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但叶青的打法和你很不一样。

看了一局你就发现了。

也不能说是胡乱玩,你能看出来他想做什么。他有点过于执着最开始的牌型,几乎不会拆掉初始牌。有时候就算明明拆掉比较好,他也会把后摸的牌顺手打出去。

这对他来说就像是本能。

因为这样最方便。拿到牌,稍微抬起,指腹轻轻一抹,散漫地打出去,根本无需思考,顺手的事。比起认真计算每一张牌再组合导致可胡牌型更改的概率,还是沿着最开始凑齐那一套打法最方便。为什么总给别人喂牌?因为他根本没在意过别人的牌,没想过输赢,没考虑过钱。他就漫不经心地在凑自己选中的那一手牌型,其他的事就那么自然而然从他脑子里流水一样地滑过了。

其实他脑子是好用的,稍微认真就绝不会一直输。

但叶青大部分情况毫不在乎,得过且过。

他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

季晓偶尔在表现上有些相似。但本质上两人毫不相干。季晓的随心所欲是基于对每个选择可能导致的结果的精准预测——他唯一没预测成功的或许就是爱人所面对胁迫的严重性,也就是叶青的扭曲程度。倘若事实真如他理解那样,你们或许不必走到离婚这一步。…还是回到眼前人吧。——而叶青纯粹是不走心。

包括工作。

有些事他不知道吗?

赵总跟叶总素有龃龉,这一次叶岳奇干脆用新生产线整合作为幌子,把赵嵩文手下一部分业务强行塞给儿子,是**裸的夺权。叶青是极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在这件事上,他哪怕稍微动动脑子,会猜不到对方必然趁他手下没人给他惹麻烦,必然借机让他们父子难看来找回场子,而那场集体会议就是最好的时机么?

他明知道自己得罪了赵嵩文。

他有无数种方式先行解决问题,把它扼死在摇篮里;可偏偏要等事情发酵,才漫不经心地去解决问题。

叶青确实是很聪明的一个人。

哪怕先前那么多可以解决的时间点都散漫地错过,哪怕当时你没有给出那份重点罗列清晰的发言稿,他最终仍然能中庸地、客观地解决海外营销方案问题——他甚至很清楚对方的目的不是搞砸工作,只是让他难堪。倘若只是如此,那他一个非专业人员名声有瑕又如何呢?他本来便没有名声。比起认认真真地工作,还是卖赵总一个面子,借他的手解决问题更合适。——且方便。

他不需要专业,也不必要太认真。

他不在乎一晚上输出去几百个,所以随心所欲摸了牌就打;不在乎朋友们半是嘲弄的戏谑,所以从不解释关于感情生活的误会;不在乎本就狼藉的名声,所以任由谣言大肆发酵,任由赵嵩文再度设局抹黑。

本质上是一样的。

甚至包括你们两个的事。

他也不在乎自己的真实情感。

一切都漫不经心,本能般地行动着。

他是很聪明的,所以哪怕只是本能,也总可以把事情办成。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轻佻就连时间也无法压下。重要场合他可以伪装,他会看似沉下去表现认真。但本质上叶青是一个并不两脚着地的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反而身边人比他更在乎他的钱,他的名声,他的专业表现。

……联姻。

忽略一切其它因素,沈初曦这种野心勃勃、对权势的追逐堪称狂热的女人,实在是,非常适合做他的妻子。

叶青跟父亲的关系很糟。向锦昀偶尔提起,语焉不详,只说有隐情。你不知道隐情如何。至少从旁观者的角度,你认为他的家人是非常在意他的。

因为他脚下的路太顺了。

太顺太顺了。

从执行副总裁开始,一步一步接触商务、项目,取得业绩,而后顺理成章接手高端业务线,再之后呢?答案不言而喻。叶岳奇早为他铺好了路。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哪怕像他这样半是飘在空中的人,总有一天也会被庞大的权势、金钱与伴随的责任扯下去。到那一天,他便离不开这种轻易的生活。他会意识到这种掌控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会彻底明白顺着金字塔尖向下俯视是多么美妙的图景。

而他现在已经通过你明白了。

所以叶岳奇很喜欢你。

回想起来,你入职那天,他对叶青的斥责几乎是表演性的。

周一顶层董事长办公室,青年站在你的身前,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冷淡地垂下眼睛,注视前方的黑檀木办公桌。而越过他的肩膀,常在互联网上出现的严肃野心家训斥儿子时,视线不过平和地落在青年西装革履的清癯肩头,薄出刻痕的寡淡嘴角却仿佛随时要忍不住地勾起来——

你那时便该知道。

叶岳奇对此倍感欣慰。

说到底,他对儿子的情人有什么可不满意呢?多好呀,像叶青这样飘着的人,有强烈的**是好事。婚姻没能让他定下来,情人却做到了;这叫殊途同归,叫意外之喜,叫得偿所愿。他反而要夸儿子眼光不错,找了个履历着实可堪大用的「贤内助」。

独子对你做的那些事,叶岳奇怎么可能不知道?说到底,没有他的支持,叶青又能算什么?很久之前你曾想借联系他父亲摆脱他,现在想想,或许从一开始这位知名企业家就知道。

一切经过他的默许。

偶尔在公司相遇,他会对你微微颔首。

——叶总一定在心里感谢你吧?

因为经由一个无辜女人人生的摧毁,

他不听话的儿子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权力。

……

……

“我们小叶总一向运气好。”

檐下雨珠错落,他的朋友结伴而来,为首者推门自然笑道,“叶哥,我们来沾沾幸运女神的运气。——我倒要领教一下,是什么牌技,竟能让咱赵老板都称一句「会玩」。”

“叶哥。”落后者招手示意,转头便是嚣张挑衅,“听说有谁车的事?莹莹,你那项链是不是也赔出去了?哈哈!看来今晚黎小姐要提新包了!”

“你来。”曲卉莹起身前最后一推牌,恶毒道,“我看你能不能穿着裤子走出去。”

顶光照耀,翡翠玉牌莹润剔透。窗外阴云密布,雨幕深深,天色阴翳。夜晚即将降临,檐下落雨滴答,远处黑松断枝苍劲。记忆中上一场这样的暴雨你也待在檐下躲雨,那时你尚未跌至谷底,珠翠缠身,小腹坠痛,半跪在熏香浓郁的狭窄空间,侧眸对上爱人朋友平静而晦暗的视线。也或许一切在那时就有预兆,只是你太迟钝,不知道世间万物没有一蹴而就,凡人堕落,无一不从最微小处细碎崩坏。你是从酒与性开始,他们又因为什么呢?

右手边接替换人,女孩们坐上沙发,存在感强烈的富家男女目光复杂交汇,数道侵略感极强的视线灼灼而下,修长手指轻柔而不可抗拒地嵌入扣紧;夏末风雨交加,雨珠斜飞掠进牌间。

天色尚未全暗,这雨夜不知还要绵延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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