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八区到西八区的跨越，抵达洛杉矶时也已经是下午。因为行程没能提前适应洛杉矶时间的张云欣此时疲惫不堪，抵达租住的别墅时连点的外卖都没吃就先倒在软床上爬不起来了。
再睁眼，也差不多入夜了。
起床撑了个大大的懒腰，张云欣出房间去找金硕珍，他正穿着睡衣躺靠在软皮沙发上打视频电话，见她下楼，冲她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睡醒了？”金硕珍问着，伸手用拇指摸了摸她脸颊上压的浅印。
张云欣点点头坐在身边，顺势趴在他蜷起的膝盖上，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手机屏幕。
“汪！”清脆的狗叫声赫然是阿瑞斯，隔着屏幕见到张云欣来了开心地打招呼。
她回国那段时间阿瑞斯就一直跟着金硕珍，眼下又和金硕珍一起来美国，不方便被带着的阿瑞斯出发之前就被金硕珍安置在了小狗托管所。
“想妈妈了吗？”张云欣也开心地问。
屏幕内的阿瑞斯疯狂甩着尾巴，又叫了一声。
“好狗狗。妈妈也想你，爸爸妈妈过几天就回去了，要乖乖听哥哥姐姐的话知道吗？好好吃饭不要受伤，妈妈回去给你买新玩具……”在安顿阿瑞斯这方面，张云欣打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完完全全把阿瑞斯当小孩对待，也不管它是不是这么听懂，偏偏阿瑞斯也非常热情附和着叫，金硕珍听着总是忍不住想笑。
静默地听着，指尖勾缠起她披散的发丝玩，又慢慢从脊背滑下去。绸质吊带裙包裹着柔软的身躯，她因为他的动作挺了挺脊背，手顺势溜滑向前搂住她。
通话已经挂断，身后是隔着两层轻薄衣料紧挨着的胸膛，身前是腹部赤热的温度。
“干嘛？”张云欣后仰。
“饿不饿？”金硕珍轻声问。
睡饱了的张云欣的确胃里空荡荡，跟着金硕珍坐到餐桌前捧着冰饮等他煮拉面。当杯壁凝的水珠正顺着杯身慢慢滑落时，拉面被端放在面前，金硕珍也坐在她身旁。
顺势扭着身子把双腿搭在金硕珍左腿上，张云欣边吃边时不时瞄他几眼。
金硕珍撑着脑袋侧脸看她，双腿一合夹住张云欣乱晃的腿，隔着裤子也能看清大腿肌肉线条。
他好笑地看着张云欣讪笑一声挣扎着老实坐回去，用腿碰了碰她。
……
暮色蔓延，别墅区的灯次第亮起，窗内暖光洒落在角角落落。
一同轻轻落地的还有一起逃脱出躯壳的灵魂，那是毋庸置疑的，对于才小别过的情侣来说，很正常。起码直到这一刻张云欣才会觉得自己终于暂时脱离了日常轨道。
金硕珍的舌尖从她口腔中退离，间隔不到一秒他又低头咬了咬她的下唇。
“金硕珍……”
他再次退离的一阵后，张云欣叹息似的叫他，并不妨碍她此时的睫毛绝对比路边晚风里的棕榈树叶颤得更厉害，却又要沉溺进另一条河流。
“……”
金硕珍没应，他垂着头张云欣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甜心。”声音大了些。
分明是负距离，他却像没听见。且他头发似有若无扫在张云欣皮肤上让她很痒，痒得不住发抖。
半阖的眼帘几乎就要彻底闭上，轻微难受的同时是止不住地愉悦。
其实一同沉溺进河里的还有金硕珍。
“……理一下我啊，坏蛋！”断断续续，几乎只剩气音。
金硕珍听得一清二楚，他抬头，把张云欣往下拖拽与自己平视，拨开她捂着脸的手看着她熏粉的脸和自知理亏后心虚要挪开的视线。
“你好好说，谁坏？”
简直要无语笑了，说话间丰满的唇边还残留着水润，没忍住舔了一下。
回避如张云欣，不可能回答他这番质疑，但是环住他脖子，仰头飞快亲了他一口：“宝宝辛苦。”
“嗯……”他勾唇，哼笑一声算是满意了，接回去问：“怎么了？”
静地只剩短暂的交错呼吸后，张云欣开口：“我想着……如果可以的话，好好，整理一下，写给你的歌……”
慢吞吞蹦出的词拼凑成句，不难理解张云欣的想法，他其实有所察觉。
她全部的愧疚里还有些许对他的，无法被他公开唱的写给他的歌，以及她会害怕她是在汲取。
金硕珍停顿，无奈笑起来：“不用，完全没关系，也别多想。我不是给予者，和你以往那些缪斯没太大区别。”
归根到底都是她自身的感知、体验与思考的浪漫投射。她觉得他特别，是因为她爱他。
想到此，心中更加塌陷下去一块。
轻柔地亲了亲张云欣的脸颊，金硕珍侧躺下抱住她。
即使是洛杉矶的冬天，室内温度也要更暖和一些才行，尤其在夜间。但此时已经不能算恰好的暖了，而是热到发汗，细密地汗意冒出皮肤，呼吸比方才更加沉了。
“轻/点……”
张云欣的确被金硕珍一句话就安抚到位了，他兴致好到她根本没空再想下去。
对金硕珍而言，激起他兴致的是她话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爱意，让他无法停止去回味。
的确，他是她的精神缪斯，这份情感最终滋养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共同世界。
