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宗人府的事后,已是夜色朦胧,唐婉终于松口,让春桃送她回家了。看着车外的春桃,唐婉忽然笑了,上次从东厂回家,就是春桃送她,这次却还是春桃送她。似乎,春桃与她特别有缘。
笑了会儿,见离玉候府越来越近,唐婉不由自主的担忧起来:她闭关这三年,玉候府的变化,让她有些头疼!
从玄月那里,她知道:虽然,段姨娘和文玥已经离开玉候府,有孩子的不止文嘉一派,但玉候府这几年,仍是牢牢握在文嘉手里。李荧在她闭关后,便带着安可、夏耘常住宗门驻地,鲜少回来,对与府中事,不甚关心。
府中虽有八个孩子,但包括唐幸、唐霓在内,却只有两男四女有修行天赋,且天赋都不好。这意味着,就算他们再努力,只怕也前景堪忧。相当于,她后继无人啊!
所以,回府之后,要怎么梳理府中关系,就是她面对的第一道难关!
一到玉候府东角门门口,春桃便大声喊道:“快回去通知主君,就说玉候出关回府,让他出来迎接。”
门房打开门,探头一看,认出了马车上东厂的标志,马上关上角门,喊人去内院禀报,又跑去将大门打开,迎唐婉入府。
唐婉冷眼旁观,直到此时,方才缓和了脸色,给春桃了几张九品护身符,打发了她回去。自己则是迈步进了大门,在去内院正堂的路上,迎面碰见匆匆而来的文嘉等夫侍,还有八个两三岁的孩子。
“见过妻主,幸儿,这是你母亲,快来见过你母亲。”久未相逢,文嘉赶紧行礼,并让他腿边的小男孩给唐婉行礼。
“夫郎快快请起,这几年有劳夫郎辛苦操持家里,辛苦夫郎了。”场面话说完,唐婉也不等文嘉回应,便蹲身看着小男孩儿,“你叫幸儿?怎不行礼叫人?”
小男孩儿犹豫的看着父亲,见父亲眼含鼓励,这才迟疑的道:“你是我母亲?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唐婉闻言,鼻子一酸,但还是忍住了,轻声哄他,“因为这几年,我都在闭关啊!这不,我一出关,就赶紧回来了。”
“真的吗?”小男孩儿狐疑都看着唐婉,想了想,说:“这样的话,那我就原谅你了!”说完,才认认真真的行礼:“儿子唐幸,见过母亲。”“诶~好孩子!”响亮的应了一声,唐婉便抱起了唐幸。
被这么一耽搁,文钰、季鸣这两个在东路居住的夫侍,便带着孩子赶到了。各自见礼后,唐婉看着他们的女儿,干脆把唐幸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让他扶住自己的脑袋,然后一手一个,抱起了两个女儿。
文嘉等人,并不担心,一个金丹期修士,还摔不了孩子!众人簇拥着唐婉往正堂走,听着唐婉和三个孩子的童言稚语,只觉得心里一片安宁。
到了正堂,此时只见娘亲端坐主位,侍郎各自坐在两侧,孩子们则是都围在娘亲身边,一派和谐安宁的模样。
唐婉看着,不由笑了,蹲身将三个孩子放下,便上前给眼眶通红的娘亲行礼。“女儿唐婉见过娘亲,娘亲近来可好?”“好,女婿孝顺,孙辈讨喜,娘亲过的很开心。”洪夫人哽咽着说。
唐婉叹气,上前抬手擦掉娘亲的眼泪,失意孩子们都回去找生父,自己扶着娘亲坐下,蹲在娘亲面前,劝慰她:“如此,还哭什么呢?我这次出关,几年内都不会再闭关了,您安心就是。”
洪夫人闻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叹气,仿佛一瞬间苍老好几岁。唐婉看着,不由皱眉,下意识的握着娘亲的手腕,给她把脉,却发现,娘亲身体很健康,什么毛病都没有,她只是老了。
老?过了年娘亲也才四十七岁,还不到半百之岁,怎么会老?唐婉不敢置信,再三查探之后,却沉默了:娘亲身体底子不行,早年亏空,后来虽然补上,但精神却一直未曾放松。如今了无牵挂,梗着的最后一口气松了,自然就老了。
这不是身体不行,而是娘亲不愿意再活了,没了精气神撑着,人自然而然呈现的老态。更何况,四十七岁,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娘亲却已经算是老人了——外祖父去世时,也不过五十余岁而已。
“娘亲,”唐婉倾身向前,抱住娘亲,有些难过。洪夫人有些疑惑,她拍了拍唐婉后背,不解的问:“怎么了,婉儿?你怎么如此难过?”
