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大雨了,咋办?”吕高忧愁的锤着腰杆,下腹部难受得紧,大腿酸疼无比。梁嫣担忧的说:“娘又不舒服了?”
李幺妹道:“可是身体难受?进城了咱们去看看医生?”
吕高哭笑不得道:“不过是些妇人常有的毛病…哪有医生愿意看。”
温惠摇头:“不要这样想,我们这边是有不少女医的,你不要讳疾忌医,妇女,儿童,产科都不错。有不少外地人过来生孩子,或者治妇科病的。”
“这没什么值得羞耻的。”李幺妹甜甜一笑,露出一颗小尖牙,十三岁的少年,一向寡言,这样的笑容看得吕高心里一软:“好好!我知道了,李三,你们这儿真好…还能给女人治病!”她连连赞叹,女儿梁嫣也非常开心。
旁边有人道:“女人怎么不该治病吗?这可是老思想!女人是一家之主,不给女人治病怎么行?”
附近几人附和道:“对啊!女人的身体可是大事,那些个朝堂上的大人不也是女人?”
吕高连忙点头回应,不过一会,雨下大了,人就都走了。
“这…下大雨了?”吕高皱着眉:“这怎么办呀,温姑娘?”
这几天赶路终于到了目的地,却进不去。大家都疲倦不堪,城外道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便是往日里内宅的千金男儿都出来透气。
几人局促地站在角落,吕高有些不安的看着来来往往骑着马的女人们,梁嫣牵着毛驴,看着往来人群,她眼睛亮晶晶的。
温惠的眼睛来回扫视过往的人,这处离内城很近,也很远,里头住的非富即贵,皇帝她老人家的近身处,几人没有身份凭证也进不去,这下可怎么办?
不一会,就有官兵来斥退几人,指了个远远的城墙让几人走远。
为首的人一身轻甲,她仁慈的指了指远处的客栈:“你们要不去民房借宿,要不就去客栈。陛下最近要出巡视察,查的严,没有身份凭证进不了!”
“这位大人,我们身份凭证被偷了。”温惠道:“能通融一二吗?”她递给人一块十两的银子,那人笑了一下,乐呵呵的揣起来到衣兜里,凑过来低声道:“陛下的命令,谁敢通融?你们找一下吧,有身份凭证我才好放你们进去。”
“向大人,周大人叫您过去。”忽然一重甲士兵牵马过来道。
她一点头,转头走了:“走了,后会有期。”
此刻城楼底下人来人往,天空打雷下雨,雨势加剧,飞溅的雨水打湿几人的衣衫留下湿痕,几人冷到发抖。
几人商量去住民房,正要向远处走去。
“下雨了,需要买伞吗?”就在这时,一道声音随着一阵风而来。
这时,一道脚步声传来,朝着墙下躲雨的几人走来。
那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打了布丁,年岁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年,正站在雨中,她的脸透着股饥饿的蜡黄色,明明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小腹却微微隆起。
她身后不远处,一个高大而朴素的男人正在暗处打量着几人,他咳嗽一声。
少年就颤抖着说:“要不要去那边墙角?我们有伞卖,很便宜,只要十文钱!”
温惠挑眉,吕高皱眉盯着这人,李幺妹暼着她的腹部,又用余光看见那男人,终于就在少年快哭出来的时候,她答应了。
“好啊。我们都去吗?”她笑了笑,露出一颗小尖牙,有些孩子气,少年愣了一下,迟疑着回头看了一眼,道:“…是…是啊…”
几人走到拐角,身后响起脚步声,少年带路却越走学慢,殿后的吕高发现地上跟上来第二道影子,是一个半弯腰的男人。
下一刻,那道影子握着一个东西举起了手。
吕高握住袖子里的小刀,猛然回头,却发现是那男人举起了伞,还憨厚的对她笑了笑。
或许是因为暴雨,空气十分潮湿腥臭,地面甚至因为男人走过来的动作带出来一片污水。
“去我家拿伞吧,也可以喝口热茶。”少年长长的头发全是雨水,还在积极活跃气氛道。
几人穿过小巷子一直前行,来到了少年的家门口,梁嫣把毛驴拴在门口。
她家房间小,因为是旧房子,墙皮脱落不少,房顶不停漏雨,墙角还结满蜘蛛网。还有一个燕子巢穴。温惠叉腰看了一圈,这大约不像会住人的地。
少年弯腰递过来一个布巾:“姐姐们擦一下水。”
“谢谢。”温惠接过布巾的瞬间,油臭味顺势钻入她的鼻息,她没忍住,几欲作呕:“呕。”
这玩意不仅发黄干硬,布巾上还有许多暗黄色的,恶臭气味散开,她恶狠狠扔掉:“这是洗碗的抹布?”
