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严逸坐在沙发上,昏黄的夕阳透过巨大的明亮的落地窗洒在地毯上,耳边传来窗外单调的鸟鸣声,她盯着脚下酒红色的绣着奇特几何图案的地毯出了神,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轻轻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摸索。

“啊!”严逸被吓了一跳,她的尖叫声同样也把对面长相斯文的男人吓了一跳,他有些恼怒:“你喊什么?”

“都怪你突然靠近我。”在金辉的映衬下,严逸只能算清秀的脸也变得有些妩媚。

男人马上收起怒容,安抚道:“怕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我老婆今天去外地参加学术会议了,明天晚上才会回家。”他色眯眯地凑近严逸,想要一亲芳泽,但被对方躲开了。

“怎么,你要反悔?你在网上可不是这样的,小**。”

严逸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倒不是因为男人有老婆,因为除了书本,从小就没人教她什么礼义廉耻、道德底线,所以她对于插足别人的家庭这件事并没有多少负罪感,男人发来的钱她都照单全收,当然也没有感到刺激,纯粹是因为这个人很特别,但今天面前的吴教授感觉和网上很不一样。

“哥,你好像比较骚。”

严逸开口,就让人理解了性缩力,她的话和她的长相完全不相符,而且问起问题来喋喋不休,要把吴家栋气死。她和吴家栋是在画展上认识的,作为画展的策划人员,严逸必须全程跟进活动。吴家栋在展会上侃侃而谈、见解独到,虽然她不记得邀请名单上有这个人,但画展上很多人被他吸引,称赞他很专业。吴家栋微笑,表示自己当然专业,因为他就是A市汇京大学艺术学院美术系的教授,严逸所在活动小组的组长一听,汇京大学可是知名大学,这可是优质客户,于是派严逸加微信、常联系,争取成为汇京大学画展的组织方。

吴家栋在画展上对于颜料、画布和绘画技巧的论述有如惊鸿一瞥,给严逸留下了深刻印象,尤其是他对木乃伊棕等颜料和点彩画法的极度推崇,他还说,在国内某些地区,也有人用“特殊”材料作颜料,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这让严逸想要弄明白某些东西。所以她在微信上请教吴家栋,而吴家栋,也经常输出一些独特的见解,两人就这样聊了半个月。突然有一天,吴家栋开始说一些暧昧的语句,虽然只见了一面,但这些天的“传道授业”让严逸有些迷上了这个男人,吴家栋一定能给她需要的东西。开始时,吴家栋还试图隐瞒已经成家的事实,但严逸通过他社交媒体还有回复规律已经猜到,他有太太,见露了馅,吴家栋干脆也不再隐瞒。

今天,吴家栋邀请她来家里做客,严逸应约。

此刻,吴家栋的手在她腰部不规矩地移动,严逸觉得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无趣,邀请她来的吴家栋不肯再说什么画画的事情,只想做点刺激的尝试。

严逸冷不丁问:“你家什么时候换的地毯?跟你在朋友圈发的不一样。”

吴家栋没理她。

“你这样舔不觉得恶心吗?像吃碎碎冰一样。哥,你家地毯原来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换了?”

吴家栋被打扰了兴致,他不太高兴地说:“换了有一周了吧,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觉得酒红色和你们家装修风格不一致。”酒红色太刺目,明明其他家居用品品味很好的。

吴家栋站起身,准备先去洗澡,随意道:“我老婆换的,可能是觉得浅色清洗起来太麻烦吧。宝贝,要不要一起?”严逸拒绝了。

客厅的装潢简约明快,在墙角的置物架上,摆放着几幅简单的丙烯画,色彩胡乱碰撞,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客厅东侧有一扇厚重的门,紧紧关闭,在吴家栋的朋友圈里也从不曾打开,严逸曾经问过那是什么地方,吴家栋支支吾吾又有些不耐烦:“那是我老婆工作的地方,她是个做画框的。”但他拒绝带严逸进去参观。

天要黑了,严逸打开灯,回头后猛然发现角落里的一幅画好像变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仿佛一双猛兽的眼睛狠狠盯着自己,仿佛一头随时要扑上来的饥饿豹子,她被吓了一跳,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了几下,看清楚后才平静下来。

她凑近仔细观察这些画,发现凶兽的“眼睛”是用某种特殊颜料叠加的,一般这种画都是在黑暗环境 特殊灯光下才能看到的,可这幅画竟然在这么强烈的灯光下如此清晰,也十分传神和真实。画主人真有趣,等吴家栋出来后,她要具体问问。

“咚咚咚”,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严逸愣住了,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

“咚咚咚”,敲门声坚持不懈,好像门不打开,门口的人会一直敲下去。

严逸走到浴室门口,敲敲磨砂玻璃,喊吴家栋的名字,里面的水声没停,她只好问:“有人敲门,要不要开?”

