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舒是很少穿正装的，非要算的话就只穿过一次，在梁润的婚礼上，因为他偏爱松松垮垮方便动作的衣服。
所以他一边和领带搏斗一边走出来的时候，谢淙睁大了眼睛。
西装这种东西挑人，而林长舒恰好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柔软的面料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他的身体轮廓，衬得他肩膀更加宽阔，劲瘦的腰肢凹陷下去，往下的双腿笔直修长，蕴藏着属于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我不会。”林长舒有点委屈的指了指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的领带。
“我帮你。”谢淙走过来，轻轻松松就解开了领带，手指灵活的翻飞着，没几下就打好了一个结。
“牛啊。”林长舒感叹道：“回头教我呗。”
“没必要。”谢淙替他整了整衣领：“我可以一直帮你打领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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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岭墓园。
林长舒把买来的花放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
“妈，今天来晚了点。”
林长舒双手撑在膝盖上，和照片上的老妈平视：“不管你喜不喜欢乐不乐意，我都把我男朋友带过来了，是谢淙。”
“我不是故意想气你啊，就是想给你看看我们过得挺好的，我都胖了。”林长舒说着就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真的，我们很好，特别好，我不是老爸，也永远不可能是他。”
“你之前老说谢淙是个好孩子，为什么知道他是同性恋之后就后悔了呢？喜欢男人而已，和他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呢。”
“我啊，还挺爱他的。”林长舒笑了笑：“有他在我很开心，也很幸福，我不管这是不是你想要的结局，但是我已经得偿所愿了。”
林长舒在墓前蹲了很久，黑色的西装被压出深深的褶子，今天还下着小雨，谢淙站在他身后倾斜着伞，把全部的风雨都挡在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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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完了。”林长舒摸着谢淙的后背，不由得拧起眉：“赶紧回车上脱了。”
“嗯。”谢淙摸了摸林长舒冰凉的脸，不知道上面的液体是水还是眼泪：“好受点了吗。”
“好多了。”林长舒点头：“活着的时候还不敢这么刚呢。”
“你没有错。”谢淙说。
“我知道。”林长舒说：“先……出去吧。这地方有点压抑。”
“嗯。”谢淙临走前看了一眼林母的照片：“阿姨，你儿子我带走了！放心，会对他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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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林长舒一直盯着玻璃上的水珠沉默着，谢淙没有出声打扰他。
此时距离林长舒出走还有十五天。
“中午想吃什么，去买菜。”谢淙把车停在农贸市场门口。
“抱一抱。”林长舒说。
于是谢淙解开安全带去抱他。
林长舒在谢淙的脖子里拱了拱，不断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连啃带咬的留下自己的痕迹。
“嘶……”谢淙摸着脖子上的牙印：“你怎么不干脆给我咬死算了。”
林长舒愧疚似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留下的齿痕。
温软的触感弄得谢淙浑身一抖，伸手抚摸着林长舒的后背，顺着脊椎一节一节按下去，往返几次终于感觉到林长舒的呼吸变得平稳了。
刚想让人坐起来下车，林长舒又黏黏糊糊的亲了上来，谢淙拿他没办法，只能配合着接了一个缠绵的吻。
分开的时候他从林长舒眼底看到了一丝不舍，还以为这人是太黏他了，于是安慰似的在对方唇角啄了一下：“走吧。”
“嗯。”林长舒扯出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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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的时候林长舒不怎么爱出门，多半时间都是披着毯子，抱着一杯牛奶或茶坐在落地窗边听雨声。
谢淙煮好了牛奶，在林长舒那杯里放了三勺糖才递给他，自己则拿了另一杯没放糖的钻进了毯子里。
“人死之后会有灵魂吗？”林长舒问：“我妈要是看见我们俩这样会气的再死一遍吧。”
“不知道。”谢淙把胳膊搭在林长舒腰上，偏过头吻了吻他的发丝：“很担心吗？”
“嗯。”林长舒垂下眼：“身体还有地方待着，灵魂该去哪儿呢。”
“……”谢淙看着他：“放我这里吧。”
“嗯？”
“你的，放我这里吧。”谢淙看似漫不经心的说：“这样总能有个归处。”
“……好啊。”林长舒看向窗外：“那你一定要记得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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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年多里从未有过争吵，谢淙本身就是个好脾气的人，而林长舒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在喜欢的人面前就会变得无限柔和。
况且他们都舍不得对彼此生气。
谢淙对于失而复得的东西总是格外珍惜，虽然林长舒不属于“东西”的范畴，但在他心里已经胜过了一切。
而林长舒出于某些他们都知道的愧疚感，在谢淙面前总是少了几分气势。
他们已经错过了太久，谢淙下定决心要把那些时光都成千上百倍的弥补回来。
前提是林长舒给他这个机会。
“想什么呢？”
“嗯？”谢淙回过头，毫不意外的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想你。”
“我也想你。”林长舒笑着说。
“是吗……”谢淙伸出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你真好看。”
“你也是。”林长舒弯腰，自下而上的打量着他：“变成熟了，淙儿。”
“嗯。”
“笑一下嘛。”林长舒说：“干嘛绷着个棺材脸，好像我死了一样。”
“我……”谢淙努力提着嘴角，露出一个扭曲又有点诡异的笑容：“嗯。”
“为什么哭？”林长舒问。
“你别哭啊。”没等到回答的林长舒又说，说着说着就抬起手，抚摸着谢淙的脸颊：“你好像长皱纹了。”
“嗯。”谢淙闭上眼，感受着那其实并不存在的触感：“我老啦，你还是这么好看。”
“你也好看。”林长舒笑笑：“你一直很好看。”
“那你为什么……要走。”
谢淙终于控制不住，哽咽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走，林长舒，我们不是约好了一起变成小老头吗……”
林长舒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我真的……”
谢淙跪倒在地上：“很想你……我很想你……你不是要我拉你回来吗，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好想你，林长舒……我想你想的要死掉了，我那么那么爱你，你怎么舍得丢下我……”
“我恨死你了……”
林长舒站在他面前，眼底蓄满了悲伤。
“你抱抱我……”谢淙捂着胸口彻底倒下了，额头贴着冰凉的地板：“你抱抱我啊，林长舒……”
林长舒蹲下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该醒了，淙儿。”
“我不想醒，你别让我醒！”谢淙猛的抬起头，朝面前的身影伸出手去：“你别让我醒，长舒，我不想醒，你别……”
下一秒，被抽离的感官瞬间回缩至身体，谢淙泪流满面的从床上惊醒。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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