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父亲身死道消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该发生的已经发生,无论她再怎么悲痛都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自己该怎么办?
回家奔丧,丁忧三年?但是两家已经分宗,诛九族都没关系,丁什么忧?况且,他们得消息慢,但京城中又不是没有族人,他们得消息难道也慢?却无人通知她!
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她良心不允许!且她也确实难过!所以,到底该怎么办?
唐婉思来想去,都拿不定主意。于是,安抚好娘亲后,她便去了翰林院请了事假,又去了宗人府。以此请教,自己该如何行事!
但到了宗人府,她才接待自己的司吏那里得知,原来,他们早就收到了消息,只是没告诉她而已。
原因很简单,哪怕曾祖、祖父如今还顶着玉候之名,但从他们建立唐氏家族起,玉候一脉,在宗人府的记录中,便已不再是宗室,而是归到国氏之中。
而唐婉,先和唐氏分宗,又以自身行动重立玉候一脉。故而,在宗人府的记录中,唐婉如今复为宗室!
这也是,宗人府早先对唐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后来又审查的格外严厉的原因!
运朝传承数万年,后裔子孙何其之多?但在宗人府的记录中,皇室不足万人,皇族不足百万,宗室不足万万人!原因何在?审查严厉,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了。
正因如此,宗人府并不愿意唐婉再和唐氏牵扯上关系!最好是一如之前的,老死不相往来,就是最好了。
因此,宗人府给的意见是,唐婉该如何就如何!若是心理难过,请假数日在家里拜祭、缅怀一番,也无不可!但不要回家奔丧,乃至丁忧。对宗人府来说,这比立一个罪臣之子为正君之事,还要严重!
这~,得到这样的答案,唐婉也只能失魂落魄的回家了!
回到家,把宗人府的意见,告诉娘亲后!唐婉便命文嘉带人以丧仪布置唐宅,就算只能唐宅自己祭奠,但也不能敷衍。之后,又去翰林院请了十天事假,以守灵。
唐婉对于自己在家祭奠父亲的事,没有隐瞒也没有宣扬,只是闭门谢客,自己祭奠而已。
除了没有送葬、宴客,其他丧仪,她都遵守的一丝不苟。待将父亲灵位供于祠堂后,唐婉才拿出家谱、族谱,在祠堂将父亲的生卒年、死因、生平纪事,一一记录其上。
虽然分宗后,她就是自己这一脉的第一任家主。但该记还是要记得,此不能忘!
只是,父亲既死,母亲现状如何?唐婉有些担忧,却又不敢过问!当年一怒之下分宗,事到如今,她不后悔,却有愧!
出了祠堂,唐婉去见娘亲,洪夫人已经走出夫君死亡的阴影。说到底,唐婉与父亲感情不好,难道洪夫人和夫君感情就好吗?好的话,父亲也不会多年不宠幸娘亲了!
因此,过了最初难过的阶段,洪夫人现在情绪已经好多了。只是提起父亲时,难免还会有些伤感!这也正常,唐婉也有这种感觉。
不过,丧仪结束,唐婉也该回翰林院上值了。至于守孝?唐婉并不会实打实的守上二十七个月!她对父亲的感情,还没到那个份上!以日待月,守二十七天也就是了。
洪夫人见到唐婉欲回翰林院上值,倒也没什么意见,她依靠女儿过活,自然是希望女儿日子过的更好。因此,没有给女儿添堵的心思,只是,有一件事,还得女儿拿主意!
“婉儿,”洪夫人有些为难,“这件事本不该我说,但我见女婿不提,只好问你一问。” 唐婉疑惑的看着娘亲,不解的问:“娘亲有何事相询?”
“是你纳侍之事!”洪夫人解释,“你之前不是有意年后纳侍吗?我本听说女婿已经相看好了一些人家,但你父亲~。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是否推迟一段时间?毕竟,父死不满一年,就纳侍,到底好说不好听!”
唐婉闻言,便摇摇头:“原是这件事,不必推迟!”她解释道:“我与唐氏早就分宗,只因死的乃是亲父,故才闭门祭奠。但不必守孝,更不必因此而推迟纳侍时间!
娘亲还记得,我去宗人府询问过,宗人府给的意见是,该如何就如何!而纳侍,事关我的修行,并非是为**。故而,不必推迟!”
