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娴到麓城的时候，秦离忧也到了。他带着李娴往海岸边的山丘去，就在山丘顶上，两尊石雕面朝大海，并肩而立。
“我都没见过他们的样子。”李娴仰头望着那两尊石雕的面部轮廓，“不过跟想象中的好像差不多。”
“多年夙愿得偿，接下来有何打算？”秦离忧问道。
李娴摇摇头：“还没想好。刚从鬼门关口被拉回来，怕是还要等些时候才有精神折腾。”
“你倒是对自己狠了解。”秦离忧笑了笑，“皇上的意思是若你想去京城，可以破例进翰林院，除了没官阶品级，其他都一样。”
“多谢陛下厚爱。”李娴朝秦离忧拱了拱手。
“还有贾升，听说我要来，特意去佛光寺给你求了符纸，说能保你平安。”秦离忧从怀里摸出一个绣了白梅的红色荷包递给她，“他夫人连夜做了这个荷包，将符纸装在里面，再三嘱咐你要随身带着。”
“好。”李娴笑着接过来，仔细挂在腰间，“之前我还在想，说自己这后背真是多灾多难，有机会去佛光寺烧香求菩萨保佑呢。”
“你运气够好了。”秦离忧无奈笑道，“程念能折腾，可是她毕竟有功夫傍身。你看看你，手无缚鸡之力，倒是比她还能折腾。在京城里听说你中毒之后危在旦夕，大家都担心得不得了。”
“意外，意外而已。”李娴挠挠头笑道。
最后，话题终于还是说到那个避不开的名字。
“你可知道云洲的下落？”秦离忧问道。
李娴惊讶：“我以为他在京城！”
秦离忧摇摇头：“我托人在洛州打听过，他也不在那里。”
“或者在河州？”李娴道。
“我回京之后托人再打听一下。”秦离忧道。他虽然也想快些知道贺云洲的行踪，奈何身上带着差事，没有皇上的首肯，他不能轻易离开京城。
“不用，我明日便出发去河州。”李娴认真道。
秦离忧有些无语：“才说还要缓些日子才开始折腾，这不又开始了。”
“秋日是西北风光正好的时候，去年没能好好欣赏，今年趁机去散散心。”李娴狡黠笑道，“不必担心，这条路我熟得很。若找到他，定叫人传消息给大人，让大人放心。”
第二日一早，李娴独自去了石像前。太久不动，她连爬这样的小山丘都有些喘。
山林间薄雾缭绕，她端正跪下，不经意间那条链子从袖口滑出，垂在手背上。
“我知道自己任性妄为，可心中有疑问总是不踏实。”李娴喃喃念着，“此去求个答案，请父亲母亲庇佑。”
一路往北，眼中秋意也越来越浓。
河州城一如往日的繁华，战火中毁坏的城墙房屋早已修整完毕。她在城里转了两日，并没有发现贺云洲的踪迹，于是打算出关去碰碰运气。
一阵狂风平底而起，卷起黄沙漫天。李娴后悔没带着面纱出门，只能用袖子捂了口鼻，牵着马继续前行。
半个多时辰之后，风沙才渐渐弱了下去，还未落定尘土中，一段苍凉的曲子远远传来，像是骨笛吹奏。李娴重新上了马，循声而去。
耶律彦歌持着一支骨笛横在唇边，身子随着马步轻松摇晃。他的马看见对面有人来，停下了步子，原处立着。
耶律彦歌本来沉浸在曲调中，发现马的异常便放下骨笛，只见一个拿袖子遮了半边脸的人从沙尘中走出来，露在外面的眼睛亮晶晶的。他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容。
“哟，贵脚踏贱地，这个时候跑关外来吃风沙啊？”耶律彦歌笑道。
“我初来乍到，至于你这样阴阳怪气的？”李娴打马过去，拍了拍满头满身的尘土。
“那我换个说法，”耶律彦歌道，“不像只是来逛逛的样子，找人啊？”
李娴点点头：“那你猜我找谁？”
耶律彦歌哼了一声：“还用猜？除了他没别人了。”
“你知道他的下落？”李娴惊喜道。
“知道，前些天刚从他那儿经过，一起喝了杯酒。”耶律彦歌道，“我带你过去？”
“不好吧，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李娴故意担心道。
“你没听说？”耶律彦歌看着有些伤心，“我捆了老爹逼着他造反，后来虽得了好封地，却被老爹捆在桩子上毒打了一顿赶出家门。如今只能四处游荡，所以有的是时间。”
“真惨。”李娴摇头道，“你不去沙都了？”
“不去了。”耶律彦歌笑道，“帮贺兰部得了沙律那么大的一片疆土，也该赎得回自由身了。”
“那这样一来，贺兰部不是一再壮大？将来就是个威胁。”李娴担忧道。
耶律彦歌笑道：“沙律只是退到沙漠深处，逆境才有激励斗志，虽然克沁死了，沙律也不会后继无人，贺兰部多少还有几分顾忌。”
李娴点点头，跟着他并排而行。
“之前你在河州受伤，我只当是伤了皮肉，又忙着追击巴图罕，没来得及关心你。后来听贺云洲说，克沁射你那箭，箭头上涂了毒药，情况危急得很，我倒是担心了不少时候。”耶律彦歌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看样子已然无事了。”
“轻巧话倒是好说。”李娴白了他一眼，“既然你一来无事，二来挂碍我的伤，也不见你来南诏看看我。”
耶律彦歌大笑：“还是不了，不是有个说法叫瓜田李下？我怕贺云洲知道了心里不痛快。”
李娴分辨着方向，问道：“这是往南去，莫非他在关外屯田军那里？”
“真是心有灵犀。”耶律彦歌语气有些酸，“倒是显得我多余。”
到屯田军营地已是黄昏，想是耶律彦歌常来，路上遇到的人纷纷跟他打招呼。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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