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会体弱多病?难道不是因为幼年时烙下的病根?”穆南荆不知道越玄风想表达些什么。
越玄风却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道:“是因为我是个疯子。”
“啊?”
穆南荆还没反应过来越玄风话中的意思,那边就有人注意到穆南荆的反常。
一个汉子喊道:“小公子是晒中暑了吧?快歇歇吧,也难为你来跟我这这群粗人一起干活了。”
“没事。”穆南荆回答得有气无力。
好在那个汉子听力不错,回道:“您别说话了,喝点水歇着吧!”
“你先在这坐会儿。”越玄风带着穆南荆来的时候也是忽略了这茬,两人想着从徐州署出来也走不了几步,便没乘马车更没带小厮,这下反倒是不方便了。
“好。”
穆南荆坐在树荫底下缓缓闭上眼歇息,也不知过了多久,穆南荆听到有人叫他,再睁眼时就见越玄风正端着一个碗蹲在穆南荆面前。
“薄荷山楂煮的,现在凉了,喝些吧。”
穆南荆坐起身来喝了几口,环顾四周,就见本该在周围劳作的百姓正全坐在树荫下端着碗喝水。
“正巧到了饭点,我便命人熬了一锅消暑的汤来分给大家。”
这样确实不错,不会显得穆南荆太特殊。
“大人为何不煮些绿豆汤来?绿豆汤不也是解暑的吗?”其中一人疑惑问道。
另一个人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大人给你准备汤,你还挑三拣四的。”
那人也赶忙找补:“是是是,是我的不是,大人准备的汤都是最好的。”
越玄风摆摆手:“我就是想着这夏日大家都喝绿豆汤,还有好些人带了绿豆汤过来,我再准备绿豆汤就没什么新意了。”
穆南荆心里清楚,哪里是因为大家夏天都喝绿豆汤,是因为他昨天和绿豆汤时提了一嘴“一到夏天就整日喝绿豆汤,没个新意。”
“还是大人想得周到,这山楂薄荷,我们哪里会来熬汤喝。”又一个人咂咂舌头道。
徐州不是什么富庶之地,像这种达官贵人喜欢的东西,他们自然都是能卖的全卖了。
“那明日我再备些别的来,给大家尝个新鲜。”
穆南荆好奇:“你明日想备些什么?”
“你明日来了不就知道了?”
“你想框我明日还来干活。”
越玄风指天发誓:“天地良心!我可没有这么说。”
穆南荆抬手,将手放到越玄风脸上,越玄风的脸也很烫,他总觉得越玄风变了,又没变。
越玄风则是捉住他的手,将碗往穆南荆面前凑凑:“再喝点。”
“你喂我。”
“我何时说过不喂你了?”说着,越玄风不知从哪变出个勺子来,舀起一口汤放在穆南荆嘴边。
穆南荆一口夺下勺子,勺子里的汤被他咽下他依然不松口,咬着勺子说道:“那你也没说会喂我呀。”
“勺子给我,别叼着。”越玄风拿着勺柄,奈何穆南荆牙咬得紧,他不能用蛮力夺过来。
穆南荆松开勺子张大嘴:“啊——”
“嘴张这么大做什么?”
“你管我?”
一碗汤喝完,穆南荆又吃了个饼,休息了会儿才去干活。
午后日头更烈,穆南荆浑身没力气,再看其他人都在干活,他也不好偷懒,只好又去给越玄风打下手。
好在越玄风没让他干什么活,浑浑噩噩这一下午也就过去了。
早上越玄风又去了田里,水车马上就要造完,等干完了,短时间徐州就不必担心干旱了。
“公子,有人来找您。”
穆南荆还做梦呢,就被拂霄叫醒。
他们这主仆真是一样讨厌,没见人家在睡觉吗?还把人叫起来。
“让他在前厅等着。”
穆南荆不知道谁会没有拜帖,一大早跑到徐州署来找他。但还是穿戴整齐,带着一肚子怨气去了前厅。
“先生!”李盈知老远就看到穆南荆过来,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穆南荆面前来接他,“先生身子可好了?我昨晚听我爹说,你昨天都晕倒了。”
穆南荆还没完全清醒,就听李盈知在这里叽叽喳喳,顿时头更大了。
有李盈知开这个头,其他孩子也全围过来问东问西,还有的孩子从怀里掏出煮熟的鸡蛋塞到穆南荆手里,让穆南荆补身体。
穆南荆只能一遍又一遍说着:“我没事,我现在没事了。”
得大约有半个时辰,穆南荆才从这群小孩的热情中逃出来。
最后,这群孩子留下一句“先生明天见”后,一个个都离开了。
穆南荆瘫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堆鸡蛋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些孩子……
