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咽喉干渴发痛。餍足与渴求并存。

钳在脸颊的温热手指。

面前俊秀逼人、魅力浓厚到炫目的、使人头脑发晕的一张脸。

你不太喜欢打量他的脸。

……有一种魔性的魅力。

已经不是喜欢哪种类型的程度,这个人、这张脸、每一次化完妆,长得,根本就。不像现实中存在。可怕的完美。

花果香。荔枝和香橙的甜腻气息。眼线加深挑长的眼睛。逆光中浓密睫羽投下的冷淡落影。塞回去的金色怀表晃动着、来来回回地,划过催眠般的波光。

有点…躁动。

对他本人很难说有什么感觉。

但被那张魅力十足的脸垂首凝视,被他挑着恶劣而冷漠的笑掐着下巴弯腰靠近——尤其是他眼中分明有对你冰冷而浓烈的探究欲——

“…嘿。”男明星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玩味的低笑,“脸红了呀。…还以为只会对他有感觉呢。难不成姐姐格外喜欢这张脸?叫陈明轩哦。男主角的名字。”

在说民国谍战电影的男主的名字。

“不对,跑题了是不是?继续说呀,姐姐。我怎么讨厌自己了?一定有理由吧?”

他不满似的,钳在脸颊的手指发力,狎昵而轻慢地轻晃你的脸。动作间黑发从耳畔飘落,交错拂过眼前。

你抿住嘴唇,静静看着他。

动作停下了。

打着卷儿的黑发愈发凌乱,汗水打湿的一缕发丝黏在额角、遮住了一小块视野。

“…真狼狈呢,姐姐。”极近处存在感强到令人战栗的男星轻佻地感叹,“一副被狠狠糟蹋过的样子。”

明明什么都没做。

“平常也是这样的。”

你轻轻地重复一遍刚刚的话。仿佛没有听见对方恶劣的调戏,没有察觉对方冷漠的恶意,神色倦怠地说。

“…那天晚上。夜店包厢。他的车里。饭局。今天进门的时候。还有摄影棚里面。都是这样的。现在也是。”

男明星唇角的弧度僵住了。他的眼睛稍微睁大了。呼吸停滞。嘴唇慢慢地颤抖起来。

“叶青、时锦、时锦、时锦、时锦、陈明轩。时锦。”

你喃喃着,抬起视线,静静地望着他,轻声问。

“时先生,向锦昀是谁?”

……

……

……

向锦昀是向峒生的第二个儿子。

向峒生。向氏经纬集团董事长,个人及旗下基金合计持股67%。浔州云梭织造公司、柘恒体育用品有限公司、浔州云锦技术研究所等旗下公司首席技术顾问,具有一票否决权。现如今浔州向氏这一脉实际意义上的掌舵人。

「实际意义上」,意思是浔州向氏明面上不应该由他掌舵。

因为向峒生这一脉是旁支。

故事很简单。向氏是此地盘踞多年的鼎盛世家,从明代嘉陵时期就开始做织造业,一段时间干过皇商,族谱足有数十本。百废待兴时期,成立了浔州织造业第一个正式意义的现代工厂。

世家嘛,人都多。向峒生就是旁得不得了的分家之子。

这一脉主要做实业,几十年前受主家帮助,在浔州开小厂起家——即「云梭织造」——近二十年推出的核心品牌服装线在国内有一定知名度,旗下中低端产品线营收最高,短短几十年便一跃而起,成为集团旗下主营业务中利润率首屈一指的核心品牌。——而这些成绩都归功于向峒生。

正因为他的突出贡献,这一脉分家在集团中地位陡然拔高,他本人也成了本家继承人的左膀右臂。三年前,年逾耳顺的向峒生通过一系列手段依靠不知道非法还是合法的途径达成了个人绝对控股。自此,权力更是水涨船高,奠定了集团掌舵人的身份。

总之,就是家族内斗导致的权力更迭。

向峒生有四个法律意义上的孩子。

发妻所生长子,三十五岁,目前任云梭织造副总裁。第二任妻子所生二子,二十五岁,正在娱乐圈大放光彩。第四任妻子所生长女,二十岁,正在海外常青藤大学就读。去年二十三岁的第五任妻子为他诞下幼子,现在刚刚学会叫爸爸。

