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吃了什么？”
“面。”
“在哪儿吃的？”
梁失无奈：“你审犯人有瘾是吧？”
木成心不满意地撇嘴，狗咬吕洞宾。谁审犯人啦，明明就是出于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道主义关怀，怕他饿死，这都看不出来吗？
木成心攥紧手里的两根烤玉米，负气地下定决心，不再跟梁失说话，一句都不会说。
过了一会儿。
木成心：“家里周末是没有阿姨的，你知道吧？”
“知道。”
“早餐也要自己买，你知道吧？”
梁失：“……你进不进来？”
喝醉酒的木成心十分谨慎，不光谨慎，情绪也变得异常敏感脆弱，很显然的，他又被梁失的态度伤害到了。
他扁着嘴，耷拉着眼尾，一副受气又要强的表情回答道：“进来啊。”
一抬脚，整个人就朝梁失栽了过去。
木成心四仰八叉地撞过来，梁失下意识地就伸手把人捞进了怀里。但也只来得及救人了。木成心绊倒的时候手臂打倒了衣帽架，衣帽架倒了又打掉了玄关柜子上的花瓶，花瓶落地，精准地击中了装饰用的过廊地灯……
有幸见证了如此清脆悦耳的多米诺效应的侯伟华呆立在门口。
天地良心，他也就去停了个车。
木成心此刻正乖乖地趴在梁失的怀里，眨巴眨巴眼睛，神志不清却也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一言不发。
“那个，”侯伟华清了清嗓子，从心底里拽过一块遮光布，蒙住了良心，“他喝了酒，交给你可以吗？”
侯伟华大概知道这帅哥的来历，目前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自己把人扔下对不对。但是看看这满地的狼藉，想想一直以来都对他并不怎么友善的木教授，他觉得自己没得选择。
于是他彻底撇下了良心，张口就来：“就带进去睡觉就行了，他喝醉酒不怎么闹。”
梁失点头：“可以。”
眼见着对方点头，算是正式接手了这个烂摊子，侯伟华松一口气，心虚道：“那么我就不进去了，你们早点休息。”
临走前侯伟华跟木成心道别。
木成心乖乖点头，跟人说了再见。
看样子问题不大，侯伟华便心安理得地走了。
俩人又在玄关处“抱”了一会儿，梁失才费劲地拨开脚边的碎玻璃，把人带进了屋里。
木成心被人拎小鸡似的拖着走，尊严上非常不舒服，所以他挣扎着从梁失的怀里钻出来，手臂搭在梁失的肩膀上，这才满意地问道：“你知不知道？”
“什么？”
“早餐也要自己买，你知不知道？”
难为这醉鬼路都走不好，还惦记着吃。
梁失看他一眼，对这个醉酒话唠俯首称臣：“知道。”
为了充分体现公平公正公开原则，木话唠孜孜不倦道：“这两天我们轮流买，你不知道卖早餐的地方在哪儿吧，你明天可以跟着我，我告诉你……”
“我知道。”
“啊？你知道什么啊？”
“卖早餐的地方。”
“哦。”
木成心皱起眉头，想不明白梁失怎么什么都知道。过了好一会儿醉鬼也没有再想到其它话题，只得气鼓鼓地给了对方一个“街霸气”十足的凶狠眼神，随即转过脸去，不高兴地看着家里的陈设。
梁失没怎么照顾过醉鬼，只站那儿看了半天的木成心生闷气。
看样子是真生气了，不给搭个台阶都不能下来的那种。
梁失：“那个，我不知道卖红豆派的地方在哪里。”
木成心果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立马转过头来：“你不是不喜欢红豆派吗？”
“不是。”
“不是什么？”虽说喝醉酒了脑子不灵光，但那混不吝的气势却是骨子里自带的。
梁失只得跟他解释：“我不是不喜欢红豆派，只是觉得两种口味都可以。”
“都可以？”
“嗯。”
木街霸于是更生气了：“你怎么能这么没有主见！朝三暮四！明明就是红豆派更好吃！”
梁失：“……”
“红豆派更好吃！”木成心再一次大声地强调。
梁失不记得听谁说过，有些人喝醉了酒会变成话唠，虽然不理解，但他也算见识到了。
“对。”梁失斩钉截铁地附和，手下用力，想着速战速决，把这颗喝醉酒之后絮絮叨叨的“心”弄到楼上去。
木成心这会儿倒是挺配合，两手甚至还主动攀上了梁失的肩膀，紧紧地抱住他借力，嘴上嘱咐道：“那你明天吃红豆派，不要吃芒果派。”
“……好。”
梁失好不容易把人带上楼，安置在沙发上，自己转身去给他倒水。
木成心又来：“你晚上吃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面。”
“在哪儿吃的？”
“家里。”
木成心皱皱眉头：“下次不要吃面了。”
梁失不明所以地看向木成心，就见他乖乖坐好，一本正经地提出要求：“下次跟我一起去外面吃。”
梁失没接话，把水杯递到木成心嘴边。他不喝，梁失就用杯口轻轻碰一下他的嘴唇，果然就小兔子乖乖了。
“下次跟我一起去外面吃……我等你了，可你没回来……我还给你带了玉米。”喝过水的醉鬼也不忘事儿，重新趴回沙发上咕咕念念。
“……好，知道了。”
“嗯！”醉鬼听到想听的答案，立马欢欣鼓舞。木成心下巴垫在沙发扶手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梁失，就听他又说，“是专门给你带的，两根都是你的。”
梁失背对着木成心，听到这话的时候，正欲放下水杯的手顿了一下。
因为是背对着自己，木成心看不见梁失的表情，只听见他说：“谢谢。”
木成心于是就说：“不用客气。”
相谈甚欢。木成心坐直身体、满意地扭了扭屁股，空出旁边的位置，然后伸手拍了拍，示意梁失过去坐。
两根玉米还不至于让人沦落至此。
梁失沉默以示拒绝。