洪夫人欲言又止,最后默认了唐婉的解释!只是,她又道:“我听说,李荧回来了。他在宗门这几年,厚积薄发,现如今,已是金丹大圆满修为,你可还愿意迎娶他为侧室?”
李荧?这个久违的名字,让唐婉倏忽间回忆起当初的种种,但转瞬间,她就压下了心中翻涌而出的各种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其中利弊!
李荧比自己大十岁,今年已是三十三岁,翻过年便是三十四岁!又是金水地灵根,在有宗门资源的扶持下,有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倒也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他因何又回来,还要再次嫁给自己?
但是,想想自己丹田内得紫契,错过这次机会,她上哪儿再找一个,愿意嫁给自己的金丹大圆满男修?
只要解决了紫契,赤契就好办多了!实在不行,她就去买一个有妖族血统的奴修,纳为长随。如今,牙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出自各个暗坊的有异族血统的奴修。
如此一来,她的《万物诀》心法,就能晋阶了!最重要的是,紫契给李荧,她放心!就那个修炼狂,九成九不会那些紫契乱来!顺带的,刘老翰林说的,给宗人府一个台阶的事,也一并解决了!
如此思量一番后,唐婉便道:“我愿意,还请母亲代我见他一面,询问他的意见!若是李荧也愿意的话,便请娘亲,上门提亲!至于名分,”唐婉稍一沉吟,便下定了决心:“就定从七品正侍吧!”
洪夫人见唐婉答应了,才道:“这本就是李荧派人来说的。他说,只要你答应,不需再次提亲、成婚,走一遍流程!他当年的嫁妆、陪房,除了两个随侍外,本就都留在了唐宅。因此,只要你派人去接他进府就行。”
这么随便?唐婉愣了!但想想也是,李荧虽未在唐宅住一天,但唐宅却处处都是他的痕迹!与李荧,确实不必太过纠结那些繁文缛节。
于是,她就说:“既然如此,那娘亲就选一个良辰吉日,接李荧进府吧!我先去宗人府报备一下,好在李荧进府那天,迎接敕封。”
洪夫人没说,李荧压根不在李府,而是在百艺坊的宗门驻地!也没说,李家其实根本不知道她与李荧和离之事,无论是李荧还是唐婉,当年都未曾对外明说。
只是,当初李家误以为,唐婉因李荧为宗门召令出关,连夜回宗门之事,对李荧不满,故而这些年才与李家不来往!
宗人府虽然知道,但也没人外传——李荧成婚当日闭关,此后就一直未曾出关。结果,好不容易出关,却连夜返回宗门!这样的男人不休,留着过年?
因此,在外人眼里,李荧仍是唐婉的侧室!只是,有名无实!但是,既然李荧回京了,那么,他会唐宅住,也理所应当。毕竟,李荧还占了个名儿么!
这也是为什么,李荧会说,不要再走一遍流程,只需要派人接他回府的原因!而洪夫人没说,只是因为,这样在外人眼中,不算过于无礼!
因而,第二天上午,洪夫人便派管家,赶马车去百艺坊迎李荧回唐宅。而在唐婉的请求下,宗人府也没有为难她,利索的派人去审查李荧去了。
只要审查结果没有问题,就将李荧的名字记入宗谱,敕封李荧为唐婉的七品正侍!结果,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于是,时隔九年,百草堂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从七品正侍李荧!
但接到消息的文嘉是震惊的!他不知道李荧是哪里冒出来的,毫无预兆的进府成了从七品正侍!直到洪夫人唤他带领众夫侍,到松鹤堂接收敬茶是,才得知李荧的身份,原来这是妻主的第一个侧室!
“女婿,这是李荧,是礼部尚书的嫡长孙,也是婉儿的第一个侧室。只是因为常年在外,故而你不曾见过。今日便也算认识了,荧公子,敬茶吧!”洪夫人简单给众女婿介绍了一下李荧后,便让李荧开始敬茶了。
李荧也不含糊,虽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却也中规中矩的,跪下给洪夫人敬茶,“母亲请喝茶!”“嗯~,既然回来了,就好生待一阵子,与婉儿多相处相处!”洪夫人,也没奢望他能一直留下来,但总得留一阵子。
“是,儿谨遵母亲教诲。儿如今是宗门在京城百艺坊的执事弟子,任期十年!是以,最少也会留十年,母亲放心便是。”李荧应下了婆母的叮嘱后,便起身,准备给主君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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