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称谓一出,男人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菲利斯也感觉不到对方的情绪变化,但两人之间的氛围至少很平和。
菲利斯缩紧肩膀,小心翼翼地补充:“或者……巴尔摩亚先生?”
男人问:“不是模仿犯?”他的语气中带着愉悦之情,但没有否认菲利斯凭感觉的猜测。
菲利斯双手紧握,连忙点头,面上神采飞扬:“是,不,不是!我读过所有关于你的报道,研究过你的所有犯罪现场记录……”说着他居然有些羞涩,好似近距离见到偶像的粉丝,“我们曾经见过——五年前的汉堡店,你点了一份中薯和一个牛肉堡——你在最后一次杀人后消失了,我听从了你的建议,我……”他肩膀颤抖起来,脸颊浮上不正常的绯红,眼中绽开奇异的神色,“我割下了那个男人的手指、脚趾、舌头、耳朵和鼻子,他终于学会安静。”
男人没有回应菲利斯突兀的“粉丝表白”,他可能不在意菲利斯,也可能不想在意菲利斯。
最后,男人离开前向菲利斯展示了他的猎枪并留下了恐吓威逼之词:他会一直注视菲利斯,若是菲利斯离开后没有杀死第一个遇到的人,他就会杀死菲利斯,或早或晚——他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巴尔摩亚杀人魔”好似神话中的鬼怪精灵,突然出现答应实现主角的愿望却要求主角付出过分的代价,又好似惊悚犯罪电影里的神秘反派角色,负责给主角发放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主角付出自己的器官或者他人的生命。
某种意义上来说,何尝不是古老献祭仪式通过新媒体传承的表现。
现在菲利斯是这个“巴尔摩亚先生”故事中的角色,是“巴尔摩亚先生”枪口下的猎物,他不得不按照“巴尔摩亚先生”的命令逃离地下室、奔跑在树林里、杀掉第一个见到的人。
菲利斯没有丝毫犹豫,尽管已知晓自己被安排的命运,可是他的命运何时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杀掉了寄养家庭的父亲,但也没有获得自由,他始终觉得缺少了什么,本该有人站在他身后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之后可以拍他的肩膀或者拥抱他——正如这位雨衣滴水的男人在那夜汉堡店里和他告别时说的那样,所以他必须让“巴尔摩亚先生”满意,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最好是无法忘怀的那种。
菲利斯卸了胳膊关节延长手臂,够到了“巴尔摩亚先生”留下的东西,再装回胳膊,某个蓝白条纹的伙伴向他教授了这个技巧,可惜那位伙伴在一次电疗中丢了性命。
菲利斯解决了生理需求后迅速转向攻克脚链难关,然后他刚拿起不锈钢盘想要砸断铁链,抬头就发现脚链的钥匙被一截透明胶带贴在盘底,他手脚麻利地解开脚镣,没有丝毫思考地冲向楼梯。
楼上房屋空无一人,一看就荒废已久。
菲利斯在玄关看到了一双雨靴和一件雨衣,它们竟然是“巴尔摩亚先生”的同款。
菲利斯双手交叉着将雨衣披上身,沉浸在“巴尔摩亚先生”环抱自己的幻想中,一时无法自拔,过了半晌,他忽然发觉自己行为猥琐失礼,窘迫地左右看了一眼,咳嗽了一声穿戴整齐,手滑进雨衣的口袋,摸到了一把手枪。
这把手枪远比不上“巴尔摩亚先生”的猎枪,但也是货真价实的杀人武器。
菲利斯知道如何使用手枪,毕竟中枪死亡在这片土地上屡见不鲜,不过他惯用刀具,锋利的刀可以用来切菜、割肉,曾有一把刀还陪伴他进入犯罪档案,那把刀使他和刀下之人更加亲密无间、互相理解,紧密地体会鲜血和肉块的温热、黏腻以及冰冷。
菲利斯吞咽口水,没拿住手枪,任由它滑入雨衣口袋深处。他不安地掰手指,呼吸逐渐急促,最后咬牙推门冲出林间小屋,如同一只换毛期的梅花鹿,凌乱地跃入这鲜亮、静谧的世界,他是沉静、兴奋、残酷、活着的生灵。
地下室是囚笼,而外面是猎人和猎物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世界。
菲利斯绕了几个弯,走了差不多两小时找到了穿过森林的公路,这条路和通往休斯曼精神病院的公路一样人迹罕至。
青年裹紧雨衣,抱膝坐在路边,没考虑若是沿着公路逃跑的可能性,或者搭上顺风车离开,不仅因为“巴尔摩亚杀人魔”诅咒似的威胁,还因为菲利斯对这个在日思夜想的偶像面前表现的机会求而不得,这是“巴尔摩亚先生”给他的最终考验。
公路尽头驶来一辆灰绿色轿车,菲利斯站起身挥舞手臂,轿车缓缓停在距离菲利斯三米远处,一个身形威严的男人打开车门下车,那双熟悉的灰绿眼眸打量着菲利斯。
马蒂亚斯警探问:“你怎么在这里,菲利斯·德累斯顿?”他上半身套着T恤、皮夹克,下半身是牛仔裤和运动鞋,像是在休假。
菲利斯故作疲累地喘气,举起双手瘫坐在地上,眼眶里挤出眼泪,可怜兮兮地道:“施瓦茨先生,先生,我遇到了车祸,醒来就被关在地下室,那人说他是‘巴尔摩亚杀人魔’……”
马蒂亚斯神情严肃,听后示意菲利斯放下手,转身上半身钻入轿车。
菲利斯透过前挡风玻璃能看到警探拿出了一个对讲机说了什么,期间频频看向他,于是菲利斯表现得惊慌、茫然、呆滞,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马蒂亚斯退出轿车,关上车门,询问菲利斯是否能带去现场,当然这不是强制要求,说这话时他暗示自己裤兜里有把枪。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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