只可惜醉鬼不懂：“你过来，我跟你说。”
“……不用了，你直接说。”
木成心便低头想了想：“说什么？”
“你刚才想说什么？”
木成心：“哦，你先过来。”木成心伸出一只手，四根手指一齐向里弯了弯，觉得梁失有可能不懂，随即又弯了弯。
梁失无奈，向前迈了一步：“说吧。”
木成心抬头看他，耐心地等了几秒钟，确定他没有要坐的意思，只能作罢，遂详细地给梁失介绍起买早中晚餐的具体位置。
人即便是喝醉了但是存在脑子里的有关于吃的浅层逻辑还在，木成心认认真真地从长街的这一头讲起，一直讲到了那一头。
于是，梁失就不得不耗尽耐心，去了解卖关东煮的最懒，每天都是最晚一个出摊；买章鱼烧的那家的旋风土豆非常好吃；这条街上一共有四家奶茶店，但是味道就参差不齐；卖芒果派的就在转弯的第一家，他家有红豆派、苹果派、菠萝派、红石榴派、许多许多派，但是木教授每次都只买芒果派。木成心表示：他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吃芒果派，就算小时候不懂事喜欢过，那吃了这么多年也早就腻了，但是不行，成医生还没腻，所以木教授还是只买那一种派。
“木教授很爱成医生。”最后，木成心冲着梁失举起了两个拳头，挥了挥，得出如上结论。
梁失：“……”
最后，在木成心的提议下，他们通过石头剪刀布的方式确定了明天负责早起去买饭的人是梁失。
木成心嘱咐他：“你明天去买红豆派，不要买芒果派，我不喜欢芒果派。”
“好，知道了。”
木成心想了想，用自己的两个“布”，包住了梁失已经松开的“石头”，手拉着手，十足友爱道：“算了，你肯定不知道，还是我带你去吧。”
木成心说着就站起身要走。
梁失低头看着自己被牵住的手，顺势将人拉了回来：“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去。”
木成心重心不稳，原地晃了两下，就被梁失扶住了。
木成心：“我知道，现在已经关门了。”
“那你要去哪里？”
“去洗澡啊，要睡觉了。”
“……”梁失只得点头，看着自己承担了某人大部分重量的手臂，“但是，你能洗澡吗？”
站都站不稳。
木成心苦恼地低头看看梁失紧紧环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臂，摇摇头：“不能淋浴了。”
紧接着梁失就收到了一份来自于醉鬼脑力超常发挥的嘲笑：“但是我可以坐着洗啊，你怎么那么笨！”
喝醉酒的木街霸倔得很，坚称不洗澡会挨木教授的骂，就算告诉他木教授今天不会回来也不行，喝醉酒的木街霸不仅倔强还自觉。
没办法，梁失只能扶着他去浴室，还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个小凳子。梁失把人安置在板凳上坐好，自己开始往浴缸里放水。
时不时地还要回头去看看正在玩洗澡玩具的幼稚街霸有没有要闯祸或者要摔倒的迹象。
“你！”
不回头还好，一回头梁失只觉得自己的血压都要飙上来了。只见木街霸非常自觉地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只剩左脚上还留有一只袜子，而另一只袜子已经甩飞到了洗手台上的玩具鸭子的头上，此刻非常像个圣诞鸭，冷眼旁观。
梁失：“……水还没放好。”
“嗯，”木成心点头，“我不着急。”
梁失：“……”
不着急你脱什么衣服。
昨天晚上洗手间门口没看到的，现在全看见了，并且看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虽说两个大男人这样单方面坦诚相对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这会儿，这个密闭的小空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想想就还是有点儿别扭。
尤其街霸还长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
老实说，这小子哪个地方都长得很好，肤白貌美……腰细腿长……粉粉嫩嫩……梁失不允许自己再想，他快速地放好水，把人摁坐在浴缸里，想着他神志还算清醒，自己洗澡应该不成问题。
“你洗快一点，不要睡觉。”
梁失匆忙嘱咐了一句，便要往外走，谁知他刚转过身去，身后就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不偏不倚，刚好开在了梁失的后背上，单薄的衬衫布料迅速吸饱水，熨帖地附在了梁失的背上。
“呼……”梁失深呼一口气，无语地仰望着浴室的天花板。
……
等好不容易把人从泡泡山里抓出来，冲干净、擦干净，摁在床上，已经是凌晨了。
安顿好这个闹人精，梁失又返回浴室，把浴室收拾干净，快速冲了个澡。之后又下楼去给闹人精热了一杯牛奶。送进去的时候，看见人已经睡着了，便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自己还得下楼去收拾七零八落的玄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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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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