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妤走后第三日的清晨,蓝府。
“你说什么?”蓝母放下碗筷,很是诧异地问跪在地上的婢女,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个婢女是张袅袅那屋子里的,此刻的她面如土色,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回话,“回老夫人,表小姐昨日前去天宁寺为将军祈福,至今未归。”
蓝母经过再次确认,她立即站起来,身形微晃,一阵晕眩袭来,幸得身后的侍女眼疾手快,扶其胳膊,方得稳住。恍惚站住后,她急忙伸手吩咐道:“袅袅昨日未归,你为何不赶紧上报?是何居心?找,快去找,快去找。”
婢女应声而去,刚走出门槛,又被蓝母喊了回来,“等等,莫要大肆张扬,沿路好好打听就是,没准是昨日玩得晚睡在了天宁寺。”
蓝母现在只希望是虚惊一场,是张袅袅是小女孩贪玩,夜深不敢回来,进而在天宁寺休息了,说不定一会儿就找回来了。不能大张旗鼓地去找人,恐有损袅袅清誉,她的袅袅还得议亲呢。
日影渐移,午时未至,出去找人的婢女和家丁都纷纷而回,个个面露难色,没有一个人找到张袅袅,仿佛这个人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了无踪迹。天宁寺那边的寺人,有的说早早就见到张袅袅离寺,也并未见其复回。城内沿途多番打探,均未见到过这个人。
闻此噩耗,蓝母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终是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姜府,溪云阁。
溪云阁位于姜阁老书房后园,园内虽面积不大,却别有洞天。园内种有季节性花树,还有一条木质栈道蜿蜒于园中,踏上去,发出沉稳而富有质感的声响,寻常人难以窥其真容。
溪云阁坐北朝南,采光极佳。内部装饰透露出一种温馨而古朴的韵味,阁内右侧窗棂之下,摆放着一张酸枝木制成的书桌,书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靠墙一侧摆放着一排精致的博古架,架子旁挂着一幅《送子观音图》。
阁内左侧的屋子内,有一精致的金丝楠木桌,桌上供奉着送子观音,观音菩萨慈眉善目,神态安详,手持净瓶,似乎正温柔地注视着屋内的一切,保佑着男主人与女主人的心愿得以实现。
那,屋内的女主人呢?
那张宽阔的床榻上,浅紫色帷幔垂地,宛如一层薄雾,遮掩着不为人知的一切。如果此刻掀开一角,会看到一个女子盖着丝被,只露出半肩以上,双手紧紧地抓住丝被,指尖泛白,仿佛那是她在这绝望中唯一的依靠。裸露出来的肌肤青紫交加,就连嘴角也是淤青一片,不知是受到了什么样的非人折磨,她紧闭双唇,双目空洞,若非浑身微颤,否则真真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张袅袅,她就这样躺在床榻上,至今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就会这样。
近几日,她的心境恰似被秋风吹皱的一池春水,因为她发现一切都像是天宁寺的卜卦先生预说的那般,姜婉妤频频犯忌,或许会被休弃。她想着,许是那日的卜卦先生太灵了,她还要去,不仅是去还愿,还要祈求,祈求能让那二人心生怨怼,早日分离。
于是,她昨日用过早膳就去了京郊的天宁寺。可惜,天不遂人愿,她没看到那个卜卦先生,于是,她拜完佛在附近等了一会儿。由于天凉,中途有寺内的僧人带她们去禅房休息。禅房内,香雾缭绕,两人不知怎地就迷糊起来,等张袅袅有意识地醒来后,已经浑身酸软无力地躺在一间陌生的床榻上,周边一个人也没有。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强撑起身子,用尽全力起身,打探四周,然后穿上鞋子踉跄着走向房门。在她打开门的瞬间,门外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体态微胖,面容不怒自威,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张袅袅心中一紧,退意顿生,大惊失色下,那个男人开始卖脚进屋,逼得张袅袅只得连连后退,她紧皱眉头,紧张道:“你别妄动,我表哥是蓝将军,他会杀了你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却仍试图以蓝将军的名头震慑对方。
男人无甚表情,继续往床边迈步,张袅袅趁势要往外跑,却被男人一把捞住胳膊,拽至床榻之上。男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还有他打量的眼神令张袅袅很不适。
“你是谁?究竟想干什么?”张袅袅的声音已近哽咽,她紧盯着男子的眼睛。那人没有回答她,只是开始解衣宽带,那动作中透露出的从容不迫,让张袅袅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