她做得足够好，不动声色为他那份掩藏在最深处于微妙平衡中跌跌撞撞前行了许久的心种下一棵树，一同遮盖住他需要独自消化的情绪。许多面对她脱口而出的宽慰，未尝不是他从前一遍遍告诉自己的话。
时光回流到最初，也许从那趟飞往纽约的航班落定后她误闯进他眼里的时刻起，一切就都有了定数。
时间让世界有了许多变化，他们都长了年岁，却依然不缺任何勇气，也依旧对未来的生活充满野心。
浴缸里的水漫出，张云欣坐在金硕珍身上捧起泡沫吹到他脸上，看他闭紧双眼躲避，笑得很是欢乐。
“你不累？”他仰头叹气。
张云欣臭屁得意：“嗯哼，我可是主舞。”
要是没点体力支撑早猝死了。
迅速往张云欣脸上撩了捧水以作回击，金硕珍捧场：“厉害。”
没躲开，张云欣盯着他，假温和关切，真坏心眼问：“你累了？”
粗劣的陷阱让金硕珍哭笑不得，弯眼按住张云欣的肩膀，拇指摩挲了下她锁骨下方的红痕并按了按，眉毛轻抬：“我不知道，怎么你想试试看？”
确信他来真的，眨眨眼，张云欣头脑风暴。比生理年龄，她胜。力量方面他入过伍，那她勉强一败。别的方面，他不过分放纵，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度她怎么会知道？万一他胜了她岂不是要惨了，那就勉强二败。
无比自然地打了个哈欠，张云欣闭眼一趴，抱住金硕珍的腰嘟囔：“我困了。”
指尖轻蹭她脸，金硕珍凑近低语：“我没困，除非你去把头发吹干到床上睡。”
假困本人张云欣，起身一把扯起浴巾裹好去吹头发，上床闭眼一气呵成。
最后被眉梢噙着一丝笑的金硕珍给轻拍着哄睡着了。
……
一夜无梦，醒来的张云欣都不用扭头看就知道金硕珍还没醒，依旧是昨晚深度睡眠前那个姿/势分毫未动。
怕他胳膊睡醒发麻，她轻轻把垫在她脖子下的那条胳膊挪过去。
动作很轻，但还是感受得到。
“几点了……”自觉比起她，金硕珍更会撒娇一点，连这样的瓮声瓮气她都喜欢。
无意识小声：“我看看。”
“那就陪我再睡一会儿吧。”金硕珍始终没睁眼，摸索着把就要坐起身的张云欣按回去抱着。
确实也没什么事，张云欣打量一圈金硕珍的睡颜，索性又闭上眼，放轻松续睡一阵。不想这一睡，就到了近午时。
睫毛有些痒，转转眼球，像是有什么丝丝缕缕的凉气，脸上也有点痒。睁眼回神只在一瞬间，视线聚焦，金硕珍正趴在胳膊上，侧脸笑着看她。
天色大亮，日头正盛。无数阳光挤进半透明的白色纱帘到室内，明亮的不只是房间，还有金硕珍眼底的清透。
纱帘被一阵风带起，张云欣察觉得出自己心跳又漏了一拍，这已经是她为金硕珍心动的不知道第几次。
此刻全世界都静默无声，视线相交，纱帘的阴影一晃而过，平静中的一丝错愕转瞬即逝，又归于平静。
不过才用了，0.03秒。
0.03秒足够让张云欣恍惚很久。
早饭，穿衣，出门……只要看着金硕珍她就不住悸动，为这样的时刻。
金硕珍自然也没有错过她偶尔地错神，短暂放任。他没能从昨夜抽离，张云欣在浴室吹着泡沫的开心模样，却也同她方才轻柔地往他脸上涂抹防晒时别无二致。
一齐并肩走在街道，低垂的帽檐阴影遮去半张脸，金硕珍轻轻抬手，手背相碰，小指勾缠住张云欣的小指。
他无声笑了笑。
不久，风吹而过。一阵天旋地转中，张云欣被抱紧在金硕珍怀里护住。
“Sorry!”仓皇而过的自行车上的少年回头高声道，又呼啸而去。
宽阔的肩膀紧挨着张云欣，像坚固的屏障牢牢挡住四周，平添了层有处可依的安稳。她回神，吐出口气摇摇头转回视线，看到金硕珍那面无表情中略微的冷峻恍惚了一下，他仍旧牢牢攥着她一只腕节。
“没事。”张云欣拍拍他的手臂，闻声敛眸的金硕珍看向她柔和的笑意时松开手，神色慢慢舒展，漫开熟悉的温和。
她又想起那个问题，人会一直长久地深爱某个人吗？
勾下脸上的发丝，张云欣仍靠着金硕珍，额头抵在他肩膀轻微颤抖，一副笑到不行的模样。
“怎么了？”金硕珍拍拍她脑袋问。
“嗯……”笑够，张云欣挽着他胳膊，两人一起边走边说，“我现在知道偶像剧为什么总喜欢拍这种情节了。”
没有追问，金硕珍了然一笑，等她印证。
“没有理由，就是心动。”
她的确不知道人会不会长久地只爱一个人，她对自己也没有信心。但现实给了她另一个答案，或许她会一次又一次，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爱上不同又相同的金硕珍。
她从前总厌烦那些纷纷扰扰历史里的纸短情长，无一不是爱得死去又活来。
现在她相信：
没错，这就是人。
这世界每个人又都是西西弗斯，找寻自己，追寻爱。也必须相信，世界是有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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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爱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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