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克像是回忆似的,停顿了一下,用门里门外都能听见的声音对白露说:“是不是上一个租客?落了一个记事本在这儿的。你去找记事本来,看下名字。”
白露配合地进去拿记事本。何永克挡着门,三个人除非硬闯,不然就只剩老老实实地在门口等着。宁宁的眼睛不住地往里打量。终于看到了小摆台。又看了一眼何永克。这才相信何永克是住在这儿的。何永克把宁宁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一幅不好惹的样子从头到尾打量门外的三人。
三个人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白露返回门口,翻开记事本不耐烦地模样说道:“这个本上写了个名字,叫梁博焕。是上一个租客落下的。”说完,把本子给了何永克。何永克随即就把记事本拿给了“堂弟”宁宁。宁宁接过来翻开查看。一页一页的翻。看到里面记的内容,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老头嚷了一句:“写啥了?”
宁宁马上收起了刚露一点的笑容。说:“这就是“梁博哥”的工作记录本。看来,他不住这儿了,给他打电话问问他在哪吧。”宁宁说完,又看了一眼要关门的两个人。拽了拽老头,三个人不情不愿地往电梯走。
关门后,白露马上跑到北面的小阳台,站在窗边听楼下的动静。不一会儿,那三个人已经出来了。没出大门时就有声音,但听不清。等他们出来后,白露才能听见。可惜白露只听出“火车票”这一个词。他们说的都是方言,白露听得清楚,就是不知道说了什么。白露走到客厅,看见何永克还在门口从门镜往外看。于是小声地对何永克说:“邻居出来了?”
何永克离开门口才回答白露:“他们下楼后,对面开门看了一眼,然后就关上了。”
“还好。刚才对面没有出来问,不然就露馅了。”白露又指了指窗口方向继续说:“他们已经走了。一边走一边说话。但他们说的是方言,我是没听懂。估计这里的邻居,能听懂的也不多。”
“他们没在楼下再等一会儿?”何永克问道。
“等一会儿?等什么?”白露说着,又回到小阳台。装作洗衣服,把脏衣娄里的床单慢腾腾地拿出来再放到洗衣机里。重点往楼下看。没想到,那三个人真的还没走,在楼下找个地方坐下了。还往楼上看。“堂弟”宁宁数着楼层往上找。每个窗户仔细看。跟白露来了个对视。白露一边往洗衣机里塞衣服,一边盯着宁宁。宁宁马上站了起来,又跟老俩口说了什么,三个人才往小区外面走。白露一直盯着他们,直到视线被挡住,看不到他们了。才回到客厅,跟何永克说:“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在楼下等?”
何永克耸耸肩:“老梁说的。如果他们不走,我俩就得下楼。看着他们走出去了。”
“他算的还挺准。”
“把人看透了而已。”何永克回答时,有白露看不到的落莫。
白露没再问。她要给赵思美发消息。何永克也给梁博焕打电话,但是电话占线。赵思美回消息说他们刚刚才把带的东西都搬上去。梁博焕的父母正给他打电话。地址已经给了,估计一会儿就该到了。她现在忙着把衣服被子放衣柜呢。要委屈老何,他的衣服都塞到衣柜最上面那层了。白露把时间留给赵思美收拾,没再打扰她。转而跟何永克聊天:“老梁有没有说,他父母过去之后,你还要做什么?”
何永克回答:“我是要在这住下的。以防他那个堂弟杀个回马枪。出门的时候,要打开门口的监控。晚上要出门,还得把灯都打开。”
“他想的挺周全啊。”白露都佩服梁博焕了。
何永克说:“我看他,过完眼前这一关,这房子也要换了。”
“有那么个‘堂弟’。真是的~那人怎么能做得出来?”白露对“堂弟”宁宁的行为,已经到了气忿的成度。
何永克说道:“不是我们能理解的。我看老梁也没想到。如果他能想到,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那个堂弟知道他住在哪的。”
何永克到了这个年纪,终于理解了梁博焕。他跟梁博焕认识的第二年,就听见过梁博焕和父母打电话。何永克当时还看不惯梁博焕的隐瞒和欺骗。后来在何永克的阴阳怪气中,梁博焕却点醒了一直被支配的他。何永克的家庭情况并不复杂。算是哥哥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他。因为哥哥考的不好,缀学打工供他上了大学。父母跟哥哥在老家生活,基本就是哥哥养父母。哥哥并不要他给钱。可是母亲总是说哥哥当初如果上学读书,就不是现在这个样了。每一次听,何永克都内疚。他攒了好久的钱,帮哥哥在老家开了个小超市。何永克的母亲就知道他每个月还有剩余,又知道他什么时候发工资。于是每个月发工资后,都会给他打一个电话。他哥哥有时候知道了,就叫他不要再打钱给母亲。可母亲的说法总是不一样。何永克依旧给母亲打钱。母亲再“暗中”补贴哥哥。梁博焕直接点出了关键,供孩子读书是父母的责任。当初他们还小时,父母就把这个责任推给了哥哥。现在又把提高一大家子生活质量的责任推给了他。梁博焕问过何永克,他的父母一直都很辛苦吗?哥哥如今缺钱吗?何永克想了想,从小到大,父母都没怎么累过。别人家有把自家地租出去再出去打工的。也有租别人家地种的。他们家就种自家地,也没别的营生。哥哥如今在老家盖了新房,开了小超市。侄子考到县里的高中。嫂子陪侄子在县里上学,顺便在县里打工。哥哥还想去县里开超市,一家三口能在一起。虽然环境与大城市没法比,赚钱也不多。但生活,真的比他这个居无定所的大龄青年过的好多了。他租的房子里,没有一件家具是自己的。都是别人用过的。不是这里坏了,就是那里不好用。给房东打电话,都是唧唧歪歪不愿意修,还有扯皮要他赔的。他有时想,只要有一张自己买的床就可以了。可是看完床的价格,以及房东说的床可以不要,但走的时候得留下一张床。他又舍不得了。而梁博焕在父母的“突击检查”下,住了四年最简陋的群租房。而后悄无声息地在公司附近花光所有积蓄又贷款买了老破小。当时连买床的钱也没剩下。在那个自己的房子里,用的东西也是别人用过的。但梁博焕慢慢缓过来了。又和赵思美在房价飞涨前换了现在的房子。只是没想到,房价起飞后就没落下。而他,除了“整租”还算体面,其他都是一地鸡毛。要不是梁博焕拦住他,恐怕他那笔收购款又会变成母亲手里零零碎碎、华而不实的花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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