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语松了手,从太子怀中挣脱出来,嗔道:“奴婢一心为了殿下着想,倒被冤枉是小肚鸡肠。奴婢卑贱,不配与殿下论及大事,这便退下了。”
说着轻语便要撑着案桌起身离去,刚起了一半,被太子轻轻一带,整个人顺势倒进太子臂弯中。
“玩笑两句,怎么就生气了。安行那边有什么不妥,你且与我说说?”
太子顺手拈了颗葡萄喂过去,轻语转了脸,撑起身子道:“殿下还是不要听的好,免得坏了兄弟情义。”
“这是什么话!”太子道,“最近事多,整日忙着各部商量备战之事,脑子里已经乱做一团了。你快说。”
轻语冷笑道:“只怕殿下在前朝忙得团团转,到头来是为他人做嫁衣。”
“不至于吧,父皇让我与曹恪同领京城防务,也没有其他意思……”太子想了想,“安行在朝内没什么根基,不过仗着裕贵妃得宠罢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
“我的殿下,”轻语双手捧了太子的脸,目光灼灼地与他四目相对,“您忘了十八年前,当今陛下的地位可是比恒王还不如,忙里忙外与曹大人同领西北战事的,可是宁王啊。”
轻语之言如一记惊雷在脑中炸开,太子震惊道:“你的意思是父皇想废我这个太子?”
轻语冷笑道:“怕是只有殿下您不知道陛下有此意了。”
“怎么会,父皇吩咐的每一件事,我都尽量做得圆满,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太子有些茫然。
“殿下忘了恒王两次在宫外遇刺的事?”轻语笑道,“咱们皇上什么都好说,残害手足是他的断断不能容的。”
“可那真不是我做的!”太子有些焦急了。
“我信,可裕贵妃不信。皇上若是半信半疑,听了她的枕头风,心里便有了刺。加上之前出事时,殿下对右相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传到陛下耳朵里,自然信了是殿下为了地位稳固要残害手足。”轻语端起一杯酒,递到太子唇边。
太子没心思喝,推开她的手:“当时我对舅舅说那些话,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皇陵修缮他出够了风头,舅舅还为了几句流言便急匆匆进宫来质问我。”
“这些都还是小事。”轻语放下酒杯,坐直了身子,“殿下可还记得先皇后是如何薨逝的?”
“时气所感加之连日操劳,”太子道,“母后薨逝多年,父皇与她情深义重才未立新后。”
“我听说,先皇后还是岱王妃时,便有些郁郁,听得岱王被立为新太子,眼见就要做皇帝,反倒病倒了,这是为何?”轻语笑道。
太子被她的话语牵带着思绪仿佛回到儿时。只是那时他尚年幼,好多事已经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母亲病了,不让告诉父亲,也不请大夫诊治。后来皇祖父驾崩,母亲的病情就更重了。直到他们全家搬进了宫里,一番操劳之后,母亲实在藏不住,就一病不起。
但是以轻语的年纪,这些陈年旧事若无人告知,她断断不会知道。太子忽然目光凌厉,紧紧抓了她的手腕,咬牙道:“你到底是谁,这些旧事你如何知道?”
轻语不过惊了片刻,转瞬便笑道:“殿下莫急,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
“说,你还知道什么!”太子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脸色甚至有些狰狞。
“殿下,这样的姿势,奴婢腰疼。”轻语微微蹙眉,软糯糯地抱怨道。
若是平日里,太子的心大概已经酥了,可眼下,他觉得这轻语不是平日里那个,像是被狐狸精吸了魂魄,又占了她的皮囊,红粉骷髅一般让人心寒。他用力甩开她,任她楚楚可怜地伏在地上。
“快说!否则杀了你。”
轻语缓缓起身,扶了扶鬓发,整理好衣裙,才慢条斯理道:“宁王妃与岱王妃曾是闺中好友,各自嫁了皇子也时常往来。先帝病中提拔了资历尚浅的岱王妃娘家哥哥赵陵做右相,宁王妃便以此事前来贺喜。屏退左右后给了岱王妃一瓶药,说是海外仙方,能治愈先帝的顽疾。让岱王妃献药,也是为了报答先帝知遇之恩,为赵陵在朝中稳固地位。且此时需暗中进行,若无效便算了,若真起了效,才告知先皇,那便是大功一件。”
“岱王妃虽接了药,心中却有疑惑。让大夫来验过,又让人在拿给鸟雀试毒,都没有问题。她便将药交给了内侍顺喜,让他加在药碗中,必然药到病除。自从她献药之后,先帝的病确实有了起色,随后因为西北战事,先帝的病情忽然加重,岱王妃不知是不是药出了问题,又不敢声张终日忧心,以致忧思成疾。后来先帝驾崩岱王忽然被立为太子又传出前太子派人下毒的留言,负责熬药的内侍被灭口,顺喜也突然失踪,岱王妃心中惧怕,终于病倒了。”
轻语含笑道:“都说岱王妃是天命不寿,刚当上皇后便没了。枉皇上还念着少年夫妻的情分,不立新后,还让殿下做了太子。若是皇上知道当年的真相,殿下猜他会如何?”
“你还没说你到底是谁,我为何要信你?”太子强做镇定,厉声问道,“若说不出来,就以编造谣言祸乱宫廷治罪,杀了你!”
“事到如今,告诉殿下也无妨。”轻语笑道,“我是宁王的人,他让我告诉殿下,若要太子之位稳固,最好乖乖听他的话,待宁州大军一到,皇城易主,宁王膝下无子,您仍可做太子。否则,当年的事若被翻出来,怕是太子的面子不好看不说,这东宫怕是也住不下去了。宣明宫虽已败落,再关一次废太子怕是也够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