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眼前的少城主奇奇怪怪，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也很红，就好像是被气的。
不过……
南栀确信，她绝对没惹少城主。
她忍不住伸出手，在玉姝眼前晃了晃，询问：“少城主？”
没反应。
南栀戳了戳玉姝的肩。
“少城主？”
“啊……”
玉姝连连倒退几步，俏脸红了一片。
此时此刻，她脸热、耳热，被南栀摸的肩更热，心情也在起起伏伏。
她红着脸对上了南栀的目光，捏着裙摆，色厉内荏：“南栀，你别想了，这是不可能的！”
南栀：……
她想什么了？
她迷惑地看向玉姝，偏了偏头，鼻腔发出疑惑：“想什么？”
玉姝红着脸，恼意十足的眼神嗔着总是明知故问的南栀，咬紧银牙：“你最好别惹我。”
南栀：……
她惹什么了？
不过，少城主好像又莫名其妙生气了。
南栀抿紧唇角，眼观鼻、鼻观心，当下便决定为了维持良好的关系，认错。
“我错了。”
“往后便听少城主的，再也不想了。”
声音诚恳，眼神也很认真。
而玉姝却觉得没松口气，反而觉得更气了。她捏着裙摆，脸色沉沉：“你再说一遍？”
南栀抬起头，清丽的脸上浮现一抹淡笑，认真道：“少城主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听少城主的，再也不想了。”
玉姝：……
更气了。
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可南栀的话，分明是她想要的回答。
为什么会这般生气呢？就好像她见不得南栀以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
玉姝想不通，但懒得想了，她兀自将闷气憋回心中，瞪了南栀一眼后，径直朝前走去。
从始至终都懵的南栀：……
如今的少城主一点即炸，她是半点不敢惹，也不敢说话，只能亦步亦趋跟着。
少城主走得很快，南栀硬着头皮跟。
然后——
少城主突然顿住，南栀来不及止步。
“砰！”
“南、栀。”
少城主突然转身，眸光灼灼。
南栀抖了两抖，扬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怎么了，少城主？”
少城主一字一顿：“你是有意的。”
“……”
这话南栀不知道该怎么回。
有意？无意？
不管怎么答，都不能让眼前的这位消气吧？
她绞尽脑汁，忽而灵光一闪。
“少城主，你看。”
玉姝一点儿都不想搭理南栀，奈何这人闹出的动静很大。
南栀手作结印，一道泛光的法阵生成在二人之间。
玉姝面无表情地看着，看南栀究竟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法阵燃起零星的火光，不停地摇曳着。
忽然。
“啾……”
一束束漂亮的烟火从中诞生，裹挟着五彩缤纷的耀眼光芒升起。
升至玉姝的眼前。
“砰——”
火星四溅，烟火炸开。
思绪停滞，玉姝隐隐约约地觉得炸开的不止是烟火……
她蹙起眉，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烦躁，烦躁这种不由她只由南栀的思绪。
明明她该生气的。
可是隔着烟火，南栀缓缓开口：“怎么样？”
玉姝心情难言，话转了个弯：“无聊。”
南栀拉长了“哦~”声，“下次我再研究个有趣的。”越说她的声音便越发搞怪得让人捧腹：“那少城主不生气了好不好？”
“你不理我？”
“那我换个说法，少城主还去不去西海了？”
玉姝忽地笑出了声，过后她才意识到此时此刻她该生气。
一息后，她将眉头拢起，拍开南栀的手，轻哼：“去，怎么不去？”
南栀挑眉，弯唇：“走吧。”
瘴气林距西海岸不远，两人走了一盏茶时间便到了。
此地与南栀心中的预期天差地别。
根据《九州志》记载与族人口述，西海该是碧波万顷才是，而如今……
黝黑的死水，浪打浪一层层涌来。
南栀忍不住皱眉，皱眉之余偏过头去玉姝。玉姝的神情同她一般无二，很嫌弃。
南栀无声叹息。
这地儿太脏，甚至水堰兽的那片沼泽地都要比这干净得多。
“先别急着走。”南栀说。
西海的黑水连她都看不过去，少城主又怎么忍受得了？
南栀双手合十，开始翻出结印。
金光闪闪的灵力开始在掌中跳跃，南栀双手一推，金光跳入玉姝的脚下。
法阵层层转动，在玉姝身上浮起淡淡的光。
南栀缓步过去，弯下腰拍了拍玉姝沾灰的裙摆，解释道：“法阵在，这水便沾不到少城主，若实在嫌弃，再来几个洁净术？”
玉姝很久未答，南栀忍不住抬头。
那人倒退两步，嘴唇张合，轻声道：“我知道了。”
南栀以为她在嫌弃，便准备再施下几个阵法，却被拉住了手。
南栀偏过头，看向腕上那只手，疑惑：“少城主？”
