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佩疾步前行。
赵壹泽轻抓手臂挽留:“顾子佩,你没事吧?”
“别碰我!”顾子应激似的佩猛然甩开。
赵壹泽收回自己落寞的手,但还是追上顾子佩:“你今天开车来了吗?”
顾子佩:“没有。”
赵壹泽:“我送你回去吧。”
顾子佩停下步伐。
赵壹泽用无声和顾子佩作伴。
顾子佩咬牙切齿:“所以车在哪?”
顾子佩的神情足够冰冷,还有唇齿鼻下和手上的血迹衬托,他的暴力像是要隔空撕裂赵壹泽。
赵壹泽立马掏出手机让司机驰车到正门,他的动作都带着颤抖。
赵壹泽和顾子佩一起落座后排。
两人上车后极速驰离,赵壹泽拿出湿纸巾递在面前:“要不要擦一下。”
赵壹泽伸手的顷刻间,顾子佩猛然闪躲,顾子佩凶道:“我自己擦!”
赵壹泽感觉嘲讽:原来车内可以拉扯出这般远的距离吗?装下无数的嫌隙和芥蒂。
顾子佩的戒备心完全杀死了赵壹泽的关怀,赵壹泽反唇相讥:“我也没有要给你擦!”
顾子佩恹恹然接过湿巾,然后自己私藏小动作,把未干的血抹在车窗边。他就是表面看着安分和善,实则腹黑又睚眦必报的人。
糊满血迹的车窗留出一道空隙,恰好倒映赵壹泽的脸庞,就这样一个让顾子佩厌恶、闪躲的人,实际陪了他二十几年。
顾子佩已经忘却他第一次和赵壹泽见面的场景,或许那是两人都未记事的年纪。
但是,回忆这一卷长胶卷,张张相纸都是两人形影不离的画面,只要是回望顾子佩的过往,定然有赵壹泽的身影。
回忆续上前篇。
在医院的顾子佩得知母亲离世的消息,他没有勇气相信,内心的恐惧说服自己去倒戈父亲的说法。
顾子佩挣脱父亲的怀抱,他在医院里横冲直撞,绝望中试图寻找到母亲的身影。母亲在停尸间,顾子佩自然是怎么样都找不到。
那时候的他没有理智支撑,只是越是找不到母亲,越是焦急,步伐也就越迫切。
父亲追不上乱跑的顾子佩,眼看着顾子佩冲进医院的熙来攘往之中,被人群淹没。
父亲大喊:“子佩!”
“顾子佩!”
顾子佩不断哭泣,竭力奔跑,最后是疲乏无力,自己躲在一个昏暗角落里,希望黑暗的臂膀可以抱住他。
赵壹泽从父亲那得知顾子佩出车祸的消息,他就着急要来找顾子佩。
那时候赵家和顾家生意来往密切,关系比旁亲还要好,赵家父母要来医院关心,赵壹泽也死乞白赖跟去。
赵壹泽在人群中见到一个奔跑的人影,模糊但足够明晰。赵壹泽离开了父母去追随顾子佩。
赵壹泽追着顾子佩,追着他抹泪的模样,赵壹泽也逐渐轻下脚步,慢慢追到昏暗一隅。
顾子佩趴在膝盖上泣不成声,在黑暗的庇护下,顾子佩更是声嘶力竭。
赵壹泽在面前轻声呼唤:“顾子佩。”
熟悉的声音穿过自己吵闹的哭声,顾子佩抬首。
赵壹泽身边是路灯打照下泛出的光晕,赵壹泽镇定冷静的表情,让顾子佩看到坚实的依靠。
扑!
顾子佩一把拥上赵壹泽,他哭泣的力度分摊出去,变成紧锁着赵壹泽。
顾子佩依旧委屈,委屈甚至有了宣泄口,他大哭:“赵壹泽!”
赵壹泽回应着他的拥抱,他轻拍顾子佩的后背:“你没事吧,你受伤了吗?”
顾子佩哭得歇斯底里:“我没事……”
赵壹泽还在拍他的后背:“真的吗?那你怎么哭成这样了?”
