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申时还没到,尤家院子里就早早的聚满了人。大家都在讨论大豆种,也在猜测小村长一会儿要说些什么。
村民1号:“会不会有茶树,上次不是让我们过来问话登记了嘛,后来就没消息了。”
村民2号:“我猜会说那个铁疙瘩,不都说了那是师爷给的嘛,肯定有大用。”
村民3号:“不知道有没有水车,再过俩月就要打田了,要是有水车那得多省力啊。”
听着村民们的各种猜测,尤志程很欣慰,他做的那些事情,都在他们心里产生了影响。只要他们开始惦记,那就有奔头。
不怕人穷,就怕人又懒又想要。
尤志程在堂屋门口摆了张桌子,这会儿禹文颂就坐在那里,手边还有几本册子。
眼见时间差不多,尤志程开始了今天的会议。
他也没让大家失望,第一项就是激动人心的分发豆种。
尤志程:“发豆种之前,我要再次给大家说清楚一点:豆种免费领取,但是到六月收成后,需要拿出一成作为利息还给县衙。”
看大家没有说话,他继续说着。
“我举个例子。张三家拿了50斤种子,浇水施肥,种出来700斤豆子,最后他还给县衙的就是120斤,剩下的580斤就全归他家所有。”
“有不清楚的,可以问,还有什么问题的,也可以提。”
村民4号:“小村长,我问问一家可以领多少斤豆种?”
尤志程:“这次的豆种只针对小青山的荒地,也只能种在那里,不遵守的以后都不再借粮种。每家开荒多少册子里都有登记,我也会根据开荒面积发放豆种。”
尤志程说完,村民们开始蛐蛐,但是没有人提问题。
尤志程又等了会儿,还是没人问话,他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现在就开始领豆种。听到户主名字的,先到禹先生那里查看自家的豆种数量,没问题后按上手印,再到我大哥那里领取豆种。”
接下来就是禹文颂按名册叫人,来一个按一个,按一个发一份豆种。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领豆种环节欢欢喜喜的结束。
尤志程宣布第二项会议内容。
尤志程:“接下来是要跟大家说说关于茶树的事情。”
他才开了个头,人群就开始闹腾起来。
尤志程一边比手势一边阻止:“安静,安静,听我把话说完。我们村大多数人家都有茶树,从这个夏天起,我会按照市场价格收取你们的新鲜茶叶。”
话音刚落,就有村民提问。
村民5号:“村长,夏天的茶叶不多,你也收吗?”
“只要你们采来的茶叶是新鲜的嫩芽,我都收,有多少收多少。”
“村长,我家茶树多,你真的都收?”这次问话的是林大树。
“林家茶地我去看过,是村里种得最好的,数量也是最多的。我很看好你家,好好照顾茶树,再多种些,我都收。”
尤志程说完觉得不能厚此薄彼,他补充道:“其他家也一样,我对村里一视同仁。”
村民们:“好,听村长的。我们跟着你混,跟你混能吃肉。”
尤志程无奈笑了,这是他最开始跟村民说的。跟着他混,有肉吃。
等三年没等来收茶叶的走商,二十多年等到了小村长收茶叶,村民们可有得说了。
有些老人纷纷说起曾经种茶树的故事,小辈们听得津津有味。
还有人向林大树打听种茶树的经验,林大树也不拒绝,把自己做的事情挑挑拣拣的说了。
尤志程也趁此机会休息下,绕到禹文颂那边分了半个长凳。
“阿颂,你说这个种茶技术,我要不要请人给大家上上课。”
“我觉得可以,那人说的就不错,想来是有些经验的。”禹文颂说的人正是林大树。
“那行,回头我找他问问。”
眼见村民激动的情绪恢复平静,聊天蛐蛐的声音小了下去,尤志程才绕回原来的位置,继续主持会议。
尤志程:“前不久,我带你们见证了一个奇迹,都还记得吧。对,就是水车。今日,我再带你们见证另一个奇迹,大家想不想看!”
“想!”“想!”“想!”
村民的欢呼声和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听得人也心潮澎湃。
尤志程:“好,想看的就跟我着我走。”
说话间,尤志程把大家带到门口的一块菜地,地里的菜全都已经砍完了,光秃秃的。尤老爹就站在菜地旁,而他身边靠着一架曲辕犁。
有眼尖的看到了,马上问出来:“小村长,那个就是你带回来的铁疙瘩吧。”
“是的。接下来就是让大家看看这个铁疙瘩的厉害。在场谁的力气大,出来搭把手。”
“我来。”走出来的是一个肌肉壮汉,看着就有力量。
“好,你按照我说的做,和我爹打配合。”
在尤志程的引导下,大家很快见证了第二个奇迹:菜地被那个铁疙瘩很轻易的翻起来了。
“天啊,怎么做到的!”
