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缓的音乐,橙色的灯光,血色的红酒在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中徐徐转动,转出一圈圈涟漪,像是隐藏秘密的漩涡。
红木吧台前的高凳上,一个身穿红色丝光过膝连衣裙的女人,优雅的转动着手上的红酒杯。她扭头看向身边隔着一个凳子的长者,待与长者对视的一瞬,露出莞尔一笑,“恭喜裴教授。”
裴教授在昏暗的灯光下打量女人,眉目慈善,“你也是我的学生吗?我好像没见过你。”
女人的目光从他脸上缓缓转回到仍在摇晃的红酒杯上,教授不觉随着她的目光也看向那旋转的红酒上。
“裴教授贵人多忘事,怎么连你最欣赏的学生都忘了呢?”说着,她缓缓转身,正对教授,将红酒杯抬起到他视线正前方,红唇微启,“我是谭文静啊。”
这声音柔和而舒缓,几乎融入了此间的气氛,让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觉。这时,旋转的红酒杯里忽然腾起一股气泡,伴随密密麻麻的气泡在酒杯里四散,刚才还泰然浅笑的教授忽然间瞳孔放大,面带惊惧的盯着那被气泡打碎的红酒。
此时此刻,在他眼里,那一个个气泡不断放大,直至冲破自己的眼界,将他带回到曾经的记忆,带回到那个关于叫谭文静的零零碎碎的记忆……
s大学法学系教授办公室的门打开,从门外走进一个穿着朴素的短发女生。
女生叫谭文静,是系里大四的女生。长得清纯甜美,笑起来像春天的阳光那样绚丽温暖。
可是,这女生有点奇怪,在入校之初,连续拿了两次奖学金,获奖无数,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的成绩就飞流直下,别说奖学金,就连考试都经常挂科。外界都传,漂亮的女生最是容易堕落,她是为了恋爱荒废了学业。然而,她自己却清楚,她每一次考试,都不曾有任何的问题……
“裴教授,您找我?”
“文静啊,这是你这次考试的成绩,自己看看吧。”法学系教授裴继正随手丢了张单子到桌上,便打开茶杯盖子喝起了茶。
谭文静走过去,忐忑的拿起那张成绩单,果然,如她一早猜测的那样,又挂科了。
“文静啊,这次考试,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照这个成绩,你这几年大学就白念啦……”
谭文静低头不语,看着成绩单,手心里攥得全是汗。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有得有失的道理吧。如果你舍不得一些东西,也就很难得到你想要的,你明白吗?”
说着,他放下水杯,缓步绕到谭文静身后,抬起老皱的手搭到她肩上,来回转圈。
“我知道你家并不富裕,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他们供你上大学可不容易,你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吧?”
谭文静慌乱得甩开那只手,退开几步,“教授,我求你了别逼我……”
裴继正脸色阴沉,“不要说求。我是你的老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要你听老师的话,以后就算你离开学校,老师也会帮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说话,他再次靠近,并拿出一张酒店房卡塞进谭文静手里。
谭文静一看,吓得脸都白了,“这……”
裴继正凑到她耳边,带着浓烈的胃气夹杂了浓茶的味道低声威胁,“你可记着,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过了今天晚上,这成绩一旦录入,你就是再来求我,也改变不了了。”……
一个又一个气泡炸裂了,曾经说过的,听过的,看过的,一幕幕不断刺激着此刻裴继正的大脑,他潜意识想甩开这些幻象,但是,眼前,当酒店客房门打开的时候,谭文静的声音又出现了。
“教授,我已经把你威胁我的话全部录了音,你要是再这么逼我,我就报警。”
“文静啊,你是不是糊涂了,忘了我是教什么的吗?能被你这点东西给吓住?你信不信,要是你真把这东西传出去,最后倒霉的可是你。”
“来吧文静,先坐下来喝杯酒,不要把气氛搞的这么僵嘛。”他伸手硬拉扯谭文静坐在他旁边,随手递过去一杯红酒,“好歹我们也是师生一场,你想想,你要真和我作对,最后对你有什么好处?相反的,你要是听老师的话,等你大学毕业,你的工作说不定也能跟着解决,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他的手在她后背上不断摩挲,且逐渐放肆。谭文静本能的挣脱开就往外走,但是,却又被一把拉了回来。
“来都来了,还想走?”
谭文静手里的红酒撒了一地,酒杯随之破碎,好像此刻红酒内不断炸裂的气泡……
裴继正的记忆仍在继续,直到最后,谭文静选择报警,却反被诬陷,最后被网暴至死的画面,仿佛重新被摆在眼前,他甚至好像已身在现场,亲眼看到了那血淋淋的场景。
这时,耳边那柔和的声音再度响起。
“教授,其实我没有死,你看到的那个女人,她叫裴蕊宁,是你的女儿……”
“是你的女儿。”
“你的女儿。”
“女儿。”
……
声音好像魔咒通过他的耳膜不断渗入大脑,方才脑子里回忆的所有画面顷刻间全部换成了自己女儿的样子……
* * *
s大学教学楼外围了很多人,但都被一条警戒线隔开,现场警车声议论声哭声混成一片。
教学楼大门口,一个三十来岁,高个子男人,驻足仰望楼上那个敞开的窗口。
他叫罗勉,是s市刑警队队长。
“死者裴继正,是大学教授,今年五十五岁。坠楼时,他正在上课。据当时上课的学生说,死者是接到一个电话后,情绪失控,从教室窗口跳下身亡。”
一名警员正向罗勉汇报现场勘察情况。
“经过初步勘察,现场没有任何可疑,确实符合目击者的证词,基本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
“接到电话情绪失控?”罗勉重复警员的话,“看过通话记录吗?谁打的?”
“是死者的小女儿打的,叫裴蕊宁。不过,电话并没有接通,据当时上课的学生说,电话响时,死者只是看了下手机就跳楼了。”
罗勉寻思,“突发精神异常,是不是有服用过神经类药物。”
“这个还要等进一步的化验结果。”
“家属通知了吗?”
“已经通知去警局协助调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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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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