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时冲动的搭车

方圆是他的ID名——“没有规矩,就成方圆”是他的签名——虽然他真名早就人尽皆知,ID叫什么无人在意。

不过,这的确是个好ID和好签名,至少方恪这么认为。

整句话的意思是他方圆就是没规没矩,如果有规矩,那就不是他方圆。

更深层的意思却是……压不住他的,他只会变本加厉。

管不住他的,他不仅不愿意做戏,反而会让自己的厌烦登顶,直到——打人。

不是第一次了,曾经他也找过搭档,无一例外刚下副本就被对方的愚蠢言论激起逆反心理,沙包大的拳头二话不说照着人家的脸挥过去。

没实力压住他脾气的,不配跟他同肩而行。

方恪端起酒杯,酒液倒了个半满,他抿一口,剩下的手腕一翻全泼在勾搭他的男人西服内衬上。

雪白的衬衣,如血般绽出猩红。

方恪起身,肩膀擦过那人的胳膊,嘴唇微张,“现在滚出死目,或者,担架抬你出去。”

那人无奈地摊摊手:“我有惹你?”

没有。他只是心情不好。

只是。他握起拳头。心情。调转拳头方向。不好。一拳挥出去。

他一只手打人,另一只手通过这人注册的账号转账。

“十万块,医药费。”丢下这句话,他竟直接离去。

被打的人并未生气,只是嘶了一声,“果然是条恶犬。”

方恪本来想随便找个人再试试的。

现在,没有心情了。

他在新手机里翻出刚刚的账号,把它的会员资格解除。

没什么道理,那个人也没犯什么规矩。

仅仅是他烦而已。

就那么简单。

方恪想要抽一支烟,但摸遍了口袋也没有,他才想起来因为新老师的家访弄得他一上午心猿意马,连烟盒都忘了拿。

他平时习惯在耳后夹一根,但他摸了摸那里,也没有。

哦,进门的时候他把那根点了。

烟瘾犯了,却没法缓解,他手无意识地抓着裤腿,眼神也开始控制不住乱飘。

手臂在微微颤抖,戒断的反应并不好受。

今天的一切,都糟糕透了。

哪天不糟糕呢?他自嘲地笑两声,径直走出酒馆。

地面上掩人耳目的小酒馆没有其他调酒师,也没有服务生。

小酒馆不锁门,也没有营业时间,客人想来就来,想喝什么自己调,想给钱就给,不想给拉倒。

小酒馆唯一可能打烊的时间,是老板留在酒馆且心情不好的时候。

沈辞年关了导航,从车上下来,看到酒馆门前的风铃时目光一瞬停顿。

很好看的铃铛,无数条编织起来的暗色系彩绳拴着一个古铜色拳头大的铃铛。

铃铛的声音并不清脆,也很难被风吹动,它的声音是厚重的,更像钟。

就是……怎么跟他曾经拴在自己唯一的人类信徒脖子上的那只有点像。

那个信徒在最后背弃了自己的信仰,所以他降下神罚,让那个人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宁。

除非那个人回到他身边赎罪,并且请求他的饶恕。

沈辞年打量着这只铃铛。

竟这般巧,异地他乡,还能见到与旧物相像的东西。

沈辞年收回目光,寒风很冷,心底更冷,他拢了拢深灰色的围巾,余光蓦然瞟见一头乱糟糟的黄毛从他身边过去了。

怎么?人类流行这种发式?

沈辞年没有多留意,直接进了酒馆,他有提前踩点的习惯,提前熟悉环境,才能在与陌生人见面的时候更好掌控全场。

烟瘾上头的方恪,连路都有些看不清了。

心里很焦,脑子里躁成一团乱麻,什么想法都没有,除了毁灭点什么东西的**。

很烦,很想发火,有车从他旁边开过,但看不清下来的是谁。

车内皮革的气息窜出来,顺着冷空气往鼻孔里一钻,恶心的感觉瞬间涌上头皮。

他凝了凝神,这才恍然自己已经走了很远了,散发怪味的车是一辆面包车,里面坐着几个抠脚大汉,前面路边有便利店,刚刚应该是他们的同伴下车买水去了。

他走进便利店,顾不得牌子随便买了一包烟,摸出打火机点燃。

尼古丁安抚着他,拯救着他,也沉沦着他。

他难得静了一会,却是为了享受罪孽的烟雾。

意识终于一点点清醒过来,烟似乎已经成了他生活的必需品,他烦躁时的药。

一支烟很快抽完,方恪又点燃一支,塞进嘴里。

他含着滤嘴,吸食着颓废,在自己所厌恶的一切中寻找安宁。

找不到。

“方恪同学”,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近,他怔了怔神。

找到了。但不是他的。

沈辞年收起记载了酒馆信息的本子,眼眸里的情绪淡下去,“很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方恪下意识想拒绝,他有摩托,就在酒馆门口,只要现在折返回去就好。

