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嗯,随便啦。反正跟你没关系。

你平等地妒忌每一个挣钱比你多且工作比你轻松的人!

超一线城市那几年快把你折磨死了。

楼下季晓在等你,就站在电梯外墙边。一出电梯你就看见他。手腕箍着甜点店的袋子,掌心端着咖啡店的冰沙,一边手满满当当,另一边手在玩手机。

“这是饼干吗?”你几步跑过去,扯着爱人手腕挂着的袋子挑挑拣拣,“哦!是仿那个很有名的日产牌子…好吃诶!你尝过吗?”

“没有。”

季晓老实回答,低下头,咔嚓咬下一口你捏着的饼干。留下咬痕被他的覆盖,方块形状饼干瞬间缩小,只剩下一小块。

这么一块,你怎么吃嘛。还在掉渣。你干脆推着方块边缘全塞进他嘴里。季晓非常配合,果断咔嚓咔嚓就着你的手吃干净,你故意用指尖戳他嘴唇,他乖乖把饼干渣舔掉,顺便递给你粉紫色的冰沙。

楼下咖啡店的新品,果汁混合咖啡,冰沙质地。这杯是杨梅味。还蛮好喝的。

“比青提味好喝多了,”

他凑过来和你抢吸管,咽下冰沙含含糊糊地问,“我们今晚吃什么?”

“嗯…肉之类的?”

“和菜。”

“就肉和菜!海鲜也可以!”

“…不愧是老婆!万全之策!”

一路牵手走到超市,挑好晚上菜式,季晓付账,你自然而然拿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热搜界面,顶端弹出新消息。昵称是Y的某人发来了「图片」。哪个好友改名了吗?你顺手点开消息。

雪色的空白界面弹出大片迷幻烟红的晚霞。

风景照?

呜哇。拍得真好看。

只有天空。糅合雾烟,浮云渺然。日落的粉色余晖在缭绕。天空是雾蓝色。烟粉似静似动,流沙般飘逸环绕。

这片云离地面好像很近。

镜头中像正在落下的大片柔粉水雾。仿佛即将笼罩面部,呼呼地落在脸上。软绵绵、湿漉漉。绵柔湿软的雾。

好像、就这么看着照片,鼻腔便灌进凉凉的湿润。

这家超市的收银员不帮忙装袋,一边扫一边丢,季晓付账不方便,你关掉手机,绕到侧台撑开塑料装袋。他付完和你一起装。金色钻石婚戒碰在一起。须臾超市口袋提起,手指交缠,十指相扣。男式婚戒和装满新鲜菜叶的束口袋重叠。细一圈的女式婚戒、边缘与异性指根交错。

你和爱人牵手走出超市。

日暮时分,天色昏沉。夏日傍晚热得发慌,空气密度好像变大了,热空气沉沉地贴在肌肤。从极低温空调的大型超市走出来,第一时间感觉到滚滚热浪,无形牢笼似的收紧,闷闷裹住肌肤。

你们在阴凉小路散步闲聊。

“晚上做什么菜呢?”

“我决定让○○精灵决定。”

“万一让做佛跳墙怎么办嘛?”

“叫席哥来做。”

“咦?他会做那种高难度菜式呀。”

“席哥以前在五星级饭店当过学徒的。嗨呀,他什么活都干过。”

“但我还是想吃你做的!”

“…我也觉得老婆会喜欢我做的!今晚就吃佛跳墙。”

“根本做不完啦。而且好麻烦,算了嘛。”

“休息日也可以做?”

“没必要诶…呜啊啊,今年夏天真热啊!我要被烤干了!!”

“就快到家啦。”

季晓走在落日余晖倾洒的方向,指向不远处熟悉的小区建筑,不知怎地突然高兴起来,“你看,今天的晚霞是渐层色呢。”

“是渐变色吧…哇。”

抬头就惊住了。

真的是渐层啊。云层错开着,余晖交映澄粉,深深浅浅的色阶变化,最上一层是蓝天,而后紫粉橙白的交渡渐层——

……

……?

