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夏女士轻盈地用英文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而它确实是。

你听得目露微笑,她与你对视一眼,柔白的面颊浮起红色,低下头去。你说读得很好呀,我们一起读吧,就当做睡前读物。她笑着说还没到晚上呢,便跟着你一起,一句一句地念起来。

临行刚好读完一个篇章,上了车你还在思考这个故事,外国小孩真能看懂吗?你都不太能看懂…感觉比起童话更像基○教内部读物。早知道在书城先看看了…席重亭问你想什么呢?你如实回答。

“选的书不太适合初学者。有些故事有点宗教视角,词汇不算常规,在想送这本会不会不太好。”

他一路再没说第二句话。

……

……

出差七天,你在夏家待了六个下午,最后一天夏先生坚持送你们去机场,夏女士也在;大部分时间是两个男人在交流。临行前你说祝他和夫人一切顺利,夫人神色十分窘迫,男方冰块般的脸上浮起一丝真心实意的笑,说也祝你们一切顺利。

将过安检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夏女士忽然上前一步,握住你的手,温声要你的联系方式,你一怔,想说没有○信——之前删掉了,在和所有人断联——停顿片刻,还是用她的手机搜索自己的号码,发送了好友申请。

下飞机第一件事,是去公司签股权赠予协议。

你一直知道他名下不止一家公司,毕竟那一整栋楼都是他的产业;具体内容你不了解,也不想了解。这份协议明显经过专业人士手笔,内容极其详尽、清晰,当天下午签过字,一起去公证处走流程,交涉基本由陪同的律师和会计师进行,你做的就是签字。

各种各样的财产转移,通过官方途径整整做了一个星期,每一份都留底做了公证;主要是不动产和研究所类的子公司,不是能拿到高分红的股份,众芯主体包括工厂类都攥在他自己手上。你每天一声不吭跟着签字,基本不说话、不发表意见,最后一份公证做完回到家,一周来格外寡言、像和你一起玩木头人游戏的「先生」先忍不住叹气,站在玄关俯身揉你的头发,声气低沉无奈。

“怎么这么乖?不怕我把你卖了?”

“想卖就卖掉好了。”你态度消极,“已经做好准备了。”

“做好什么准备?”

席重亭捏你的脸,玩笑的语气,力道一如既往没轻没重,按得人疼。他身姿高大宽厚,倾身阴影先罩下来;你靠在鞋柜上,下意识要躲,躲不过,手肘陷进两层柜台,被他逼进一个狭窄空间。

直至躲无可躲,退无可退,终于身子半歪,微垂着头,任螺旋卷发掠过眼眉,低低喘息着,自凌乱垂坠的发丝间慢慢抬眸,定定地望了他一眼。

这一眼几乎有恨。

向来狭长又凉薄的冷淡眼眸,压迫间一瞬渗出几近悲哀的湿润而炽浓的情绪。他被烫了一下,嗓子哑了,低声唤“黎潮”,抬手去捉你的手。你没有躲,任那双又厚、又重、又粗的砖似的大手捧住你,垂下睫毛,轻轻说,“替你坐牢。”

“…——”

一句话如遭雷劈,他满心的复杂柔情刹那消散,简直不知道对方想歪到哪去,一时间讲不清是愤怒、震惊、不甘还是无奈,万般柔情竟化成了一腔炽热怨怼;正将发泄出去,低头望见臂弯与胸膛狭窄缝隙间,心上人黑发散乱、胸膛起伏,眼里鲜明有泪;模样又倔、又犟,像只被泥水淋湿了羽毛的白鹤,脊背分明弯下,薄薄肩头却还高傲地挺起,凝望片刻,也不知怎么,一腔怨怼忽而溃散,化作了一阵分外柔和的爱怜。

“坐牢。”

席重亭重复一遍,满心无奈,半叹半笑,抬手去碰你的脸,语调讲不清是威胁还是诱哄;唇瓣往耳边一贴,声气低得叫人打颤。

“您替我坐?进去了白灯一照、手铐一戴,坐在横椅上叫人一问,怕不是越交待越多,再把你家男人扯进去。俩人都进去,咱们家可怎么办?”

“大总裁那么厉害,交游广泛,什么人物都认得,还缺办法么?”你看向地面,忍耐着胸口积蓄的疼痛,又喘息、又冷硬地回应,“你放心,我进去了,不会把你交待出去的。”

“越是这样,越要被人看出在瞒,看来肯定要牵连了。”席重亭真的被你逗笑了,还在玄关站着呢,嘴唇咬着你耳朵,声气愈发喑哑,“黎潮,家里可就剩咱俩了,俩人都进去,外面可没人捞的,…这辈子出不来,见不到我,你不想?”

你恨死他这幅滚刀肉的模样了。

这时候还想着这档子事,你真想掐死他。

胸口积蓄着攀至巅峰的痛苦和不甘,却半分都难以说明。你忍着泪偏头,任他继续,这氛围再混蛋的人也该停了,至少该换个合适的地方,他就不,在玄关单手攥住你的发根逼你抬头,掌心钳制肌肤,狗撒尿也该挑个地方吧?你又气又伤心,比起生气,居然伤心更多,咬着嘴唇,不由自主地小声哭了。

他微微一顿,没停,低下头去吻你,声音哑了。

“到底生什么气?嗯?告诉我,好不好?领导,你男人不像你,没那么多文化,你不说我猜不出来。你说,说了我就改,行吗?”

“走开。”

“你先说,说了咱们回床上。”

还回床上。你气笑了。“席重亭你要脸吗?”

“脸有什么用?”他舔你的眼泪,哄道,“我就要你消气。”

“滚啊,你在这我就生气。”

“我不在这,您怎么办?”他声音带了点沙哑的笑,手掌张开,拇指抚弄你的后颈,做按摩似的揉,头发沙沙响。“都几天了,不难受?自己听听——”

“我说了走开!不要,听不懂话吗!”你眼泪越掉越凶,一边躲一边推他,“谁要你碰我的!不许碰,走开啊!”

推得很用力,但还缠在一起,他看得出你在闹脾气,不是认真生气,可实在猜不出原因。坐牢的话,一开始他信了,再看你的态度,才明白是托词。此外能是什么原因?原来是什么都跟他说,现在是什么都不跟他说,思及此处,他又是头疼,又是无奈,心里清楚这在感情上是件好事,又浮现一道叹息般臣服的甘愿;想着想着,心上人愈发含怨,转推为捶,开始握拳乓乓砸他的心口,每一拳都掷地有声,恨不得把他心脏砸停跳,只好攥着一对纤细手腕制住,将爱人死死禁锢在玄关空间,低声下气地继续哄。

“别打了,领导,把我打死了谁伺候您?这么多天,给我下个批示行吗?您说,我一定好好办。”

“批示就是走开啊。听不懂话吗。”他又要亲你;你侧头躲他,眼泪啪嗒啪嗒掉,语气在呜咽中软下去。

“换一个,”他说,“这个不行。”

“滚啊。”

“这个也不行。”

“去…算了。”

“舍不得我死?”他忍不住笑了。

他在开玩笑。

可你没有回应。

渐渐的,他的神色也怔住了。

似乎某种冷硬的、坚不可摧的、从始至终包裹心脏的保护壳被这一句戏言轻易戳破,怎么掉也掉不完的、自己也想不清楚缘由的眼泪终于落尽了。眼底干涩发痛。精神连同身体一起软下。

你慢慢抬眸,望进那双好看的眼睛,眼眸湿润,声音还含着哭腔,闷闷应了一声,“嗯。”

“……”

“怎么办?”

你轻软地说:“席重亭,我舍不得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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