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一下。”他还在翻找,“我记得上次放这了…”
“保洁阿姨放到客厅柜子里了。”
“……”
他难得有点窘,直起腰看你一眼,目光多少幽怨,像在说「怎么知道还让我找这么久」。你正试图支肘起身,和他视线对个正着,忍不住抿唇笑了。他见你笑,微微一怔,不知怎地,也微笑起来。
“…等我一下。你先躺着。”他柔声说,“我去找药,很快回来。”
“嗯。”你轻轻回应。他身影消失片刻,拿着东西走回来,这时被窝里发出滴滴声。你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放进去的体温计。36.7。
“…可惜。”
叶青把药和热水递给你,闻言,以为烧得更严重,神色凝重,接过体温计一看,才发现已经退烧了。
“哪里不舒服吗?”
“听说发烧○会更舒服。”你咽下药片,幅度小小地摇头,“好可惜,想等你回来弄的。”
“那样你就不舒服了。”
他倾身靠近,额头抵在一起,是相仿的温度。咫尺间睫毛的影子像在打架,交织穿梭。你嘴角扬起,他的唇压向你的唇角,垂下的眸半醉似的,弯起柔和的弧度。“怎么了?”
两边都是很薄的嘴唇。要靠得很近才能贴紧。
缭绕着、浅淡的木质凉香。
“…睫毛好长。”你说。他有点惊喜似的笑起来,还没来得及回应,听见你的下一句话,不上不下地僵在了唇边。
“——和知蘅一模一样。”
“看多少次都觉得很漂亮。”
手臂抬起,缠绕而上,你抱住他的肩,他脊背僵硬,一动不动。这样也很好看。你贴在他耳边呢喃,“你女儿很像你呢。…夫妻俩都漂亮,果然怎么遗传都好看。”
“……”
“叶青。”
“…嗯。”他勉强对你一笑,飞快错开眼,看起来几乎要立刻转身将「一模一样」的位置移开你的视线。
你抱紧他,在他唇边印下一个没有温度的吻。
“今天不想被抱了么?”
“…黎潮。”他求饶,“别这样。”
“好。”你轻易松手,漫不经心地往床下躺,他发出半声急促的喘息,究竟还是喃喃制止。
“…别。…黎潮,回来。”
你于是温柔地拥住了他。
倚在床头,仰面凝望他的脸。仿佛每一寸笔触都由女娲亲自绘就,纤浓合宜,桃花信笔,眸光垂下宛如浇落浓醇烈酒,使人心头发颤的可恨的蛊惑。他就是用这双眼蛊惑了你么?还是这双手、这具身体?…不是,都不是,他只是……
“喜欢你。”你细细地、像他对你那样,缓慢地、爱怜地,一寸一寸地吻过他的眉目,轻声告白。
“叶青,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呀。”
“……”
他只是好像不能呼吸一样望着你。
“是怎么做的呀?”你柔声细语,“听说以前玩得很乱呢。我今天去的这种场合,你之前也去过吧?…和谁,怎么玩的呀?是不是比我还要激烈呀?叶青,——你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黎潮——”
“不说么?”你微笑道,松手躺进被窝,“也可以呀。是你的自由意愿。我有点困,今晚就先睡了。”
“…去过…几次。”撑在身侧的手臂、随时将要垮下似的,他勉强扯起唇角,极力让表情不要太难堪,“和…掮客送的…,就、普通的……”
“普通的。”你重复,把他拥进怀里,柔柔地吻他的唇,“这样做过吗?”
“…没有。”
“你很坏诶,不接吻怎么算普通的?”
“……”
“所以只有这里碰到了吗?还是也抱人家了?像你抱我一样。”
“…只有那里。”
“这叫普通的?”你笑了,“你把自己当○○○吗?”
“……”
“不是吗?你长得很好看诶,又有钱。感觉也有资格做人形○○○。人家不是那么想你的吗?被多少人用过了呀。能数得清吗?”你说着,不知怎地笑出声来,“掮客送的。我说你们到底从哪认识那么多拉皮条的?能不能给我也介绍一个。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能睡到你我当初何必在你店里消费这么多。”
“…黎潮…黎潮,别…”
他胸膛起伏,漂亮的眼睛狼狈地错开,难得咬住了牙,视线在水光中晃动。他的声音从没有这么哑过。“别…”
“你能做,不让我说吗?”笑意止不住似的从唇角滑落,你柔声提醒,“不让我跟那些人上床,不是一个原因吗?是吧,叶青。你嫌——”
“别、”
“——脏。”
他发出一声近破碎的气音。
“我知道,我了解你的。谢谢你告诉我,现在只有一点不明白了。”
你好奇地、梳理思绪似的,轻吻他的侧颊、鼻尖、眼眸,缓慢而温柔地问:“是觉得他们男女关系混乱不干净,还是,觉得,一旦跟他们发生关系,我就不干净了呢?”
他在这时就猜到你想说的话,眸中渐渐流露熟悉的绝望。“…他们。”
“嗯,我猜到了。”你柔和地说,“那么,你呢?”
“……”
“你呢,叶青。”
“…我也,”
他的声音从没有这么哑,颤得这么厉害,讲到这一步,被你愈发深入,愈发爱怜地纳入怀中,极专注地凝视而上,又感到一阵与痛苦混同的难以言喻的满足。他是满足的。只要你愿意碰他,他总是满足的。哪怕你强行把这种满足与羞辱的痛楚搅在一起,对他而言,也像是一部分爱的证明。就像他对你做的那样。
于是在仿佛随时将要溃散的不稳的声气之中,他居然还能挑起一点心满意足的笑;在一片朦胧中承认。
“…不干净。”
视野正上方,漂亮得几乎蛊惑的青年唇角上扬,声气不稳,凝望你的桃花般多情的眸中、只剩下似醉非醉的水色痴迷。他撑在你的身上,却好似已跪在你的腿间。他轻轻说。
“——是我脏。”
“……”
“……”
“…有感觉了。”
“想要吗?”
“嗯。”你说,“你勾引我。”
“?我没有。”
“你勾引了。”
“…什么时候?”
你笑了。“想学习是吧。不让你学。”
“……”
这句话非常突兀。
话音落下,你自己先怔住了。
这类和五年前不一样的、脱线的非常规思维,并不是你先天形成的乐观品质,而是某人用细水长流的幸福生活一点一点教给你、后天习得的东西。现在那个人离开了。你亲手把他推开。
对视片刻,两个人都意识到这一点。
空气短暂凝滞。
仍然是你先打破沉默。
“…我也是。”
你闭上眼,声气平静,前言不搭后语。
这一句给叶青的伤害或许比之前那些羞辱加起来还要严重。但似乎也意味着某种扭曲的坦诚与接近。
他指尖颤抖,缓缓摇头,一言不发。许久,手臂收紧,垂首吻住你的唇。
“黎潮。”他轻轻地、滞涩地说,“…我爱你。”
这是你们之间第一次提及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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