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拭雪一松手，李舟就不疼了，他还是乖乖应答：“嗯。”
李舟向来不会拒绝李拭雪。
再去上学，就心心念念着周三。
一下课，他就跑到门口等着。
李拭雪已经站在那里：“你跑什么？我又不会走。”
李舟喘着气：“外面冷。”
李拭雪：“不冷。”
李舟抿唇，看到了李拭雪手里拿着的烤肠，用塑料袋包着。
“你什么也不要，就给你带一根烤肠吧。”
李舟嗯了一声，接过来。
还是热的。
李拭雪靠在边上的墙壁上：“我看着你吃完再走。”
李舟很乖，张口就吃。
有些烫嘴。
一口烤肠在嘴里又被翻炒一遍，才下肚。
“好烫。”李舟呼了口气，化成了白气。
李拭雪笑了一下：“慢点吃。”
李舟：“哥，你能不能晚点再走？”
李拭雪：“不行，你还没去吃饭，你一会就去吃饭。”
李舟：“我不想吃饭。”
李拭雪手伸过来，隔着门摸他的头。
“外面冷，我们还可以电话说话。”他哄道，说话声音很低，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里面的人系上。
李舟就感受到属于李拭雪的温度包裹。
“一会回去吃饭。”
李舟嗯了一声。
闷闷地吃烤肠。
吃完了。
李舟被李拭雪催着去吃饭。
李拭雪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直到到教学楼拐角，他等了一会才探头，看到了李拭雪离开的背影。
对他来说，高中时间过得很快。
就是早起，背书，然后睡觉。
有李拭雪的日子会好过一点，至少不用无措地缩在房间角落，然后听那些争吵了。
现在是高三下学期了。
他回一趟家，地上有碎裂的碗，和被扔在地上的被用塑料袋包裹的冻肉。
王丽英的哭声低低传来，还有尖叫，带着抽噎。
李舟就看到了两个人在客厅，李安康还是那副惯有的样子，老神在在，笃定平静，好像自己就是理性的占理的那个。
“你就是个傻子。”李安康眼里格外平静：“阿舟都高三了，还做这些饭，要给阿舟补充营养，这些肉一直被冻着，你能不能做点肉吃？”
王丽英尖叫：“就你占理，就你懂是吗？你把冰箱里的东西扔出来干嘛？！你是疯了吗？”
李舟的目光移动，才看到了冰箱旁边还有一大堆的菜。
冰箱大剌剌地开着，里面还发着微白的光。
李舟提着书包的手微微僵硬，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觉得很尴尬，凝滞的空气要让他窒息，明明是父母和孩子，他应该上去劝架的，站在原地，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哥为什么不在，他懊悔，这半天假期，应该不回家的，就不会碰上这些事情，也不会让爸妈吵架。
可能是疯了，他只想尖叫，让他们不要吵了，这道声音最后能持续三四天，然后疯狂回旋在这里，让他们时时刻刻记得不要吵架。
李安康依旧坐在那里，头上有白发，他比站着的李舟低，李舟却觉得只是简单的背影都要压死人了。
对上王丽英目光的一刻，他率先想到的是完了。
现在走也来不及了。
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至少不能站在原地。
可他只想缩起来，缩到一个壳子里，最后很挤，他不用抬头，不用移动，只能蜷缩，只能把头放在膝盖上，然后发呆，或者睡觉。
怎么样都好。
就是不要让他移动，然后做选择。
“阿舟，你来说！你来说！我做点饭怎么了？哈！？我累死累活...”
一股耳鸣穿过脑海，他没听清下来的话。
可他就算不听也知道下来的话是什么。
累死累活每天做饭打扫家务，两个孩子都是她一个人拉扯大的，小时候李安康长时间不在家，都是她一个人在照顾。
什么上医院，找医生，住院...
眼前发黑，李舟的脚粘在了原地，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安康也开始说话：“对对对，就你辛苦，我不辛苦？！我他妈起早贪黑，他妈你们都是要逼死我！”
哥。
我想要哥。
李舟手指颤抖的厉害，只能嗫嚅一声：“别吵了。”
他长久地沉默。
如果要面对这些，还不如去死。
李安康和王丽英还在吵，杯子掉落在地，碎了。
仿佛是什么枪响，把两个人都震慑住了，猛地安静下来。
然后迅速地，又开始吵。
激烈处，李安康扔了茶几上的烟缸，然后狠狠砸到了地上，碎片滑到了李舟的脚边。
终于，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长久的鼓起勇气有了作用。
沉重的书包也不再沉重，成了最轻的东西。
他提着书包，尽量让自己的身体看起来不那么僵硬，然后猛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尽可能轻地关上门。
他闷闷地把书包放在了床上，疯狂地，泄愤般地，随便抽了一张不知道什么东西。
他颤抖地，两眼完全发黑，只剩下一团模糊，迅速将那张东西撕成了碎片。
又像是为了掩藏什么，把碎片狠狠地扔进了床下。
他缩在床和墙壁之间的长长的缝隙里，尽可能把自己缩得小。
都怪他，应该不回家的。
这样就不会吵了。
可他清楚，就算不回家，也会吵架。
不断地吵架。
不断地吵架。
不断地吵架。
他死死把床单绞进手里，抑制自己的颤抖。
他厌弃自己的懦弱，又只能保持自己的懦弱。
他好想哥。
李拭雪。
这三个字出现在脑海时，他粗重的呼吸才抑制住，然后才慢慢放松了绷紧的手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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