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金辰兔很快被拎了过来,打开笼子后它慢悠悠地晃了出来,东望望西嗅嗅。

师禾招了招手,唤道:“香香。”

慕襄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师禾,耳朵麻了半边,可能是‘淫者见淫’,香与襄同音,在师禾出声的那一瞬间,像是在叫他自己。

襄襄……

说起来,慕襄记忆中,只有他的母后在他回宫那日叫过这个乳名,或许都不算是乳名,只是母后随口一叫,想跟他拉近关系而已。

灰金色的兔子听见师禾的唤声后立刻蹬着脚跑过去,极为利索。

师禾走到陈刻榻前,香香便也跟了过去,一靠近陈刻身体,它本来两只微耷的耳朵立刻竖起,圆圆的眼球也带着些兴奋的意味。

陈络紧张地站在旁边,等待着结果。

香香利索地上了床榻,小小的身体在陈刻身上跳来跳去,时不时低头嗅嗅,像是在驱赶着什么。

不消一会儿,陈刻便开始有了变化,他的肤色越来越红,紧闭的眼皮也开始颤动着,嘴唇嗫喏。

就当众人都神色严肃时,陈刻突然像诈尸了一样坐起身,“哇”得一声吐出一团黑色的东西,细看之下,竟是一团虫子。

香香幽蓝的眼睛一亮,猛得扑了上去。

“别!”

慕襄话还没说完,香香就已经吃了两只了。

离开了供体的虫子逃窜开来,陈络吓了一跳,连着后退好几步。

师禾回到慕襄身旁:“这对它来说是养分,让它吃罢。”

慕襄皱着眉头:“这就是蛊虫?”

师禾微微摇头:“不算是。”

慕襄心里微跳,按照师禾的意思,陈刻体内是有蛊的,可金辰兔驱逐出来的这些并不算作蛊,那……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见陈络叫了一声,原是有一两只落网之鱼顺着他的脚在往上爬。

香香闻声而来,东啄一下西啄一下瞬间将其消灭。

还有最后一只在朝门口跑,香香以极快的速度俯冲过去将其叼入口中吃下,转过身时的那小表情竟然有几分满足的意思。

似乎是吃饱累着了,它跳到师禾脚边蹭了蹭,师禾将其拎起来,放到了慕襄怀里,结果它瞬间挣扎起来,一点都不乖巧。

嗯……大概是看懂了慕襄眼里的嫌弃吧。

不过既然是师禾放到他怀里的,慕襄断然没有扔下的道理,只是口头低声威胁:“再动孤回去就把你炖汤喝了。”

香香:“……”

我不是人,你是真的狗。

慕襄问师禾:“兔子不是食素吗?”

师禾回道:“部分金辰兔可驱蛊,食素同时也吃蛊虫。”

说话间,本来已经坐起的陈刻双眼一闭,又砰得一声倒了下去。

陈络担忧道:“国师大人,家弟这……”

师禾走近床榻:“令弟从今日起,去国师府住着,不得接触任何人?”

陈络和慕襄都是一怔,前者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家弟这……还没好?”

师禾微微挑起陈刻的衣袖,往上一拉,他的小臂上竟布满了淡淡的、诡异的黑色纹理,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他体内流转着,时隐时现。

“令弟现在的状况较为麻烦……”师禾像是有什么话没说完,“希望陈大人能多配合。”

“只要能救家弟,下官自当鼎力配合!”陈络被黑色纹理吓了一跳,立刻道。

师禾注意到了欲言又止的慕襄,问:“陛下想说什么?”

既然师禾都问了,慕襄干脆就直说出了口:“非要住国师府?”

师禾:“其他地方不安全。”

“可以带去皇宫。”慕襄就是不想别人入住国师府,毕竟除了雅帝那一朝,还从未听说有人在国师府过夜过。

师禾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头,连尊称都忘了:“不可,离你太近了。”

慕襄愣了一下,半晌道:“可以在他住在东宫偏殿,那里没外人,也方便掌控……”

还没说完他便闭了嘴,想起东宫可是师禾昔日学生慕钰的宫殿:“或者在后宫里给他找个偏殿也行——”

“就东宫罢。”师禾说罢转身,又报了几味药草,“从昨晚起陈府所有接触过陈公子的都要服用,药抓回来熬两个时辰即可。”

“是……”陈络犹豫道,“下官可否派人和家弟一起入宫,方便照顾?”

师禾微顿:“不可。”

慕襄虽不知为什么,但还是顺着师禾的话说:“陈大人这是不放心宫里的人伺候?”

“回陛下,臣绝无此意!”陈络苦笑道,“只是突然来这么一遭,臣有些不知所措。”

“那便这么定了。”慕襄刚刚被香香啃了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可是吃过虫子的兔嘴……

“国师刚说的那味药膳,孤也要服用吗?”慕襄心不在焉地问,他的手穿过金辰兔厚重的毛发,不动声色地揪了一撮。

香香发出了一道嘶嘶声,飞快地从慕襄怀里蹦下去,冲进笼子里朝着慕襄咧了咧大门牙。

慕襄冷淡地看着它,不知道现在去退货,老板还要不要。

“不必服用。”师禾等这一人一兔闹腾完,道:“陛下身上有本座的味道。”

慕襄:“……”

陈络:“……”

两人俱是从师禾的话中品出了一丝诡异的含义,偏偏人正主说的直白淡定,应该只是纯粹的表面意思。

可是……

陈络崩溃地看向慕襄,陛下,你红什么耳朵啊!

