嗡地炸开。
“不……不可能。”
我嗓子发紧,几乎挤不出声音。
妈妈一瞬间红了眼眶,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死死盯着她,呼吸乱了:“我要去见外婆。”
“你现在身体——”
“我说我要去见她!”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的声音在病房里炸开,刺得发抖。
我从没这样激动过,心脏像被扯开一条口子,疼得让我无法冷静。
我崩溃了:“你们都没有关心过我......只有外婆......”
妈妈愣住了,她也哭了,过来抱住我,轻声说:“……好。”
反复要求、签字、检查。
医生迟疑,但在我几乎近乎固执的坚持下,还是同意了我出院。
外婆不在老家的房子了。
她被送到离老家不远的小城市的康养院——环境很干净,里面很多老人,没有年轻人,带着一种令人心虚的空荡。
一路开车去到那里,阳光很好,暖得像假的。
护工领着我们走进房间。
我记得外婆以前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亮光,会牵着我讲故事,会抢着给我夹菜,会骂我几句就又心疼我。
可现在,她坐在轮椅上——
背微驼,头发灰白,整个人像被抽干了颜色,变成枯黄的蜡。
她眼睛空洞,呆呆看着窗外的一片树影。
护工轻声说:“她现在……大部分时间都这样。”
我喉咙里像堵着什么。
“外婆……”我轻轻喊。
她没有反应。
连眼都没眨一下。
我又唤了一声:“外婆,是我……是若溪啊。”
她的眼神依旧涣散,像一面没有焦距的湖,甚至没有投下影子。
我从未见过妈妈那么脆弱。
她站在我身侧,声音低得像风:“她……她已经不认识我们了。”
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她努力忍着泪,眼角却还是湿了。
心里仿佛被人狠狠揪住,呼吸煎熬。
......
我们推着外婆到外面的公园晒太阳。
阳光照在她身上,像照着一具被遗忘的影子。
我蹲在她面前,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外婆,我们来陪你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