唐婉回身,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只是道:“ 没什么,娘亲。只是许久未见,我很是想念娘亲。但不久之后,我便要赴地方为官,想到这里,便有些难过!”
洪夫人闻言一愣,急急的问:“你不带我们一起去?”但唐婉却示意她看孩子,轻声说:“不行的,娘亲。孩子们年幼,如何经得起颠簸劳累?所以,有孩子的都不能去!”
这~洪夫人迟疑了,唐婉说的确实有道理!再者,他们都走了,都城的产业由谁看顾?所以,都城势必要留人的。这样一来,她确实是留在都城比较好。
见此,唐婉又安抚了娘亲一会儿,这才坐到另一处主位上,看向其他人。
除了李荧、安可、夏耘三人以外,她所有夫侍、孩子都在!侍郎以上的夫侍,所有孩子,唐婉都一一与之说了几句话后,便让他们都散了,连文嘉都让他回去了。亲自扶着娘亲,送她回松鹤堂。
路上,唐婉引着娘亲聊了聊这几年,玉候府发生的大事小情,确认夫侍们之间虽有些磕磕绊绊,但大体和睦后,才松了口气。
待守着娘亲歇息后,唐婉才独自返回前院自己的书房。今晚,她没有去任何人的院子!不止这一晚,接下来几天,唐婉没有去任何人的院子!
直到大年三十祭祖时,唐婉对每一个孩子,都挨个使了血脉探查术。确认其都是自己的孩子,且生父属实,没有出现差错,将之记录在家谱、族谱之上后,才松了口气。
只要这点儿没错,其他的事,唐婉都能睁只眼闭只眼!而文嘉他们,这才知道,为何妻主回家后,不进他们房间,就算他们主动邀请,也都拒绝了。原来如此!
但是,虽有愤怒,但在正月初六,宗人府就来人,唤唐婉去宗人府,进行典礼的时候,些许怨言自然风一吹就散了。毕竟,唐婉正蒸蒸日上,他们不赶紧巴结,难道还要与唐婉撕破脸吗?
这一次晋升典礼,虽然肃穆庄重,但实际上却是不如晋升从六品时隆重的。至于原因?倒也简单,因为从六品也是一个门坎,多少人不是被其拦在门外,就是只获得一个虚爵!实封的少之又少!要么说,侯爵是皇嗣最低品级的册封呢?
但这次晋升,只是晋升品级,爵位不变,自然不需要多么隆重。只要宗人府承认了她的爵位,皇帝、皇族、宗室认可她的爵位,如此就好。
晋升正六品玉候后,唐婉几乎没什么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想提升爵位,尤其是没有泼天大功,全凭祖宗规矩晋升的,要求更难了!
唐婉若想晋升从五品,突破侯爵这个她这一脉的天花板,要么突破元婴!要么一门修仙百艺晋升七品!要么有三门修仙百艺晋升八品,且不包括符修、灵植夫这两门!要么,就是领悟自己的意!
意是什么?意志?执念?似乎都是又都不是。唐婉对此不明所以!从这里就能看出,缺少传承的弊端了。连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怎么修炼?
满头雾水的唐婉,带着正六品的印信、朝服等物,离开宗人府,返回玉候府。询问了李荧才知道,意指的是什么!
“意啊,这是属于天才特有的技能!”面对唐婉的询问,李荧先是面露追忆之色,片刻后,才回神回答她的问题:“它是一个修士对于自身道途的极致升华,是对于执念之物的追求,也是对于天地万物的理解。”
说到这里,李荧不由叹息:“盖世妖孽能在筑基期便触摸到意的皮毛,绝世天骄在金丹期便能感悟到意的雏形,天才们在元婴期方能领悟到何为意!想要领悟意,不在于资质,而在乎悟性和福缘!
比起修士,武修们感悟意的概率更大!若是武将,几乎每一个先天大圆满的时候,都能领悟到兵器之意!虽然,这种意,范围很有限,但更重杀伐,对敌时更容易占据上风!”
唐婉听了,有些明白,这所谓的意是什么了。但是,“意有什么作用?只是对敌之用?”她有所猜测,却还是追问,以防自己理解错误!
李荧看着唐婉,眼中尽是苦涩:“意虽然有对敌之能,但真正的作用,却是淬炼元神!只有领悟到意,才有晋升到化神的可能。没有领悟到意的元婴期修士,度不过雷劫,只能抛弃肉身,成就散仙,方可以继续苟延残喘。”
意这么重要的吗?唐婉有些理解宗人府的要求了!这不是在刁难宗室,而是在给传承不足的宗室,指明前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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