“村长,我可以试试吗?”
“小村长,这个东西叫什么”
各种问题从大家嘴里接连问出来,他根本来不及一一回答。好在有尤老爹,他说起曲辕犁,感觉比尤志程还要熟悉、有经验。
这一波奇迹,比水车带给大家的惊喜还要持久,那片菜地已经被翻完。还有人想扛着犁往自己地里去,供大家继续试,幸好被尤老爹拦住了。
眼见大家的情绪依旧高涨,尤志程赶紧出来掌控场面。
“没试过的也不要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村民6号:“村长,什么意思,这个犁以后就放到我们村子,不给县衙了?”
“这次的不给了,留着给大家用。只是这个用法有讲究。”
村民7号:“村长,你快说怎么用,我们都听着。”
“这个犁我们村子有30架,不能满足每家一架,为了公平使用,我以借用的形式供大家使用。”
村民8号:“怎么个借法?”
“每借一次最多用两天,两次借用之间需要间隔一天。”
“借出时会有人检查犁的完好情况,还回来的时候也会检查。如果发现有损坏,要么照价赔偿,要么禁止三个月内借用。”
“所以你们借的时候也要仔细检查,使用过程中也要小心。”
尤志程说完,村民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他就挑了有用的、大家关心的做了回复。看到大家脸上兴奋喜悦的笑,尤志程也高兴。
这次的会议到此,可以说双方都很愉快。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项。
对犁了解清楚后,大家又回到了尤家,满心欢喜的等着小村长说最后一件事情。可惜,尤志程没让他们如意。
尤志程:“最后这件事情会有些不太好,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人群沉默了一会儿,有个村民说话了,“村长,你说吧,今天已经足够高兴了,来一个不好的也没事。”
“行,是关于水车的。”
县衙那边材料、工具、匠人齐全,做水车速度极快。团队合作制作,不涂桐油,三天一架小的,五天一架大的。
县衙放出来消息,可以把图纸送出,各村子自己做。不会做可以租用县衙提供的,一架五米的水车每年二两银子。也可以十两银子直接买断。
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更安静了。
一架的租金不算贵买价贵,但是一个村子不可能只要一架。他们这样的小村子,就要两三架,更何况他们村子还穷。
尤志程:“对比下来,肯定是我们自己做的合算。我也建议村里自己做,在等待水车做好的这段时间,大家正好可以把引水的水沟挖出来。”
村民9号:“小村长,那费用怎么算?我家地不多,我不能同别人出一样的钱吧。”
“这个问题问得好,费用我会按照各家耕地比例进行分摊。”
村民又开始集体低声蛐蛐。
尤志程:“大家可以商量下,然后我们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实在不愿参加的,我不强求。”
“一刻钟后,开始投票表决。”
接下来的时间,各家交头接耳,还有人去问沈大山一个水车要做多久,做完要多少银钱。
这个氛围尤志程很是喜欢,说明他们村子有活力。现下没事,他又绕回到禹文颂身边。
禹文颂:“喝杯茶吧,说了那么久的话。”说着给尤志程递过去一杯茶。
“谢谢你,文颂兄。还真渴了。”
尤志程喝完茶,把杯子递过去让续杯,看着眼前村民说到:“你知道吗,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禹文颂给他倒上茶,“什么样的感觉。”
“现在的感觉。我喜欢看到大家伙为着一个目标奋斗,从没有到有,从少到多,从听命行事到自主行动…我喜欢这种不断向上的冲劲。”
禹文颂:“嗯,会让人觉得自己还活着,有希望的活着。”
尤志程:“…你果然懂我。如果不做这些,我会觉得我的灵魂死掉了,魂飞魄散那种。”
尤志程知道他们俩说的不是同一种活着,但是能说出心里话,也很舒坦。
禹文颂:“说什么死不死的,这可不像你。”
尤志程:“哦?我是怎么样的。”
禹文颂:“…你是该去主持投票的样子。”
时间这么快的吗!尤志程又走到人群前面。
最后的结果不出所料,基本全部都更愿意村里自己做,沈大山也答应会尽快做一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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