粉色的这一块云……

柔粉水雾般、流沙旋绕的质地…

视野在。

“?!”

回头太猛太突兀了,季晓吓了一跳,跟着你一块回头。

视线落在超市与公司大楼中央的十字路口。红绿灯停留在通行标志。下班时间行人拥挤密集,形形色色流动交错。

谁的脸都看不清。

“怎么了?咱落东西了吗?”

“…好像,是落了。…咖啡还在吗?”

“在啊?一直端着呢。”

嘴唇贴上湿润吸管。

杨梅与咖啡交杂的甜苦。

喉口涌上强烈的反酸。

余光中手机屏幕再度亮起。

您有一条新消息。

“我不渴,”你捏住颤抖不止的手指,侧头对他笑。“好饿啊,我想吃饭啦。…季晓,我们快回家吧。”

……

『喜欢哪个颜色?』

冷气沉降,车窗外陌生景色向后退。

屏幕保持常亮,界面长时间静止。

邮箱提示有工作邮件。

黎潮没有回消息。

哒、哒、哒。

指尖搭在扶手,轻而缓地规律敲击。

——她不愿意。

一夜情、短期交往的情人、长期包养的情妇。

黎潮哪个都不愿意做。

重逢的夜晚,一开始还在反抗——说是反抗,其实更像半推半就——被压住手腕,深吻一会儿,就慢慢停止挣扎,噙泪软了身子。

「别…这样对我……」

衣襟半敞、鬓发散乱、酒意绯红。

她的肌肤洁净无暇,眼里噙满泪珠。

脆弱求饶、哽咽细喘,胸脯不住起伏。眸中恨意炽浓,却偎进他的怀中,陷于弥漫醉气、几乎融化的深吻。

悸动。

少年时期尚未出现的悸动,唯独出现在最迷茫也最自由的那一年。能望见晟奇高楼、凉光洒落的浓重酒气,大雨滂沱的深夜。数年前的某个雨夜,伴随叮铃铃的进门声,哗啦雨声陡然清晰。踏着水的脚步声接近。她走出玄关。他与不期而至、狼狈不堪、浑身湿透的女性对上视线。

白衬衫湿透,黏在**肌肤。黑发湿漉卷曲,像墨渍晕染滑落的痕迹。她的睫毛在落水,脸颊渗出凉水拍打的殷红,眼睛沁着水色,像刚洗过脸的清透,又像刚刚哭过。

他们对上视线。

门外风雨大作。

她提着折断的伞,头发、睫毛、袖口、裤脚、伞尖,到处都在滴水。

「老板,」他记得黎潮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们这里最便宜的酒多少钱?」

似乎那一年、那一天、遇见她那一刻,他的心脏终于开始跳动。

仿佛重返数年前初夏的Nevoeiro,站在柜台后与她相视而笑的片段,她托腮看着他,他解开袖扣,推去为她特调的鸡尾酒。

指尖轻触、重叠,交错。

像一部推迟的剧目,睡过头的女主角终于到场,早该发生的情节顺理成章演绎。

他终于。终于。终于,得以触碰她。

她哭得真漂亮。

恍惚错位的满足。

「黎潮。」

他耐心地、激烈的、黏稠而绵密地,欣赏着旧人被多重折磨逼到崩溃、哽咽不止的艳丽痛苦,近乎迷醉地柔声细语。

「你受得了么?」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你如此不稳定,易冲动,感性偏执,完美主义。你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你疲惫到极点,渴望撕毁一切,却失去改变的气力,沉入一潭死水。

你期待有人将你拖下水。

你被拉出湖面,烘干外衣,被人珍惜地擦净湿发,携手走入阳光大道。可你仍然是你。

黎潮。一旦再陷入漩涡——

你受得了吗?

——你忍得住、不依赖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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