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能够瞬间穿透神经细胞的细胞膜，延伸至细胞突触，削弱一些神经递质的抑制功能，使得摄入者兴奋，做出一些清醒时不会做的行为。
由此可见，一个喝醉之后，依然会给另一个似乎呼吸停止的陌生倒霉蛋做心肺复苏的年轻人，大概率坏不到哪去。
本着这样朴素的判断方式，林登的威胁程度被沉迷度假的正义联盟成员们一调再调，在超人假装悠悠醒转，而林登猛地一头栽倒后，现场的欢乐达到巅峰，他头上的可疑标签也已彻底摘下。
当然，作为联盟成员里更慎重的那个，当好戏看完，布鲁斯依然悄悄离开沙滩，秘密调查了一番这位意外闯入者的个人信息。
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布鲁斯发现林登伪造了身份：这年轻人证件上的名字是林登·兰尼斯特，家庭背景及社会信息一片空白，恍若从天而降。不过，就像那句“凡走过必有痕迹”的老话，布鲁斯又查出，林登还使用过一个普罗维登斯的姓氏。
林登·兰尼斯特不存在记录，但林登·普罗维登斯上次出现，是在洛杉矶的某处高档酒店，与一些医疗器械、药品的订单以及多笔转账相关联。
鉴于那些款项低的有几千，高的达到几十万，再结合那套对超人实施的标准急救动作，林登的个人信息已然明晰：黑市医生，主要收入来源于非法行医。可能与某些超自然势力有关，又或者其自身即拥有超凡力量。无论哪点，其中至少一项涉及到空间。毕竟，此人各地的诊费收了不少，却没留下任何交通记录，也不见住宿记录。
布鲁斯对此非常关注。这倒不是说他介意林登必然存在的非法出入境和个人所得税问题，而是他的助手，蝙蝠少女芭芭拉·戈登因小丑的槍击瘫痪。为此他拜访了这领域里的每一位专家，每一位都告诉他风险和希望不能共存。
他关注对了。
在芭芭拉重新站起来、杰森骨骼间的旧伤也得到矫正后，林登正式进入他为夜间活动备下的联系人名单，排名亦是一路上升。
相较于其他人，林登收钱即治，不论是机械损伤、化学烧伤还是动物咬伤；治完即走，不论是在屋顶、贫民窟还是韦恩庄园；从不多嘴多舌，不论是对伤情、身份还是当前情势……相较于一些高科技机器，林登技术更好，加钱还能加速。不知不觉间，布鲁斯个人的消费也累计过了七位数。
看在往日账单的份上，布鲁斯认为，自己和林登之间理应存在一些默契。比如，在离开韦恩集团员工们的视线范围后，林登就可以把他放下来。
但林登的双手纹风不动，双眼出神地望着空气。审慎起见，布鲁斯先狐疑地确认过林登的目光所向。
那里确实只有空气。
“我在回忆。”林登主动说，语气略带感慨。“没想到我们能认识这么久。”
布鲁斯再度以余光瞥过前方的空气，谨慎地维持了沉默。今天的林登着实有点怪。不过，和蝙蝠侠见识过的怪相比，这点怪根本不算怪。要不是年龄超得太过，布鲁斯觉得他完全可以成为罗宾。一个能进行空间传送，可提供医疗支持的罗宾。
林登：“……？”
林登：“…………”
林登克制着不把韦恩扔出去。
轻拿轻放。他告诫自己。韦恩是个没做过任何生命本质强化的纯人类，纯人类是脆弱、易碎、稍用力就会造成骨裂的。虽说眼前这个没超能力的人类不仅建立起某个主招超能力者的小团体，还曾凭肉身闪避某位天启星君主的招牌死亡射线套餐，居然还是个大成功。
不过，话又说回来，多亏这位参与的活动足够多，他才比预计中更顺利地镌入本地的过去。而从这一版本的过去出发到现在，他在韦恩那存下的印象分相当不错。
唯一的问题在于，不知是韦恩太热爱演戏，是他修改存档的方式不对，还是他行走在过去时不慎污染了韦恩的脑子，这位虽已将他算入后备，还隐隐约约归入矮辈，却相当严格把他放在普通人的那边，坚决排除出超级英雄们的活动，还在他面前装布鲁西。
电梯门终于左右打开。林登面无表情地撤离韦恩的意识边缘，顺带着直接松开手。而柔弱无助的阔佬韦恩迅速以属于蝙蝠侠的敏捷站好，并投来探察的眼神。
仍旧存在怀疑。尽管已经是属于友好的怀疑。
“你的精神不集中。”韦恩说，神态笃定，蝙蝠侠的猫耳在布鲁西的假面外闪烁不定。“碰到了麻烦？”