“我,我乃蓝将军表妹,我警告你,你敢动我,我表哥不会放过你,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仿佛并不将这威胁放在心上,他依旧在脱衣服,她近乎咆哮地喊道,“你......你放过我,多少钱我都给......”没等说完,那个男人就欺身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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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躺在床榻上的张袅袅犹如一叶孤舟,依旧不知那人是谁,她依然未能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抽离,这一切像做梦一样,她好想立刻回到现实。
门扉轻启,一个婢女手捧着衣物走进来,福身行礼,然后道:“张姨娘,奴婢来为您更衣梳洗。”说着,就走进张袅袅,想要掀开被子。
张袅袅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一拽被子,起身大喊道:“滚,滚,滚出去。”
婢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喝吓得一颤,也不知怎么办好了,只得放下衣物,匆匆退了出去。
张袅袅身子战栗着,渐渐缓过神来,原本属于她的衣物被撕开仍在地上,她要是想走出去只得穿刚才婢女拿过来的。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与不适,迅速穿好衣服,打开房门,不知哪里是走出地狱的路,只能如无头苍蝇般沿着前方的木栈路走下去。
刚走到一个拐弯处,瞬间冒出来一个稍微年轻些,身形瘦削中年男人。那男人如同从阴影中窜出的幽灵,吓得张袅袅失声尖叫:“啊——”她踉跄后退,却未能站稳,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那男子见状,非但不急,反而咧嘴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得意也有几分玩味,他俯下身子,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张袅袅吓得瘫软,无法起身,但她仍拼尽全力问道:“你是谁,这是哪?”声音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男子微微一笑,答非所问:“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往后,这里便是你的新家。”
张袅袅闻言,心中更是慌乱,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哀求道:“放......放了我,求你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男子轻轻摇头,笑容更甚:“张姨娘,你还是安心留下吧。成为姜阁老的姨娘,可是旁人求之不得的福分呢。”
张袅袅懵懵的脑子,听到‘姜阁老’三个字时傻掉了。她立刻想到一个人,猛地瞪大了眼睛,她立刻想到一个人,一种难以置信的愤怒与绝望涌上心头。她迅速抓住男子的衣襟,急切地问道:“是姜婉妤,这一切都是姜婉妤搞的鬼,对不对?”
男子依旧弯着身子,笑容不减,只是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让张袅袅感到无比的恐惧与不安。她终于承受不住,紧闭双眼。
张袅袅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屋内早已站着一个妙龄婢女,见到张袅袅醒来,福身行礼:“张姨娘,奴婢阿秋奉命侍奉您晨起。”
张袅袅眸光流转,见其年岁不大,问:“我那个婢女呢,你可知她在哪?”
阿秋摇了摇头,细语道:“奴婢不知。”
张袅袅起身,阿秋见状,忙趋步上前欲扶。张袅袅却轻轻拽住其胳膊,眼中闪烁着恳求之色,“阿秋,好阿秋,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给你银钱,大把大把的银钱,保证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阿秋面色微变,赶紧摇头,急道:“张姨娘,奴婢,奴婢还是先侍奉你沐浴吧。”
张袅袅见她油盐不进,遂松开了手,淡淡吩咐:“你先退下吧。”
等阿秋走后,她想,一定要逃离这里,表哥还没回来呢,对,还有姑母在等她,怎么办?
少许,张袅袅在屋子里喊:“阿秋。”
门外的阿秋应声而进,关好门后,还未转身,只见一个花瓶精准无误地砸到她的脑袋上,阿秋倒地,脑袋瞬间流血不止。
张袅袅无暇他顾,迅速换上阿秋衣物,轻手轻脚地开门,小心翼翼地低首而行。本以为不会出任何差错,熟料,当她刚踏出几步,便与正欲步入书房的姜阁老及刘青走个照面。她压低头颅,贴墙而行,试图逃脱,岂料,刘青那熟悉的声音却如寒冰刺骨,准确无误地唤道:“阿秋。”
张袅袅心头一紧,头颅压得更低,刘青走近,似是看出了端倪,只重重一叹。
姜阁老的声音紧随其后,冷冽如霜,不容置疑:“带进去,绑起来,好生看管。”
张袅袅就这样被绑起来好久,只有在伺候姜阁老期间才能被解绑,在这期间她寻过死,也求过绕,皆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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