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中旬,雪花纷纷扬扬而落,但街上的行人却如同织锦一般络绎不绝,新年的气息逐渐浓厚,大街小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今儿天气还算不错,元诗雯应邀来到姜婉妤新开的香料店铺,这里虽然整体上并未有太大的改变,但一些细节的调整和新增的榻位,无疑为这个店铺增添了不少新意和温馨,姜婉妤还将古香坊改成了香宜坊。
姜婉妤和元诗雯在榻上相对而坐,边煮茶边品茗,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元诗雯对姜婉妤的新装修赞不绝口,尤其是那靠窗的榻位,不仅视野开阔,还能让人在研制香料或招待贵客时更加惬意。
元诗雯放下手里的茶盏笑道:“这个地方让你这样重新归置一番,确实有新意多了。”
她嗔道:“还是你有眼光,当初我弄的时候竹沁还笑话我呢!”
元诗雯抿嘴笑着,眼中却透露出一丝失落。她羡慕地看着姜婉妤说:“我要是也有个自己的铺子就好了,天天在家里都要烦闷死了。”
姜婉妤听后轻轻一笑,安慰她道:“元大人和元夫人才不舍得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出来抛头露面呢!”
元诗雯听后默然片刻,似乎有些心事重重。她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我还是去挑些上好的香料吧!说好了,要给我折价的。”说着便起身去挑选香料。
姜婉妤宠溺一笑,“今儿个送你,尽管挑便是!”言罢,随她一起挑选起来。
两姐妹正沉浸在挑选香料的乐趣中,元诗雯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寒意袭来,她微微侧头,眼角余光捕捉到半敞开的轩窗外一道模糊的人影。她手中的香料筛子顿时僵在半空,然后猛地转身看向姜婉妤。
“怎么了?可是看到什么了?”姜婉妤不由得顺着元诗雯的刚才的目光所及处看去,可惜,轩窗外空空如也,除了飘落的雪花,别无他物。
“我......我好像看到他了。”元诗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满是惊愕。
姜婉妤一头雾水,“谁?”忽地瞳孔一缩,恍然大悟道,“是那个——”
元诗雯点点头。
姜婉妤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直接就要冲出去,快出门口时被元诗雯一把拉住。
元诗雯也害怕,但是不想因为自己给姜婉妤惹麻烦,她努力保持镇定,说:“姜姐姐,我......我去,我去和他说,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姜婉妤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不行,这太危险了。你若真要出去,我陪你。”姜婉妤一脸严肃道。
“姜姐姐,你放心,这青天白日的他还敢当街掳我不成。你别出去,我去去就来,看看他到底有何企图。”元诗雯按住姜婉妤的手,轻轻摇头,再次拒绝了她。
姜婉妤只得点头答应,目送元诗雯走出店门。然后回到轩窗下坐着,眼睛紧紧盯着她,恐怕她出任何危险。
元诗雯步出香宜坊,轩窗外原本的人影已然不见。她眼角的余光扫过街道对面,果然发现楼老二正背对着她,装作在挑选货物,实则偷偷窥视着自己。
楼老二站在对面,心中忐忑不安。他本以为自己躲得够远,却不料还是被元诗雯发现了。他暗自懊恼,却又忍不住想看她一眼。
正当他看着铺子时,元诗雯突然掀起帘子,款步而出。楼老二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转过身去,生怕被她发现自己在此而害怕。然而,心中又有一股冲动驱使着他想要回头看她一眼。
就在他内心挣扎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他虽未回头,但背脊瞬间挺直,他心中如同有无数只兔子在疯狂蹦跳,忐忑不安。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整理了一下头发,缓缓转过身来。与元诗雯四目相对之际,他感到自己的心跳瞬间加速,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
他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紧盯着元诗雯的眼睛问道:“巧啊。你......你最近睡得好吗?还......还做噩梦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和紧张。
元诗雯没想到再次见到这个山匪,他竟会如此关心自己。她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疑惑。她谨慎地回答道:“我的事与你无关。我哥哥说了,你若再敢来找我,便把你送交官府。”
楼老二闻言,心中一紧,但他又急忙辩解道:“怎么没关系,你病了就是因为我。”他挠了挠头,显得有些尴尬和无奈,继续说,“但……我……我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元诗雯的语气坚定而冷淡:“你我之间没什么可看的。还有,你这样做,只会让我心生恐惧。”
楼老二听到她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随即又抬头,试图解释:“是,你是官家大小姐,我是山匪,确实没什么可看的。”说着,他垂下眼皮,又抬头解释,“我......你别害怕,我虽然是山匪,但是我从不害人,我们更多的是劫富济贫。没有你想的那样不堪。”他低下头,声音略显低沉。
元诗雯微微蹙眉,对于他的解释并不为所动:“劫富济贫,那不也是强盗行径吗?你别再跟着我了,难不成你还想把我掳回去?”