慕襄倒是明白师禾的意思,师禾曾说过自己百毒不侵,而昨日他们在一起,晚上还同塌而眠了,可不是身上都沾着对方的气息吗?

但慕襄还是说不分明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热,他扯了扯衣领:“若没有及时服药会怎样?”

师禾道:“可能会发高热。”

只是高热还好,虽然严重也可能面临死亡,但至少有医师治疗的情况下就无大碍。

从师禾要把陈刻单独隔开的举动来看,这个蛊显然具有传染性,慕襄是怕昨夜陈刻回来的途中还接触了别人,但若只是会高热就无妨了。

他心里微松:“我们是先去国师府还是?”

师禾顿了顿:“陛下可带着金辰兔和陈公子一起回宫。”

“……”慕襄皱着眉,瞧师禾这意思,是要独自前往国师府了。

但没想到师禾异常坦白,直说了自己的目的:“今日的事也需要和丞相商议一番。”

“……早去早回。”慕襄深深地看了师禾一眼,转身就走。

走了一半他又回来了,拎起了装有金辰兔的笼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络默然地低着头,他怎么觉得陛下这生气的样子,像极了他家夫人平日跟他怄气的状态?

师禾目送着慕襄的背影,等到看不见了后淡淡瞥了眼陈络。

陈络如梦初醒:“下官这就派人送家弟和陛下一起回宫。”

——

国师府的大门时隔多日终于再次敞开,一辆马车停在了府外,上面下来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急匆匆地朝着府内走去。

若有朝堂中人在此便会发现,这便是丞相宋晋。

宋晋轻门熟路地来到书房,看见师禾正在一堆古书中翻略着什么:“国师大人。”

师禾微微颔首,继续翻阅。

“昨夜之事我已有所耳闻。”宋晋脸上尽是凝重,“国师大人,您二十多年前算的卦,已有两条出现端倪。”

一是鸠占鹊巢……

而是异域带来的黑色不详之灾。

一个三朝老臣,对着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男子自称我,并给予尊称,想起来怎么都有些奇怪,可放到师禾身上竟丝毫没有违和感。

见师禾没有回应,宋晋沉默半晌还是道:“不夜城只是一个开端……大襄危矣。”

师禾垂眸看着古书上复杂的文字,一页页地翻动着,语气淡淡:“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宋晋嘴角一抽,没想到这会是师禾说出来的话在,这是出去转了一圈,说话都更贴近民众了?

“当初雅帝便是死于南域的蛊,这次他们更是来势汹汹……您不能再坐视不理。”说这话的时候丞相语气中竟带着淡淡的怨言。

雅帝当初身受毒蛊之痛,缠绵病榻,可当初的师禾就是无动于衷,年轻的宋晋甚至跪在了师禾面前,他都没有出手相救,何其心狠。

倘若雅帝多活些年,大襄又何至于到今日的境地。

师禾换了一本古书继续翻阅:“丞相想要本座怎么理?”

宋晋深吸一口气:“宫变那日,我听您的,放了新帝一命,您允我会更写大襄的困局。”

师禾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垂眸注视了许久,道:“本座言出必行。”

宋晋微松了口气:“我还是不明白,国师大人为何要让新帝上位?他很难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暴君命格真的能变?”

其实当初师禾给出的二皇子克太子之言已是美化结果,其真实卦象只有师禾和宋晋二人知道——

倘若太子成功被慕襄鸠占鹊巢,夺得龙位,那必将暴言暴行,万民皆哀。

师禾突然抬眸问:“丞相可还记得当初的第三卦?”

宋晋一怔,他先是找了个椅子坐下,这两年他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定哪里就要去了。

“记得,但您没有解卦。”

师禾缓缓道:“第三卦是,他若离逝,大襄必亡。”

——

今日早朝注定是要推迟了,不过问题不大,朝堂争执的重点还是在于工部尚书这个位置由谁来做,见他们半天争不出结果,慕襄便从中选出了两个名字,一个是三十载老臣,一个是三年前的一位秀才,这三年一直驻扎外地,但功绩颇厚。

他缓缓起身:“诸卿可二选一,今日便到此为止。”

金辰兔被慕襄送到了未央宫,不过并没有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反而是一直关着,也没给食物。

刚吃完一堆虫子的金辰兔好像又饿了,一开始还非常气势凌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倒是变得可怜巴巴起来,委委屈屈地扒着笼子看着淡定喝茶的慕襄。

“不是拿孤的手磨牙?”慕襄回来后把手洗了七八遍,“今日国师若不回来,你就别进食了。”

香香叫唤了两声。

“若是国师一直不回来——”慕襄朝金辰兔露出了个友善的微笑,“那你就饿死笼中,葬在这未央宫罢,也算是你兔生荣幸。”

香香:“……”

这是人干事?

(嘿哈jpg.)大家倒不必那么激动哈,换攻是不可能换攻的,我喜欢我笔下的每一位主角。

从目前表层的信息来看,他们没在一起之前,所做一切不过是立场问题而已,卜卦是为了国,也没什么问题吧,何况在国师和慕襄没有接触之前,为什么会知道襄襄的遭遇啊,他根本就不会去想这个方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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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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