玉姝很快松了手，她兀自站起，径直朝西海走去，“不要再耗费灵力，就这般走吧。”
南栀动作一顿，疑惑地看着玉姝的背影。
一秒，两秒……
她跟上了玉姝的步伐，问：“避水珠拿出来了吗？”
玉姝瞥了南栀一眼，快速移开：“带了。”
南栀点点头：“那便走吧。”
青光一闪，一尾漂亮的青龙在海岸盘旋，嘹亮的龙吟随着水波层层蔓延。
南栀卷起岸边的飘飘白衣，跃入了海中。
甫一入海，南栀便减缓了速度。
西海之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只能凭着水中传来的波动去判断四方来意。
此时，一股庞然大物的气息扑面。南栀立马顿住身形。
是一群正在迁徙的游鱼，它们成群结队，有序地游来。
湿滑温软的触感时不时划过身侧，南栀停滞不前，静静地等待它们穿过。
此次的西海之行比她想象中的难度要大，原以为最多会面对一群事儿逼的鲛人，没成想，入海后连明目都做不到。
忽然，一丝淡香袭来，南栀忍不住轻耸鼻尖。
玉姝抱住了她的脖颈，南栀正要开口问，玉姝的手便落在了脸上，在她眼前覆了一层薄膜。
一时间，视野豁然开朗。
南栀眨了眨眼，昏暗的世界中，数以万计的游鱼在她们的身侧穿行。
这时，玉姝凑了上来，贴在她的耳畔，声音很软：“看清了吗？”
耳尖微痒，南栀一怔，随后便真诚地夸赞：“少城主好生厉害，什么都会做。”
少城主未回，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她的鳞片。
南栀无意探究玉姝的想法，而穿过两人的游鱼却晓得。
拂过脸侧时，那烫人的温度与潋滟的杏眸，还有发红的耳尖，与滞住的呼吸。
玉姝垂着眸，指尖轻轻地摁着身下的龙鳞。
她想说，这不过是九洲新入门的炼器师都会的物件，不必曲意逢迎，总是夸她讨她欢心。
更想说——
分明几次三番拒绝过，为何毫不在意，仍旧自顾自来撩拨？
起初她以为南栀是迫不及待双修，没成想是迫不及待成婚，二者之间性质大不相同。
难道南栀当真这般喜欢？
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实在是对龙族毫无兴趣，对南栀毫无……喜欢。
如今，玉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拒绝过许多遍，南栀心态都未曾改变过一分一毫，反倒是她自己因顾及束手束脚起来。
很烦。
烦得她忍不住抬手拍了南栀一下。
南栀一愣，以为玉姝等得不耐了，当即直奔西海深处游去。
一路无话，游了很久很久。
此时，水波反常的层层传来，南栀警惕地减缓了游行的速度。
一层一层，伴着不同寻常的气息涌来。
前方不远处，两颗明亮的珠子忽闪忽闪，灵动地随波浮动。
南栀大感惊讶，这是漆黑海域中唯一发光的存在，也是她从未见过的明亮宝石。
龙族好宝，她更是。
忽闪的宝石已然让她心中发痒，痒到甚至想拿去镶洞府。
如此想着，南栀便逐渐靠近。
靠近之余，仍不忘向玉姝感叹：“少城主，你瞧，好漂亮的珠子。”
玉姝定睛一看，脸色忽变：“快停下！”
“什么？”
“快停下！”
“啊——”
好宝的南栀猝不及防被吓得浑身抽搐。
她跌在地上，捂着胸大口呼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这……
这哪里是稀世之珠，分明就是两颗眼珠子！
“你们是何人！”
眼珠子开口说话。
南栀视线下移，猝不及防又呛了一下。
眼前的生物长得实在一言难尽，形状古怪到南栀只瞧了一眼就忍不住移开视线。
是一条奇形怪状的鱼。
白皙的皮肤覆满青绿相间的湿滑鱼皮，炯炯有神的眼神又闪又亮，微微张开的肥硕唇瓣隐约可见嘴里锋利如刀的尖牙。
他直愣愣地看着南栀，神情即呆又傻。
南栀实在没忍住，笑了一下。
鲛人万年未出世，她自然也未曾得见。
只是……她从未想过，《九州志》中记载的容颜姣好的鲛人怎么会变成了鱼头人身的傻鱼。
这时，傻鱼靠了过来。
他嘴唇一开一合，两侧的鱼鳃冒了许多泡泡，他急得不行：“你定不是西海生灵，快说说你是何处而来，怎生得这般好看？”
哦豁。
原来鲛人评判非我族类的法子是靠姿色。
“东海。”南栀答道。
傻鱼恍然大悟，他猛拍脑袋，肥硕的嘴唇开开合合，激动道：
“东海！”
“父王说过，东西同为一脉，咱们是亲人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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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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