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心软

“这就是证据,”江怡抬起手臂,拉下袖子,露出了她红肿的手指,“妾身便是再愚蠢,也不可能伤自己。”

她眼睫上挂着泪珠,晶莹剔透的珠子在日光中尤显夺目,映得眼尾那抹红愈发怜人。

她声音轻软哽咽,“夫君,怡儿便是再无知也不会动表妹,她是客人,怡儿便是给她最好的都是应该的。”

周洛云侧眸打量江怡,漆黑深邃的凤眸里流淌出旁人读不懂的情绪。

……

那日后来,荣锦把王太医请来,给孟芙蓉诊治完后又去了书房,看着江怡手指上的伤,拧眉道:“相爷,夫人伤的可比那位小姐严重多了。这伤若是不好好调养,日后怕是会留疤。”

周洛云:“劳烦王太医开方子。”

王太医:“相爷客气了,我马上开方子,我这里有瓶玉肌膏,请夫人每日涂抹。”

江怡接过,道谢,“有劳王太医。”

王太医抱拳作揖,“不敢不敢。”

……

江怡直到回了碧竹院思绪还是乱的,她以为周洛云会责罚她,没成想他只是把她叫去书房问了几句话,然后他坐在案几前批阅公文,她则坐在软榻上休息。

手指痛的让人心颤,可每次抬眸看到他认真批阅公文的模样,心里又突生暖意。

他是很冷,可也有暖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说她的不是,等着她受惩罚,偏偏,他没有对她做什么。

江怡的心越发飘忽不定了,今日之前她觉得周洛云冷血无情,今日之后,她又生出其他的想法。

比起周家其他人,他也并非那般无情。

江怡不知他是真心这样,还是装的,若是真心,那她四年付出也不算徒劳,若是装的,只能说他太会装了。

江怡盯着手指发呆,雪竹跑进来,跪在她面前,“夫人,夫人您怎么样?”

江怡放下手,扶起雪竹,扬唇笑了笑,“我很好。”

“相爷有没有对你做什么?”雪竹打量着江怡问道。

“没有,”江怡说,“夫君只是请太医给我看呢手上的伤。”

“真的?”别怪雪竹不信,实则厅中那幕太过吓人,谁都以为周洛云盛怒之下会对江怡做什么。

“嗯,真的。”江怡把手递给雪竹看,“这是王太医给的药,涂抹上以后疼痛减轻了很多。”

雪竹看着肿起来的手指,没忍住哭出声:“夫人,都怪奴婢没有保护好夫人。”

“都是奴婢的错。”

江怡安抚:“同你无关,是我太不小心了。”

“刚刚奴婢也看到了,不是夫人伤的表小姐,是表小姐自己。”雪竹噙着眼泪道,“夫人没同相爷讲么?”

“讲了。”江怡扬起的唇角缓缓落下,眸光依然落在红肿的手指上,但眼神里透着一抹悲伤。

之间的那幕浮现在脑海中,离开书房前她再次提起了这件事,却被周洛云冷声打断。

“蓉儿是客,无论因何故受伤皆是相府知错。”他道,“你是相府女主人,相府的错本应就是你的错。”

她还想说什么,被他犀利的眼神打断,最后只得说:“好,明日妾身便去给表妹赔不是。”

言罢,男人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周洛云不爱笑,但眼尾轻扬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好看,江怡迷失在那抹浅笑中,最后妥协。

算了,他高兴便好。

雪竹见江怡不说话,以为她还在难过,劝说:“夫人,要不咱们去找找老爷吧,让老爷同老夫人讲。”

雪竹口中的老爷指的是江怡的父亲,临县一个知府,平时同帝京无往来,江怡成亲四年,也只是回门那日回去看了看,之后再也未曾回去。

倒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父亲来了书信,要她无要紧的事不必回。

她知晓,是继母不想她回的。

“父亲?”江怡无奈道,“他不会为了我开罪周家的,若真是告知他,怕是也会训斥我。”

雪竹听到这,越发心疼江怡了,她家夫人蕙质兰心,为何遇不到一个真诚待她之人呢。

苍天真是不公,表小姐什么都有,她家夫人什么都没有。

……

孟芙蓉被烫伤这事,周洛云可以作罢,但宋氏不能,她得知周洛云非但没有处罚江怡还找太医给她诊治,怒从中来,晚膳都没食用,便命刘妈把人叫到了梅院。

对着江怡好一通冷嘲热讽的数落,说她心眼坏,说她蛇蝎心肠,说她不懂礼数,说她给相府给周洛云丢脸了。

江怡低着头听训,怕自己哭出声惹宋氏不高兴,贝齿一直死死咬着唇,几乎咬出血痕。

她不是不想辩解,只是她知晓,她说什么都无用,婆母不会信她。

一盏茶后,宋氏停下来,接过刘妈递上的茶盏,一口饮尽盏中茶水,重重放桌上,再次怒斥道:“江怡,你可知错?”

江怡肩膀微动,半晌后回话,“儿媳知错。”

“有错就得罚。”宋氏道,“你去院中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

冬日的帝京黑的比较早,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泛起黑,只有婆娑的影子能看到,但也很模糊。

庭院里的笼灯还没点燃,四周处在暗色中。

地上除了有些杂草外,还有被风吹拂过来的梅花,一瓣一瓣铺散开。

江怡跪下时特意避开了梅花瓣,她也喜梅,不忍把梅花碾碎,她心疼梅,但无人心疼她。

这夜她跪到了子时,晚膳都未曾用,就那样一直跪着。

天公不作美,中途还下起了雪,衣衫被雪洇湿,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熬到子夜时终于等到了宋氏派人传话,说她可以回去了。

雪竹在门外焦急等着,见她出来,忙迎了上来,一把扶住她,“夫人。”

江怡脸上血色全无,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倚着墙道:“雪竹,怕是要你扶我回去了。”

雪竹哽咽说:“奴婢扶您,您慢点走。”

膝盖新伤加旧伤,她便是想快也没法快,只能蚂蚁搬家似的,小步子挪。

后方雪地上映出两道拖曳的痕迹,风吹过,又什么都没有了。

江怡道:“相爷在府里吗?”

雪竹不想提,得知夫人被罚她便去书房求周洛云了,被告知他不在书房,雪竹去他处寻,看到他和孟芙蓉在一起。

孤男寡女,相谈甚欢,那副场景谁看了都会咋舌。

“没有,相爷不在府里。”雪竹撒谎道。

“骗人。”江怡一眼识破,牵强笑笑,“他在府里是不是?而且你去找了他,求他救我,他没应允是不是?”

雪竹没否认。

江怡看着地上的落雪,只觉得白日在书房的动容尤为好笑,她一度以为他对她心软了,倒忘了另一种可能。

用早膳时他和孟芙蓉是坐一起的,他眼力如此好,兴许早看出是孟芙蓉故意为之。

他把她带去书房,不是为了免于训斥,而是想用那零碎的好骗她心软,让她放弃说出真相。

他做这一切,皆是为了孟芙蓉。

江怡腿一软,跌倒在雪地上,手撑着地,掌心一片凉,然而,都比不上她心寒。

果然,人不能做梦。

后面会有火葬场的,别急。

晚上还有一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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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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