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
接下来的半年弟和哥都没有私底下联系过。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也不怎么互接话茬，爸妈也许看出来了也许没有，但从未提出来过。
上半年放的都是短假，弟没有回，哥没去看，爸妈有时候会提一嘴，哥就笑着说，弟弟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哪里还需要自己这个哥哥啦。
爸说你弟弟我知道，他从小就是最黏你的，指不定在心里想你不好意思说呢。
哥掐着手指，想点烟。
哥和弟住进一个家里以后就没这么长时间不搭话。
弟小时候没有自己的手机，和哥共用一个，把自己的账号登在哥的手机上，在哥不用的时候拿起手机偷偷地玩，那个时候用的□□，和哥关联账号，和同学发消息的时候能看到哥那边的消息提示，他每次抱着手机说哥哥那个女生又跟你发消息了。哥说哦。他说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哥就哈哈大笑，说不是，就是朋友。
弟当时丁点大，小大人一样惆怅地叹气，说你以后要是有了女朋友，肯定就不会陪着我了。
哥说，不会的。
哥说，哥肯定一直陪着你啊。
哥没想到弟想的是那种陪。
□□啊，丧尽天良啊，对不起爸妈，给人知道要打死的。
是，没有血缘关系。弟自己有个亲哥呢。
可是一起生活十几年。
哥刷着弟的朋友圈，大学生活丰富多彩，校园墙都被捞了好几次。
扪心自问。
真的舍得放弟走吗。
真的舍得，看着弟去谈恋爱，看着弟，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哥不知道。
弟被带到家里的那天，妈跟他说，以后你就要把弟弟当成你的亲弟弟一样对待，你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哥没有过亲弟弟，哪里知道亲弟弟应该怎么对待。哥只知道弟很小，很好，很喜欢自己。
哥也很喜欢弟弟。
喜欢把他带出去玩，喜欢和弟聊天，喜欢装模作样地给弟弟讲大道理。
喜欢拦在弟前面做一个英雄。
哥很喜欢弟的。
离不开的。
弟弟你知道吗。
弟弟不知道。
弟不敢跟哥发消息，不敢跟哥说话，不敢打开自己的私密相册，里面都是哥，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对着哥□□，对着哥自卫。
哥哥。哥哥。
对不起我有畸形的爱，对不起爱上你，怎么会爱上你，怎么能爱上你。
怎么能不爱上你。
从天而降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笑着把他抱在怀里的哥哥，对他没有任何秘密的哥哥，对他说弟弟啊哥哥以后干不动了你养我呗的哥哥，站在阳台上对着他笑，催着他快回家的哥哥，去学校接他的哥哥，在家长会上说我弟弟是最厉害的哥哥，还有迷茫地坐在阳台，一边抽烟一边说弟弟过来给哥哥靠一下的哥哥。
一起长大，最熟悉最了解的哥哥，是他的英雄但也会靠在他身上的哥哥，厉害但是有弱点的哥哥，永远永远支持你教导你。
爱你的哥哥。
我有这个心思。
明明是应该的。
弟在夏天带着一身燥热，拖着行李箱回了家。
哥不知道，哥周末在家打扫卫生，打着赤膊擦窗户，被妈指使着擦这儿擦那，把东西从这头搬到那头，又从那头搬到这头。
弟拖着行李箱打开门，哥和妈站在阳台上往门口望。
弟说，妈。
弟看着哥，说哥。
小兔崽子。
哥忽然觉得热了起来，空调26度，妈不让往下开了，脖子上在流汗，汗珠往下滴，衣服呢，刚刚太热脱了，妈的。
妈的。
妈看到弟很惊喜，马上就放下东西把他接进了屋，叫哥帮他把行李箱放着去，哥应了。
小兔崽子一直在看自己。
哥想摸烟，被妈打了一下，室内还想抽烟？
哥不能动了，和弟弟过活了十几年，头一次觉得手足无措，半天才挤出一句，提前放假了？
考完就可以回来了。弟说。
挺好的。
哥干巴巴地说。
挺好的。
弟看着他。
哥抓着脖子，最后说别看了，考得怎么样啊？
还行，弟说。
妈说要去买菜，给弟买弟喜欢吃的，又支使哥接着擦窗户，叫弟在旁边搭把手。
然后妈走了，弟看着哥，哥点了一支烟。
妈看到要骂你的。
弟说。
哥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把烟掐了，空调温度调低，窗户开了下散气。
弟说，过半年了。
弟把抹布接过去，开始擦，哥说那块儿擦过了，弟说哦，站远看了下，换了一面玻璃。
哥说，爸妈知道会接受不了的。
弟说。
哥哥，那你是怎么想的。
哥不吭声。
于是一直沉默，直到爸妈都回，一起吃了饭，弟的房间没收拾出来，妈说今儿就跟哥一起凑合一下吧。
弟说好。
哥找不到借口回绝。
我们是兄弟。
我们是兄弟。
我们并不一母同胞，但我们一起长大，过去所有的痕迹盘根错节，永远都有对方的影子。
这是不对的。
哥喉头发紧，发涩，发苦，和弟进了一间房，哥去洗漱，然后到弟，哥把床单换了，弟出来的时候看着哥。
哥哥。
弟说。
哥不说话。
弟坐到他旁边，过了好半天说对不起。
又过了好半天，他半是埋怨的说，我也没有办法啊。
你看。
哥笑了。
就是被我惯坏了。
对啊对啊，就是被哥惯坏了。弟习惯开口找哥讨要，习惯被哥包容，习惯对哥予取予求，感情的事对任何人都强求不来，可他还能对着哥抱怨，对着哥撒娇，对着哥说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自暴自弃地说。
就是喜欢哥。
哥哥你知道吗，半年魂牵梦绕，半年来费尽心思无论如何不能忘掉分毫，为什么不能跟你联系啊，不能联系了以后不是只会……更加想念。
哥又想抽烟，从床头柜把烟摸出来点着了，弟说妈闻到烟味儿了要过来骂的。
哥说，我打算搬出去了。
弟怔住了，弟觉得空调好干，弟觉得自己好委屈，弟说，搬哪去？
哥说总不好一直跟着爸妈住吧？存了点儿钱，这段时间在看房子，房价不是在跌嘛？还在看，但我看还要跌。反正现在有地方住，不着急。就想找个离公司近点儿的，然后靠近地铁，也方便一点，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有车，车的话就是怕堵。不过也不知道，可能明年，可能后年？二手房也行，或者精装房，不想买毛坯，懒得看装修。
哥弹了弹烟灰，你……
哥没有看他，你大学读完了还回来吗？
哥说，跟哥出去住？
弟看着他，愣愣的。
弟伸手把烟接过来，自己吸了口，呛得哭，真是呛的，眼泪冒了出来，哥在旁边拍他的背。
“哥。”弟喊。
“嗯？”哥应。
“我回来。”弟说，“我回来，我肯定回来，我在这边长大的，我肯定回来啊，哥。只要你要我。”
他抓着哥的手：“只要你要我。”
哥笑了。
房门被敲响了，妈隔着门骂哥是不是又在室内抽烟了，弟弟还在呢，又带坏弟弟是不是啊？
哥把烟掐了，说已经灭了！
妈又骂了他两句才回去了。
弟看着哥。
哥往他脑门上来了一下。
弟笑了。
笑着笑着依恋地又靠近了哥一点，望着他，半晌低眉，又笑了一下。
“哥。”
——end——
——拉灯——
兄弟就是要在一起的呀[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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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jj式伪骨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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