但,说不出口。

心跳太快,空气里的氧气太稀薄,张不开口,无法拒绝。

他沉浸在面前这人奇怪的气场里,服从其一切指令。

他明白,他这是进入状态了。

对别的人来说难如登天的事,对眼前这个人轻而易举。

方恪坐上了沈辞年的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没系安全带。

“要我帮你系?”沈辞年略带调侃地说了一句,见方恪愣神,便侧身,手肘撑在方恪耳边,拉过副驾驶的安全带,“好,方同学,我帮你系。”

咔哒一声轻响,从不屑于安全带的方恪,被束缚在了这条黑色的宽带子里。

感觉忽然就上来了,方恪偏头看向窗外,掩饰自己的异样。

他看着挡风玻璃下变成暗色调的世界,连雪都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心也灰蒙蒙的。

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他的搭档。

这个人能随时随地让他进入状态,仅是某些轻微举动便能挑起他的兴致,却独独不干正事。

他看着车窗玻璃上映出自己和对方的侧脸,眼神一瞬迷离。

他在幻想,这张脸冷下来命令他安静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或者温和一点,在一切结束后擦去他的眼泪,轻声:“你做得很好,结束了。”

他不由自主盯着那只匀称、骨感、看上去很有力量的右手。

可惜,这只手不拿鞭子,只拿教案。

这个人只是他的老师,一个没几个月就要分别的老师。

此后,他回A市在痛苦与烦闷中挣扎,而这个人则继续在朗朗读书声中温润、儒雅、惬意的生活。

凭什么……

方恪的手指用力扣住车窗下的车门内饰板,拼尽全力克制着那些不该存在的念头。

——想毁灭这个人岁月静好的生活,想把这个普通人拉进满是恶意的诡异游戏,想用权势逼迫他跟自己回A市,逼这只拿粉笔的手拿起项圈,套住一个失控灵魂的脖子。

然后,他会安静下来,心不再躁动,他会慢慢变好,变得正常——在那个人的耐心牵引之下。

但,他不能。至少现在,还没到那种程度。

只是一时的冲动罢了,他可以压下去的,如果现在抽一支烟的话。

前面是红灯,车平稳停下,他在裤子口袋里摸烟,手却忽然被按住。

沈辞年拉开方恪面前的手套箱,拿出里面的一盒口香糖。

“伸手,我不喜欢车内有烟味。”

方恪怔怔地摊开手心,接住倒出来的那粒口香糖。

他僵硬地塞进口中,完成任务似的嚼了几下。

是橙子味的,很酸,但也足够甜。

方恪忽然觉得,嚼嚼也不错,一样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留心了口香糖的牌子,是超市里就能买到的那种。

沈辞年开进方恪家所在的小巷,停车,目送方恪上楼。

他按下车窗,看了一眼方恪家的窗户,直到里面有灯亮起,才关窗、启动车子,倒车,绕路回家。

一路绿灯,回家倒是很快,他在玄关处换了鞋,走到书房打开电脑。

编辑完PPT、码完教案将其打印出来装进文件袋,沈辞年无事可做,打开了蚌的死目会员网站。

点开私信,给约他的人发去一条信息:周六下午三点,酒馆先见一面。

那人久久没有回复。

沈辞年等了一会,没有回复,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便关上电脑,洗漱睡觉。

深夜,两点半,方恪没在家里,而是在街上溜达。

走到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同牌子、橙子味的口香糖。

然后去大排档吃烧烤,喝啤酒,啤酒一件又一件搬上来,很快又搬下去。

喝不醉,啤酒的度数太低了,但有点微醺,这种状态最适宜。

心情似乎好了一点,方恪攥紧手心里的口香糖盒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把它放进口袋,然后一只手撸串一只手拿啤酒瓶。

可能,是怕它丢了吧,毕竟也不便宜,七块钱。

七块钱,真的不便宜,毕竟它只是个口香糖。

方恪点了一大桌子菜,却吃不了多少,结账的时候快两千,实际进肚子加上啤酒价格的还没有五百。

无所谓,反正他的钱根本花不完。

方恪吃完烧烤,散步回家。

他的摩托在酒馆门口,所以今天他罕见的没办法晚上炸街扰民。

他走上三楼,感应灯坏了,就摸黑上去,掏出钥匙,进了家门。

懒得换拖鞋,就这么穿着运动鞋进去。

靠在沙发扶手上的一瞬间,他下意识想点一支烟,手心里微微染上汗渍的口香糖盒子却存在感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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