——以上这些,除了已成年的三个孩子,全部住在向峒生名下、某著名富人区里的同一方庄园豪宅。

简单地说,向家现在的情况就是一夫多妻。

姜雅琴当年也是音乐学院出身,大一认识向峒生,大三休学一年生的孩子,毕业后没有工作,就那么没名没分的跟着金主。按理来说,像她这样的已婚富豪情人,这辈子也没有鸠占鹊巢的机会。转折点是向峒生四十八岁生日那天算命——本命年么,当时想图个吉利——大师面色凝重,说按他八字,其年伏吟局正走食伤大运,正财入墓,偏财禄神,可将财星叠见分流。…简单来说,就是发妻可能伤财运,建议续娶情人。而且是多多益善。

向峒生当然不只有一个情人,但那时生了儿子、儿子年纪还不小的就只有姜雅琴。

……她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成了向峒生的续妻。连带着在老家被姥姥姥爷带大的儿子也被接到上海,从私生子成了婚生子。

这段婚姻持续的时间里,云梭销量诡异大增。向峒生接连找了数个算命师傅,综合筛选出的最终方案是,继续按属相八字找情人续娶,通过这种方式旺财运。于是没几年,他又火速离婚再婚,娶了第三到五任。

整件事里反对声最大的自然是他的发妻陶云晶和长子向安岳。陶云晶是糟糠之妻。陪他白手起家,年近六十,还要眼睁睁看着丈夫一个一个把比自己儿子还年轻的女孩接进家里,叫她「姐姐」。姜雅琴进门那几年二人冲突不少,但一段时间后,男人做的事愈发荒唐,事业却愈发蒸蒸日上,反对声便渐渐沉默下去,到三年前宣布绝对控股那一天,桌上已经鸦雀无声。

向锦昀就是鸦雀无声的那一个。

他在向家话其实很少。

十三岁之前他在浔州生活。

很少见到妈妈,从未见过爸爸。

他的外公外婆是两个普通的老人,性格执拗,有老年人的脾气,育儿方法比较过时,观念非常传统。但家里不知怎地很宽裕。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外公手把手教他写字,穿过时的正装出席他的家长会,外婆陪他看电视,本命年给他织面料扎人的红毛衣。老夫妻一起带他去公园遛弯,并肩坐在长椅上看他和其他小朋友拎着小红桶玩沙子。上学后家长同学议论他双亲缺位,外公牵着他的手严肃地跟家长理论,外婆负责用当地方言拉偏架。老夫妻百战百胜。

十三岁之后他在上海生活。

向家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多人。他和母亲住三楼。三楼就只有他们母子。豪宅空旷寂静。夜里走廊穿堂风震动房门,发出凄厉的尖啸。晚饭时间父亲不常在。一旦他在,就要「一家人」一起吃饭。父亲偶尔问他的成绩。陶阿姨总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母亲从不多看他一眼。长兄对他很难说是友善。

十六岁那年父亲再次离婚,续妻比长子小两岁。陶阿姨不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表情变得平静,偶尔也会叫一声嘲讽似的「锦昀」。两年后大哥搬出向家,父亲再次离婚续娶。母亲仍然执着于争宠。

据说她和向峒生在一起是因为爱。

他每年假期回浔州住,除了外公外婆,其他人的态度都变了。他的朋友突然很多。高三那年他骗姜雅琴说本地机构不行,要转学回去集训,她立刻同意了。向峒生看出他在编瞎话,笑一下,说行。二老把他房间收拾得整洁干净,换上新床单被套,买了新睡衣,墙上还贴着他小学的旧奖状。角落新添一株绿植,后来他查出叫状元竹。大学期间外公生病住院,他半夜在夜场接到电话,提上裤子匆忙跑回浔州,每天逃课去医院,文化课挂了六门,被二老骂得抬不起头。大学毕业第一年,第一部电视剧上映那天,外婆打电话过来说他们都看见了,昀昀特别帅。外公难得没骂他,缓慢严肃地说:锦昀,你要认真工作,不能辜负喜欢你的粉丝。三天后外公去世,外婆把他出演的那部剧翻来覆去看过数十遍。去年圣诞节,第三部电视剧热度正盛,外婆与世长辞。不久电影上映,热度暴涨,王子安联系他,要点时锦做电影主演,奔着国际电影节冲奖去。

葬礼姜雅琴和向锦昀都没去。

姜雅琴和几个姐妹通宵打牌,大笑大闹。他参加圈内聚会,彻夜不归。醒来时旁边倒着不认识的男男女女。常佑脸色铁青,踹开房门,攥着他的头发提起来就是一巴掌,关了他半个月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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