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步恩仇

数道箭光悬停于空中,两人灵力相冲,一拦一放,灵力染得天空泛出彩光。

“褚尽欢!放其他人离开!”容晚挣脱他的束缚,抬手起阵。

“为什么?”褚尽欢执拗地问。

同他多说无益,容晚只能坦白,说:“当年落乌先君无道,苍生信你是明主,我们的师父信你,那时的我自然……也信你。”

“呵呵……”褚尽欢淡然地笑,“可你如今不信我,你所信的明主是谁啊?”

“与你无关。”

“容晚,我多想你有些野心,你要做这三界共主,那我一定不同你争。整个落乌都送给你。”

“好啊,我来做,你带着你的人离开。立刻离开。”

“可惜你不会。”褚尽欢松开容晚,他微微侧过脸,不再看她。

“你知道我不会,还问什么?”容晚眸色一冷,冲破虚空阵眼。她立于祭坛之上,衣裳发丝随风扬起。

薛书空见她眼中恢复神采,即刻道:“先王遗诏!请您另立新君!”

话未落,褚尽欢一抬手,一支鬼火光箭直刺薛书空眼前,随即被容晚拦停。

薛书空行为端方,不卑不亢地捧起九龙金玺,毫不躲闪。

“找死?”褚尽欢怒道。

“薛铎无道!我以我身,护我河山,死得其所!”薛书空字字掷地有声。

容晚护在薛书空身前,她不再言语。也许,只是也许,褚尽欢会动摇。

当年落乌党权之争,先君无道,如何也不下笔诏书。褚尽欢顺应民心,继任君首,自有妖王魔王不服,讥讽他名不正言不顺。

他继任之后,落乌风声不断,其中风声,并非虚言,足以让他失民心。

直至向来避世的仙祖,现身落乌,为褚尽欢作保,风声渐息。那一日,仙祖留下箴言:“为明君,护山河。”

君明,则山河无恙。

“薛铎无道……”褚尽欢神色未明,他忽然偏头,审视着眉目狰狞的薛铎,淡淡落下一句,“看来你的叔父并不信你啊?你的黎民是不是也不信你?”

薛铎辩解说:“薛书空……他只知循礼制,遵祖宗之法,他信我有何用?不如杀——”

“蠢。”褚尽欢眼眸一动。

薛铎只觉膝盖一碎,怦然跪在地上,在抬眼,眼前空空如也。

直至四周的鬼火光箭撤去,再无落乌界的气息,容晚倏然松口气,心念一动,捆仙索将薛铎捆成一团。

“褚尽欢果真是睚眦必报。”容晚望着手中的鬼火光箭,有些发愁,她被鬼火灼烧的掌心已是乌黑,如同多年前她对褚尽欢下套那次一样,她也曾烧得他指尖乌黑。

这玩意儿,得寻寻破解之法。

“国师……”薛书空身后是诸位臣子,他们共请她另立新君。

“担不起。”容晚扶起行礼的薛书空,说:“我不懂君王之道,不能为帝师,如今只能做个见证,日后还望列位尽心辅佐。”

“那小殿下今日可来?先王遗诏,传位于小殿下。”薛书空在人群中望来望去,便见容晚指尖一抬。

薛沐一身孝衣,现于人群中。自先王故去后,他日日服孝,如今沿着高阶步步走向高位。

列位臣工齐齐跪拜道:“陛下千秋万岁。”

年轻的帝王未着龙袍,未戴冠冕,目光坚定无畏,他轻轻吐纳着呼吸,走至容晚身前,向容晚示礼,说:“多谢上……白衣为我护江山,我无以为报。”

“陛下千秋万岁。”容晚俯身微微一礼。

-

人间界权斗的落幕太过于容易。

容晚难免生疑,褚尽欢就此收手的可能微乎其微,而容皓定然在暗处观望,时机一到,恐怕又是一场纷争。

她握着茶盏端坐,旁听着衡游一点点诉苦,他说阿意不论如何也不承认自己是褚空月,甚至要同他和离。

说过阿意,又是薛沐。薛沐即位、祭祖、召见百官,被薛书空带着,除了上朝、批折子,便是召见大臣、日夜读书。

“你不是说宫人一会儿便来送藏书阁玉令?怎么还不来?”容晚听得发困,她招招手唤夙昼来,他这些时日似乎同钟尽一较上劲,两人似乎不太合。

“不是你非要什么玉令?人间界的藏书阁你不是说进就进?”衡游不满,夺过她面前的那几盘点心,一口口吞吃。

“如今薛沐初即位,你作为师父,硬闯王城?不能叫人看了笑话。”容晚侧过脸,见夙昼不动,又唤他:“阿昼。”

“师父?”夙昼冷冷道。

“不高兴?”容晚递给他一块桂花糕,支着下巴问他:“你为何同尽一打架?私斗?若是觉得自己长进了,不如——”

容晚抬手出招,手腕一翻,晶白长剑朝他刺来。

夙昼没躲。他眼神有所惑,却像澄澈的汪洋一般,吸引容晚望进去。

“不躲?”容晚问。

“师父罚我,我不能还手。”

“若是我要杀你呢?你也不躲吗?”

