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吃啊,不着急,没人跟你抢。”李公公慈爱地看着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风沁。
苏傲霜把风沁接回府中后,就将自己的乳父李公公指派给他。起先李公公也不解他为何能讨家主欢心,令她不惜折损名声也要把人接回来——比起凶莽如兽的风沁,自是仪静体闲的辛雅宁更配得上苏傲霜。
但久而久之他发现,风沁虽然面目凶恶,心地却意外的良善:
半夜腹中饥饿,他不愿劳动已睡下的厨郎,便忍到第二天用早膳;
见仆从偷空儿给心上人绣香囊,他也不曾怪罪,反而向其讨教,最后绣了对野鸭子似的鸳鸯荷包献给家主,弄得家主哭笑不得;
被主父刁难,也只是默默忍耐,根本不懂得在家主那儿吹些枕边风,率真得着实有些可爱。
只可惜风沁蓝颜命薄,不知怎的就生了场大病,撒手人寰。苏小糖日渐长大,眉眼间与风沁太过相似,苏傲霜怕自己睹子思人、徒增伤心,慢慢地也不再来看望他。
想到风沁,李公公不觉叹了口气,喃喃道:“小糖啊,你这整天胡闹,什么样的妻家才受得住你?要是你没个好归宿,唉……”
“公公,我不想嫁人。”苏小糖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道。
三个馒头眨眼间就全下了肚,却也只是勉强半饱。李公公很了解他的食量,特意只拿了三个馒头,不叫他吃饱。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李公公轻轻地拧了一下他的耳朵,“男子都是要嫁人的,哪儿由得你想不想。”
而且有妻家庇佑,说不定再也不用受主父和大公子的气。他吃过的盐比这些年轻人吃过的饭都多,今日苏宜宜那番话他也听在耳里,又怎能不明白那人清秀外表下,藏的究竟是怎样一副蛇蝎心肠。
都是主父上梁不正下梁歪,把好好的孩子教坏了。
“那嫁人之后,能吃饱吗?”苏小糖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
他真的好想吃一顿饱饭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李公公抬手敲了他一记暴栗,把苏小糖眼泪都敲出来了,“日前让你读的《男诫》,可都读熟了?”
“没有……”苏小糖弱弱道。
他一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就犯困,哪里还看得进去。
“这样可不行啊……”李公公忧心忡忡,“万一你将来的妻主喜欢吟诗作对,与你花前月下,你却答不上来,惹她不快,又怎么拴得住她的心?”
他虽埋怨主父将家主的孩子教得歪了根,心里却明白他也是个苦命人,没本事拴住妻主的心。
苏傲霜喜欢的是风沁那样的,辛雅宁只是遵母父之命娶进来的,谈不上喜不喜爱,能相敬如宾就已经很好。
苏小糖将李公公的话听进去了,垂着脑袋回房点上灯读书,直至亥时,李公公才来劝他早些睡下,莫要还没出嫁就熬成了黄脸公。
……
翌日苏小糖起了个大早,用过李公公准备的清粥小菜后,照旧跟绣郎学刺绣。
才绣了两针,苏小糖就觉得无趣,偏生这回来教他的绣郎极严厉,非要他坐够一个时辰才肯让他休息。
苏小糖人虽然在榻上坐着,心却早已飞到窗外去了——
无她,檐下站着两个小厮,正窃窃私语道:“京中近来的新鲜事,你可曾听说了?”
“不曾,前阵子韩郎君允我回家探亲,我昨日才归呢。你都听了些什么?快快说与我听。”
“瑞王殿下凯旋回京,陛下不日便要为其指婚。她如今也二十有二,放在寻常人家,早该娶夫生子,只是这些年因战事耽搁了。”
“那敢情好,听说瑞王殿下相貌堂堂、英武不凡呢,陛下想把哪家公子指给她?”
“嗐,别提了。昨儿宫宴,有个舞郎给她敬酒,她却把人家一脚踢飞出去,说他一笑,脸上厚厚的香粉就扑簌簌往下掉,弄脏了她的袖子,嫌弃得她一晚上换了三次衣服。这么龟毛,哪家公子愿意嫁给她?”
“啊呀,这么吓人?就为着这点小事把人踢飞,这脾性也怪可怕的。”
“那可不。听说她归京那日,骑在高头大马上,满身的血哪,也没见她急着去沐浴更衣,怎么一丁点香粉就叫她见了鬼似的?”
手中穿针引线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下来,苏小糖听着,不由缩了缩肩膀——
被踹一脚肯定很疼,而且那舞郎还是被踢飞了出去,焉知还有没有命在。
这瑞王这么凶戾,也不知将来哪家男子倒了大霉要嫁给她。
苏小糖不是没有想象过自己未来的妻主:双肩宽阔,孔武有力,皮肤晒得黝黑,会向他伸出宽厚温暖的手,露出明朗温和的笑容。
最重要的是能让他顿顿吃饱,红烧肉炖猪肘他不敢奢望,稍微见点荤腥他就心满意足了。
而且听说屁股翘的男子好生养……苏小糖不觉羞红了脸。
三妹妹经常说他腰细屁股翘,虽然那眼神总叫他不大舒服,但姑且就算她是在夸奖自己吧。
要是妻主能让他吃得饱饱的,那他当然也该投桃报李,为妻主生几个大胖女儿……
苏小糖这厢正想入非非,那厢绣郎一瞧他满面红晕,自是明白怎么回事,当即起身开窗,向那两位小厮斥道:“天家之事,岂容尔等非议?待我禀报主父,将你们赶出府,到时候有的是你们议论的!”
吓得那两人忙作鸟兽散。
绣郎冷哼一声,关上窗,回身见苏小糖也赶忙正襟危坐,满脸严肃地绣起野鸡来,反而缓和了神色,道:“二公子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准哪日便要出阁,届时还需自己绣嫁衣,莫要再贪玩。”
苏小糖一头雾水,委屈道:“我没贪玩。”
说罢,还朝绣郎扬了扬手里的绣棚。
绣郎皱眉:“那二公子为何要绣一只野鸡?”
“野鸡”这个词深深地打击到了苏小糖。他半张着嘴,低头瞅瞅绣棚,又抬头看向绣郎,欲哭无泪道:“我绣的是凤凰……”
绣郎:“……”
在绣活儿上这般笨拙的,他这辈子只见过两个,一位是当年的风郎君,另一位就是面前的苏小糖。
两人真不愧是父子。
一上午的学习终于结束。因着还在受罚,厨房根本不会给苏小糖准备饭菜,他饿得头晕眼花,好在李公公又给他送来三个馒头,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虽然还是很饿……苏小糖躺在床上,抚着瘪瘪的肚皮叹气。
感觉腰都细了一圈。怪不得大哥每餐只吃半碗饭,原来真的可以瘦身。
好在下午只需要坐着读书,李公公也不能总守着他,那他就可以逮着空打个盹……
“啊!谁?!”
正昏昏欲睡之际,腰上突然摸来一双手,箍着他往后狠狠一撞,苏小糖的身体便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中。
苏小糖惊慌失措,奋力挣扎,却被身后那人一手制住双手,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向他天鹅般修长的脖颈上摸来——
一把扯掉了他颈间的轻罗。
开新文调剂一下心情~这本篇幅预计会比较短。
轻罗就是喉结罩,这个时代的男子会戴一些颈饰或缠一些绸纱挡住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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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还有两更~[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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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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