顾子佩哭到呕吐。
顾子佩哭得身体酸软,是悲伤不断击溃他的心里防线,像是有不胜枚举的刀片在他的喉咙里,将顾子佩的话语切割粉碎:“妈妈……不……在了……”
赵壹泽不知所措,安慰是他的短板,但是无声陪伴是赵壹泽对顾子佩的独有安抚。
顾子佩的哭泣延续到母亲的追悼会。
顾子佩看完母亲最后一面,就躲进黑暗中,因为他讨厌顾森野虚伪的哭泣,也厌恶那个相信凶手并且纵容凶手的父亲。
赵壹泽收起了往日的顽劣不着调,他给顾子佩抹泪,给予他依靠的肩膀。
顾子佩依旧哭得撕心裂肺:“赵壹泽……”
赵壹泽轻拍顾子佩弯到极致的背脊:“我在啊,你哭吧。”、
顾子佩:“我恨死顾森野了,是他害死了妈妈,他们都不相信。”
赵壹泽给他擤鼻涕:“我相信,我相信你。”
那时候的赵壹泽成了他的精神支柱,甚至这个精神支柱支撑了接下来的二十年。
赵家和顾家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家族的恩怨要拆散他们,两人却坚守对方,他们的感情在任何风吹雨打下都没有一丝嫌隙。
可是,在两年前顾子佩失踪绑架的十几天后,顾子佩死里逃生,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他却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赵壹泽和别人的床照。
他的唯一支撑也分崩离析了。
这两年,内心的伤痛不断啃咬心脏,把心脏咬得稀烂不堪。
内心满目疮痍,最后解救他的不是无数的爱,是一个生病的通知,这个安排加重了上天对人类命运安排的不合理。
但是,生命的倒计时让许多日思夜想的难题土崩瓦解,似乎答案不再重要。
他也试着和自己和解。
顾子佩甚至劝慰着自己:是不是妈妈在天上见我过得太惨了,也对我太过想念,请求上天早点把我收走,不要再受苦受难。
赵壹泽注意到顾子佩吸着气,像是憋着哭泣的那股劲。
赵壹泽抬起顾子佩的下巴,鼻下双唇还是血液,面颊却多了两道泪痕,赵壹泽不解:“干嘛?”
顾子佩早已经学会在赵壹泽面前遮掩难堪,他扭头同时甩开赵壹泽:“别碰我!”
赵壹泽继续轻抚顾子佩的肩膀:“太疼了?”
顾子佩讨厌赵壹泽若无其事的触碰,明明这两年的变故应该让两人形同陌路,凭什么忽视他受的委屈,踏入边界。
顾子佩擦了眼泪,不让眼泪模糊视线。同时手里的眼泪和血迹混合一起,糊在赵壹泽脸上。
嗬!
赵壹泽大惊失色,却无法闪躲,他感受到粘液敷在脸上,也只能任其摆布。
顾子佩真的像是疯了……
赵壹泽没有多言,不敢招惹,只是默默将粘液擦去。
不久后,司机停车到医院门口。
顾子佩骤然拘谨:“干嘛?”
赵壹泽:“下去直接进急诊看看情况吧。”
顾子佩:“我不去!”
赵壹泽挤着顾子佩,要将顾子佩挤下车。
顾子佩死守车门,冲着司机怒吼:“开车!”
赵壹泽和司机都置若罔闻,赵壹泽越过顾子佩试图开出车门。
砰!
顾子佩却一脚抬起,踩在驾驶位的头枕旁边:“开车!”
司机被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这长腿一跨,也把赵壹泽困所在位置内,两人僵持不下,赵壹泽无可奈何:“走吧走吧。”
司机发动离开。
车内保持安静无声,两年前的一场破灭让二十几年积累的话题,压在深厚的土壤里,严严实实,无法冒出来一丝一毫。
顾子佩静下心来,注意寂静的车内放着悠扬的旋律曲调。
令人放松的音乐逐渐退场,顾子佩的单曲随之响起,顾子佩听到前奏就应激高呼:“切歌!”
司机愣了片刻,最后是顺从顾子佩。
赵壹泽表现茫然:“干嘛?狠起来连自己都讨厌?”
顾子佩睥睨不屑:“你没资格听我的歌。”
赵壹泽无奈无助无言。
到顾子佩小区门口,司机还未停稳,顾子佩急着开门,下车也把脾气甩在车内。
砰!
一声巨响让赵壹泽回眸,他扭头却看到车窗上的血迹,他被吓得一怔愣。
这个顾子佩,真是无理取闹,也只有赵壹泽明晓顾子佩腹黑的天性。
不过他流了这么多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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