“师父不是说过吗?”夙昼懒洋洋一笑,他眉眼微扬,眸色却是发冷的。

“什么?”容晚有疑。

“师父说……”夙昼抬眸望一样衡游,忍住笑意道:“师父不是说,我的命属于您吗?”

“……”

“咳——”衡游被噎得脸色发红,他捶了两下胸口,正欲开口,便见殿外匆匆而来的一道人影。

薛沐未曾带禁卫随从,他仍着素白孝衣,顶上冠冕纹银九龙,孤身一人,脚步匆匆地进殿。

“上仙,师父。”薛沐俯身示礼。见容晚起身,他随意在侧位上坐下来,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

薛铎的目光在夙昼身上停留地格外久,他顿了顿说道:“事关当年夙州一案。”

“需要阿昼回避吗?”容晚问。

“你……准备好了吗?”薛沐望向夙昼,见他指尖攥拳,垂下的眼皮遮挡住眼中情绪。

夙昼双肩微微颤抖,倏然抬眸,隐隐血色显得他沾上几分邪气,“有什么没准备好的。”

他手中幻出一把剑,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细看之下,亦是颤抖的。

薛沐望向容晚,见她颔首示意,这才说:“当年夙州一案,三界共谋。”

容晚一惊。她知道上因旁观,容皓推波助澜,没成想竟是共谋。

夙昼嗤笑道:“我这么大的能耐啊?连累我一家人,被三界共伐吗?”

“只能说你太珍贵了。他们人人都想要你,又怕你怕得不得了,所以不如杀了你。”薛沐道。

“杀我便杀我,为何杀我满门?连无辜百姓都不放过?”夙昼感觉心中的怒气顺着喉咙涌上来,像火焰般烫得喉头一痛,他哽咽道:“是谁?是谁?”

夙昼的眸光扫视着在场所有人。

容皓买凶刺杀太子薛辞他知情,而薛弃闲加价同时买凶,刺杀太子薛辞一事,便落入杀域高手中,又阴差阳错递到他手里。

而薛辞当年同夙州一案关系紧密,他杀之报宿仇。哪成想幕后黑手不止他一人,那薛沐呢?他是不是也知情?

而容晚私下人间界十年,一夜之间离开他,抹去他的记忆。再之后夙州血案,她是不是也知情?

夙昼唇间涌出一口鲜血,眸中染上血色,血灵珠中溢出丝丝缕缕的血色雾气,缠绕他全身,额间似有一枚若隐若现的血印……

“阿昼!”容晚扶住他的肩膀,掌下纯粹的灵力涌入夙昼灵脉,他痛得颤抖了一下,唇边溢出几声痛呼。

“师父?”他低低地笑,他像濒死之辈般喘息,反扣住容晚的颈肩,眉目间暗色颇浓,“师父,你知不知情啊?”

“我……”容晚哽咽住。她自始至终知晓他的命运,一步步看他走向要走的路。

夙州血案必然发生,她不能拦、无法拦、拦之即死。而其中隐秘勾结,种种类类,她只是隐有猜测,毫无实证。

容晚迟疑不过一瞬。

可夙昼扬起头,眼中泛起泪花,他松开容晚,身形微晃,又躲过容晚扶他的手,堪堪靠着手中剑方能站稳。

望向容晚微皱的眉心,夙昼看着那双有向来清冷,却总有几丝魅意的眼睛,自嘲道:“师父,您知道啊。我说为什么呢?”

我说为什么您不早一些救我?

“阿昼,我不知晓三界共谋,如果容皓参与其中,我不会放过他。你若报仇,我也绝不拦你。”

容晚还想再解释,可此时并非独处之时,她竭力稳住夙昼的情绪,声音轻柔如暖风:“阿昼,我说过,也允诺过你,我在一日,便陪着你一日。我……”

“陪着我?”夙昼闭上双眸,虎牙刺破舌尖,他尝到血味,清醒了几分,说:“杀人?放火?祸乱三界?都陪着我?”

容晚沉默了片刻,实话实话:“你知道我不会。”

夙昼眼中已是清明,他伸出手想碰她的脸,抬手的一瞬间,猛然收回。

人行一世,步步向前路。这一步不知因,那一步不知果。

哪步错?哪步对?

哪一步是恩?哪一步为仇?

夙昼不知道。但他知——

如若没有容晚,他会死在那个寒凉雪夜,亦或是冰天雪地的禁狱囚牢,亦或是那场暴雪下的梅林里,亦或是魂残灵废时死于自己的道心。

如果没有您,我或许死过千次万次。

夙昼望着容晚如琉璃般澄澈的眼眸,忽觉他好似一方小世界,灰天里落下一阵暴雪,她像雪时暖阳,悬于天幕,永坠不落。而他得以看见脚下的影子,眼前的光……

他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淡淡说:“可我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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