吴家栋并没有应答。她用力拽了一下门把手,吴家栋这么骚,洗澡时竟然还会上锁?不可思议。问了好多次,吴家栋都没有回应,而门口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严逸耸耸肩,门外这人也真是有耐心,竟然能保持这样匀速敲门快十分钟。她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向外看,一片漆黑,吴家栋住这么好的房子,楼梯间声控灯坏了都没人管。

“咚咚咚”

严逸把耳朵贴在门上,突然,敲门声也在这时停下了。“呼呼呼”敲门声被另一种奇怪的风声取代,就好像……严逸曾见过小区阿姨养的会咬人的大型犬呼哧呼哧喘气的样子,如果严逸在门内能够听到这么清晰的呼吸声,证明那只“大型犬”此刻也紧紧贴在门上,一人一犬只有一门之隔。

她赶紧起身,准备回沙发上坐一会儿,这时,敲门声又响起来。不知为什么,严逸下意识看向那幅画,那双红色眼睛的主人,是不是也是一只恶犬?

恼人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吴家栋洗澡要脱层皮了吧,还不出来。严逸有些生气,她喝口水状壮胆,然后冲到门口,猛然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湿漉漉的吴家栋。

“吴教授?你怎么会在外面,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吴家栋抬头冷冷看了严逸一眼,然后推开她,飞快跑进浴室。

严逸被推倒,撞在墙角,痛得她大喊一声:“你神经病啊!”

吴家栋穿戴整齐,但浑身湿透了,身上的水滴在地毯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但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严逸心想,吴家栋的老婆真的很明智,选了这块地毯。

“吴教授,你快出来呀,你在干什么?”严逸敲了敲浴室的门,可里面依然水声不断,就是无人应答。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又响起来。严逸汗毛倒竖,她看看面前紧闭的浴室玻璃门,心一横,跑到门口,用力拽开门把手,甭管是邻居还是物业,就算是吴家栋的老婆,她也要让敲门的人进来,然后趁此逃走,远离这个怪异的男人。

门开了,吴家栋的头发和外套滴滴答答向下滴水,他阴沉的脸上全是水痕。

严逸结结巴巴地说:“吴……吴教授,你,不不,您怎么出去的?”

吴家栋没有回答,他再次推开严逸,然后消失在浴室门口。

严逸大脑宕机了十几秒,随即她站起来拍门大喊:“你进来就进来,把门锁死干什么?!你们家门打不开了呀,快让我出去!”她现在感觉心里很慌,和自己每晚都做的噩梦不相上下,今晚发生的这一切绝对不正常。

“啪啪啪”她用力拍打大门,祈求邻居能够帮助她,但偌大的房子静悄悄的,她跑到落地窗向外挥手,从14楼看过去,万家灯火,但没有一人发现这里的异样,仿佛整个小区就只剩她一个活人。

严逸回到门口,小声说道:“tmd这吴家栋不会是个变态吧,专门趁老婆不在家诱骗无知少女来杀。那个上锁的房间可能就是他作案的地方。”但他怎么做到从实心墙壁出去的呢,这样一次次敲门、进来,然后跑进浴室是为了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轻笑,仿佛就喷吐在严逸耳边,她迅速远离,同时也精确捕捉到其中的信息,这绝对不是什么善意的笑。然后,门外传来更加奇怪的声音,“咚咚”“咚咚”,这次声音是从门的底部传来的,严逸渐渐睁大了眼睛,她干过这种事,抱着满怀的快递回合租屋,不想掏钥匙,于是用脚踢踢铝合金门,提醒室友给自己开门,发声位置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也就是说,此时门外有个恶意满满的人,像一个被拧了发条的玩偶一般,面朝屋子走,即使遇到阻碍也不停止,一直机械地踢面前的大门。可能他还会贴在门上,被严逸的恐惧逗得发笑。严逸不用想都知道,这不会是什么正常人。

她腿有些软,靠着墙壁的支撑走到客厅后的开放式厨房,她一眼就看到摆放在料理台上的弯刀,刀鞘花纹繁琐,装饰着漂亮的宝石,把刀拔出来后发现,竟然是把开刃的锋利宝刀,目测40厘米左右,防身够用了。

突然,门外的声音变得十分急促,“咚咚”“咚咚”好像急于进来,严逸吓得脸色苍白,动作加速跑到浴室门口,里面的水声早已经停了。

“吴家栋你别闹了,神经病就赶紧去治,吓人干什么!”

她以为这次也像之前一样打不开门,没想到用手一推,门开了,一具尸体大剌剌呈现在严逸面前。没有血迹,干干净净,只有一具被割了头、砍了脚,仿佛牛蛙一般干净的尸体,背对着门口抵在墙壁上。看不到但能闻到的刺鼻血腥气扑面而来,她失语了,不知道是被尸体还是被气味刺激到,严逸的眼泪争先恐后从惊恐的大眼睛里流出来。

“啊——”

严逸醒来了,是在吴家栋家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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