教他们的时候他们成日不听话,不教了生病了,他们又全过来。
后面几日,越玄风那边水车造好了,穆南荆这边也是边教那些孩子边背书。
最后穆南荆刚考过乡试成了举人的时候,正巧赶上越玄风回京述职。
“咱们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相处这么久,穆南荆还真舍不得徐州的百姓,尤其是他教的那群孩子。
因着越玄风想了许多法子,徐州粮食年年丰收,那些孩子不用种地,自然而然去了学堂读书。
“母亲说,马上就是先皇后的忌日,叫我回去。”
“真看出你有后台来了,哪有人跟你一样,想做什么官就做什么官,想做多长时间就做多长时间的。”
穆南荆正往马车上搬东西,就听一句:“大人,我收拾好了。”
穆南荆见着冯富贵就生气,凭什么冯富贵就是解元,他就只能是个举人。
越玄风点头道:“你先稍等片刻,我们即刻就好。”
因着冯富贵与穆南荆同时考中,于是冯富贵也跟着他们一同到京都准备会试。
而正在此时,李盈知带着那些孩子又来了。
这李盈知平时虽闹腾了些,但课业却是最好的,背书也是最快的。整个学堂就两三个女孩子,李盈知竟是整个学堂里打架最厉害的。
有回越玄风见了这小姑娘,还玩笑道:“这李盈知与你如此像,该不会是你的女儿吧。”
此话刚出,穆南荆还没说什么,李盈知就先不乐意了:“我怎么会是先生的女儿?我跟我爹我娘多像啊。再说,先生才几岁,我都多大了。”
而此刻,李盈知欢欢喜喜把自己绣的一对荷包交到穆南荆手里:“希望先生和大人长长久久早生贵子。”
“你才几岁,你懂什么?”
李盈知不是那种会老老实实坐下来绣东西的人,虽说这两个荷包奇丑无比,但穆南荆还是收了起来。
“我怎么不懂了?你跟越刺史不就和我哥跟富贵哥一样吗?”
李盈知话音刚落,冯富贵就变了脸色:“莫要胡说!”
“哪里不一样了?”李盈知反问。
“你哥要是还在,会给你娶一个漂亮嫂子,在给你生一个小侄子。”
“可我那天明明看到……”李盈知话还没说完,就被冯平安捂着嘴拽着后衣领拖走了。
李盈知一直以冯平安的“护花使者”自居,自然是没对冯平安动过手。谁知这冯平安力气这么大,就这么把李盈知拖走了。
冯富贵则是笑笑:“小孩子胡言乱语罢了。”
越玄风道:“无妨。”
穆南荆和冯富贵走了,学堂自有新的先生顶上,这位新先生穆南荆再三考核,最终才敲定人选。
“好了,我的东西也收拾好了。”郁纤儿背着一个包袱从府里出来。
这辈子她最快活的日子就是在徐州,在这徐州署了。
这么快就回去,她还真舍不得。
“那我们走吧。”
马车缓缓驶离徐州署,而在这时,冯富贵才说:“刚刚盈知说的都是真的,但逝者已逝,我不想在他走后还给他留下骂名。”
“你若觉着那是骂名,那我们俩这算什么?”穆南荆自然是说的他跟越玄风。
冯富贵垂眸:“不一样的。他是家中独子,我也是。况且,徐州不比京都。我们也没能力让别人闭嘴。”
“那你觉着这不是什么好名声,为何又要跟我们说?”越玄风问。
“有个把柄在你们手上,我才能更好的为大人所用,不是吗?”
越玄风淡淡笑笑,撩开帘子看向外面的黄沙。
几天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目的地。冯富贵被安置在客房,其余人则是又住回原来的地方。
谢永州第一个来给穆南荆接风洗尘,除此之外,他还带来一个消息:穆月江嫁到卫国公府了。
穆月江是妾室冯小小的女儿,本来宋夫人替她找了个老实上进的读书人,可冯小小偏心比天高,觉着自己女儿配皇子都绰绰有余,于是使了些手段,将自己女儿送到了卫国公床上。
这卫国公年过六旬,都能做穆月江爷爷了,穆月江怎么会满意这门亲事?
可这冯小小并不觉得哪里不妥,还觉着自己替女儿找了个好去处,在京都大肆宣扬了起来。
“怪不得你会知道这等事,合着这事都闹这么大了。”
郁纤儿被接出穆府,穆南荆与穆左冲的父子也只是表面功夫,穆家的消息,他自然是没兴趣知道了。
“所以,咱还去赏兰阁吗?”谢永州苦笑。
穆南荆摇头:“不去了,我得准备明年科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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