“不算。”林登沉吟道。“有一个人，我以为我们只是认识，没想到此人想当我的长辈。”
蝙蝠侠的影子被韦恩按回，哥谭的布鲁西现出嗅到八卦气息的凝视：“家族事务？”
“不是。”
“情感纠纷？”
“哈。”林登不置可否。“躺好。张嘴。”
他们的前方有张电动式牙科椅。在当前版本的历史记录里，他差不多在这检查过韦恩家族所有成员的口腔，还伴着迪克·格雷森浮夸的悲鸣给对方处理过好几颗牙。韦恩又瞟他一眼，没什么意见地执行了他的要求。林登探身一望，立即皱眉。
“奇怪。”他捏起韦恩的脸颊。“再张大一点。”
“……啊？”
“好了。布鲁西，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仍张着嘴的韦恩眨眨眼，回以清澈愚蠢的歪头。林登放开他，转身翻找起纸杯：“特征非常明显。出身老钱家族的人，衣着风格很上个世纪，身上有泥土味，或是坟墓味，像才做过园艺。”
布鲁西的清澈愚蠢消失，韦恩眯起眼：“猫头鹰法庭。”
“躺回去。比那更古老一些。吸血鬼。血族。”林登随口说，从牙科椅的出水口接了半杯水，另一只手往杯口点划。“你被它诅咒了。它想让你的牙自由探索你的颅骨。”
“它？那个吸血鬼生前亦非人类？”
“我称所有吸血鬼为‘它’，因为我种族歧视。好了。含两百秒后喝下它。转我五万。”
“四十万，再给我七杯。”
“不，这一杯只能解决你牙上的麻烦，不是圣水，不是解毒剂，不能分辨敌友，不治口腔溃疡。”林登笑笑。“关于这些，你自己想办法。”
韦恩瞪着他，嘴角直往下撇。林登无动于衷地看回去。一分钟后，韦恩表情阴沉地接过纸杯：“这就是你价值五万美元的医疗建议。”
“我价值五万美元的医疗建议是，健康作息，远离污染物，再多吃点蔬菜。”
“非常有帮助。”韦恩哼出一声。“晚餐来我庄园？”
“这是要毒死我的委婉说法？”
“那样我会给你寄圣诞蛋糕。”
“布鲁西，我搬家了。”林登又笑了笑。“新的收货地址在大都会，不过老办法依旧能联系到我。”
当着韦恩的面，林登打开空间通道，连接至他新接手的顶层公寓房间之中。在经由多位本地居民意识与潜意识校正的此刻，它几乎就像他真的刚从搬家公司那卸完货那样，堆得如同仓库。
当然，若韦恩找人回溯时间流，也会发现他当真是才买的公寓、当真是才雇人搬来。从费用到行动，一切都有根有据，完全正常。
除了他有个身份特殊的室友。
林登听到一点声音。是厨房的方位。很快 ，手上沾着面粉、身上围着围裙、精神上已建设完毕的氪星人走近来，神色自如地停在虚掩的房门外：“林登？抱歉，之前我不知碰了哪里，把你的超人投影关了……”
他必然开着透视，林登看到他的瞳孔震动。而他的声音也必然已被韦恩认出，林登看到韦恩的神情一僵。
超人和蝙蝠侠都是正义联盟成员，互相认识，互相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可在他们的角度，“林登”不知情，“林登”可能认为超人、肯特记者、蝙蝠侠、韦恩是四个人。同时，出于不把脆弱普通人卷入危险世界、“林登”似乎也不向往紧身衣英雄等诸多原因，他们也不好直接暴露身份。
在两位躲在世俗身份伞下的超级英雄的头脑风暴中，在扳回一局的快乐里，林登先提高声音回了句“没关系”，接着，他拍了拍藏在亿万富翁壳下的蝙蝠侠的胸膛。
“哦，我还有个室友，克拉克·肯特，是个记者。我看见他时，觉得他非常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林登虚伪地说。“因此，我希望你烤的蛋糕，不要惊吓到他，不要打扰我们这些普通工薪族的生活。”
林登：演，接着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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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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