楼老二见她态度坚决,心中一急,脱口而出:“不是,我......我喜欢你。”
元诗雯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被一个山匪喜欢上了,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楼老二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接着说:“那次你走后,我总能梦到你,后来我吃喝都能想到你,最后决定下山找你。再后来发现你病了,那些个庸医不敢用药,你迟迟不好,我就冒充蓝将军的家人给你送药材。”
“那药材......是挺好用的。”元诗雯也是头次遇见说喜欢自己的男子,尽管对方是个山匪,她的心中却也泛起了丝丝涟漪,带着一丝慌乱和羞涩,她继续说,“我感激你的药材,但你别再跟着我了,你一个山匪,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年后便要与母亲回平阳,商议婚事了。”
她的话语虽淡,却如重锤击在楼老二的心头。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强行压下,努力保持平静。他笑了笑,试图缓解气氛:“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你别害怕,我喜欢你,但绝不会伤害你。”见她没回应,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整理了衣角,然后轻声道,“我走了,我其实今日也只是路过此地,碰巧遇见你。”说罢,转身就走了。
楼老二刚走两步,后面传来元诗雯的一声轻唤:“唉——”楼老二立即回头,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笑意。
元诗雯缓步走上前,道:“我见你武功高强,不输于蓝将军,何不寻个正途,做些有益于百姓之事?总比做那等伤天害理的山匪要强。”
楼老二微微一怔,随后点点头,“我考虑考虑,天冷,你快回吧!”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元诗雯回到铺子里,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姜婉妤。姜婉妤闻言,惊得差点掉了手中的茶杯,她瞪大眼睛看着元诗雯,半晌才缓过神来,嘱咐元诗雯,回开封前,还是尽量别出门了,免得再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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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新岁之夜,满城灯火辉煌,家家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蓝府虽然也是红灯高挂,却似少了些欢声笑语,皆因那征战沙场的梓炎尚未归来。
守岁之夜,姜婉妤依礼在蓝母的房中陪伴。她与蓝母、张袅袅围炉而坐,炉火映照着三人脸庞。
蓝母平时和张袅袅还是很有话说的,突然加入一个姜婉妤,蓝母的话明显比平时少了,言谈之间大多也都涉及到梓炎。
几个人等着烟花燃放,证明新岁已经来到,姜婉妤真是熬不住了,缓缓起身,打算向婆母告辞回房中大睡。
就在姜婉妤起身时,张袅袅眼神目视前方,然后呆呆地张开嘴巴站起身,随即笑着飞奔出去,惊呼道:“表哥!”
姜婉妤听到“表哥”二字,猛地惊醒,转身望去,就看到飞奔出去的张袅袅跑进梓炎的怀里,一头扎进一个高大身影的怀抱。那人正是梓炎,他身披战甲,风尘仆仆。
张袅袅口中说着:“表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本来心中惊喜,欲抬腿过去的姜婉妤,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怎么也无法迈出去一步。
梓炎看到姜婉妤后,轻轻推开张袅袅。
蓝母闻声赶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颤声道:“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
梓炎立刻跪下,“见过母亲,儿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蓝母把梓炎扶起来,连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饿不饿,用过膳了吗?”然后回头对姜婉妤吩咐,“快,快弄些吃食给他。”
姜婉妤这才如梦初醒,她走到梓炎身边,两两对望,相顾无言。
梓炎伸出手,轻轻握住姜婉妤的手,然后和蓝母说:“母亲,儿子先回去了,明早再来请安。”
蓝母点头应允,和张袅袅一起目送着梓炎和姜婉妤携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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