吕高拉住女儿的手,把她护在身后她小声叮嘱道:“小心点。”
这少年忙前忙后,就是不去拿伞,李幺妹默默关注她,这人一双三白眼,这会和方才的热情截然不同,她看上去十分冷漠。
她似乎有什么心事?温惠悄悄向屋外去,哪儿地上有一道影子。
“这是你男人?”不大一会,温惠从门外拎着一个昏过去的男人进来,少年疯了一样捶打肚子,似乎恨不得把肚子里这团肉给隔空打死!她眼中一股恨意:“这个畜生!他是拐子,我是被他从鹊岩村拐来的,俺……我在山上割草,放牛,他过来问路……不知咋了,俺就晕了……”
那男人被温惠治住了,少年突然从裤管里掏出菜刀,飞快的冲了过来,温惠定定的看着她将菜刀砍在男人脖子上。
男人倒在地上喷血,清醒过来开始挣扎,捂着脖子神色慌张,温惠也瞬间闪开。
少年眼睛弯起,似乎无比快意:“他以为我是他的妻子,为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他以为我已经屈服他的棍棒下!他以为我会为他拐带无辜女子,实际上我一直等待机会要杀了他!你们会觉得我忘恩负义吗?反正我腹中留下孽种…也不打算活了。”
“还好我没有铸成大错…”她跪倒在地,抱头痛哭,声音很小却无比凄厉。“你们杀了我吧…我不想坐牢…我不该杀人…”
梁嫣神色动容,眼圈微红。突然那刚刚举刀杀人的少年听到家门外有人敲门,她连忙擦干净眼泪道:“快!快躲起来!我来应付。是他的那几个弟兄带着拐来的人来了!”
“小姑娘?你们家来陌生人了?”门外一个中年女人道。少年一瘸一拐跑过去,她隔着门说:“没有,大娘别担心,我是肚子不舒服,请了女医来看看。”
“行吧,你没事就好。怀孕了,双身子得保护自己哈。”中年女人叹息一声,走了。
少年沉默下来,默不作声看着尸首,她绑刀的腿还裂开着一道伤口,看得出她日夜想着杀了这仇人。
梁嫣不自觉的观察她,这少年生的不错,剑眉星目,睫毛垂下遮住了上挑的三白眼,脸上有些肉,耳垂上挂着白玉耳环,却还带着少年的稚气。
就是腹部肿大得可怕,有些像是一个寄居的肉瘤子,她不由得有几分心疼她的处境。
少年这会又不想死了,只是不敢多说。怕惹怒了这几个不算和蔼的女人。
“好香呐。”李幺妹正准备和温惠说几句话,商量一下怎么办,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谁?”
她停下脚步,顺着陌生声音看去,角落里身穿靛蓝官服的青年人,饶有兴趣地望着她,眉微挑,书卷在手,一抹淡笑,看着有些文雅。
“李三,你在看什么?”梁嫣闻言,往角落里一看,空空如也。她看见李三和角落里说话,吓一大跳,吃惊得差点跳起来。吕高拉住她,谨慎的审视着角落。
那处空空如也,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背脊,梁嫣打了一个冷颤,嘴巴颤抖:“什么人?”
靛蓝官服的人微笑着对李幺妹眨眨眼睛,调皮道:“她看不见我。”
李幺妹被她冻得打了个冷战,温吞道:“你怎么称呼?”
“谢恒。你呢?”她往嘴巴里塞着一块什么,嘎吱嘎吱响,听得人毛骨悚然。
李幺妹犹豫了一下:“你叫我李三就好。”
温惠仔细看着,只感到屋内一股寒意,下一瞬,屋内地面的血液和尸体消失,一点一点消融,仿佛被屋子吃掉了似的!
她警惕的拔出剑,窗户忽然被吹开,不知何时停下的雨,阳光明媚,她暗色衣裳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何方妖孽作怪?”
李幺妹眼睁睁看着距离很远的靛蓝色,已经靠近,顿时心底一股寒气直冒,手足冰冷,她努力想着要说些什么,嘴巴张了张,脑子一片空白。
下一刻她道:“这是你的屋子么?”
靛蓝色的人影在她身旁转了一圈,无辜道:“对呀,你们把我的家弄脏了。”
余下几人目瞪口呆看着,这是什么?难道有鬼吗?众人心生寒意。
一阵敲门声,一阵男人声音响起:“开门!”
温惠拉起来那少年,低语道:“别怕,血迹没了,不会有事。”
突然,靛蓝色人影道:“不如我去开门?”
李幺妹拉住陌生少年:“喂,你别动,有人来了。”
对方眨了眨眼:“你叫我谢平吧,这儿有鬼吗?”
李幺妹:“别怕,你叫我李三吧。”
说话间,那鬼影谢恒站在门口,她手放在靛蓝色衣袖里,对着李幺妹道:“是稽查卫的人,你们小心~”
李幺妹头疼的捂住额头,对温惠道:“温姐姐,屋里那……原来的屋主人说,是稽查卫的人来了!”
说话间,谢恒已经自顾自打开了门。她还笑着说:“哟,是金碌金大人,你们自求多福。”
“陛下有令,带走。”门被砰的一声踹开,冲在前面的中年人大喊。
为首的金碌骑在马上,她浑身金贵,一双眼睛上翘着,神情严肃,身着亮闪闪的金袍,头戴璀璨的金冠。
阳光照耀下,那金冠闪烁着光,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流转。
她的双眼微垂,在马上看人,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严肃。
“谁是谢平?”
“回大人,草民是。”谢平跪在地上惶恐行礼道。
“就她。”金碌指了一下她,语罢转身离开,示意护卫将人带走。
“你们凭什么带走她!”李幺妹正欲阻拦,却被稽查卫团团围住。艳阳之下,她们身上的玄色锦服鳞片反光,肩膀上绣着龙凤,展翅而飞,很是气派。
“放肆。”金碌呵斥道,她的声音干脆,不带一丝感情。“统统带走!”
李幺妹傻眼了,随着她的命令,一群人迅速行动。
随着护卫们将几个人带走,正阳街的气氛逐渐恢复了平静。然而,这场冲突却像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人们纷纷猜测,稽查卫是又要干什么?
今日阳光很毒辣,随着金冠女子的身影在阳光中逐渐远去,人群逐渐开始随意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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