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外面人多,撞着你走丢了怎么办?”

你不想理他的胡话。

“真怕丢。”他低声说。

“你信他的,不信我吗。”

他没说话。

“丢了能怎么样。”你说,“你是死的吗。席重亭。不会找吗。”

“哟。”他不由自主笑了。“今天舍得让我死了。”

“……”

“不行。”他缓缓吐气,“你不知道他们。丢了就回不来了。”

“能怎么样?”你想不通,“最多把我锁在屋里,婚都结了,今后你是直系亲属,出了事报警一定先送回家啊。”

席重亭笑了一下,声音像叹气。带着点让人不舒服的意思。他没有明说,但你也懂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

“被贼惦记,得格外看好;一时不察,没地方后悔的。”

那日他的最后一句话声音极低。

“你不也知道吗?黎潮。”

……

想起就觉得不快。

……

……

股份赠予收了一大堆,工作照常是他在做,最近不像先前那么忙,有时间陪你在家了。毕竟生意还要做,偶尔会出去吃一顿饭。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点外送,但他宁愿先在家里给你做好饭,房门始终外锁,绝不让你自己开门。

他做的饭,热一热也还蛮好吃。

钱,他没给你打过,给的都是不动产;手机上绑了一张他的副卡,不出门用不了,出门更不可能让你付钱,等同于摆设。网购,快递送不上门,得让他拿,后来也不常买了。日常还是和夏女士一起读书。十一月中旬,夏先生的签证办妥,终于开始申请她的,旅游签,一次性通过。她给你发消息说当时她很紧张,但发挥意外很好,还跟签证官聊了在做的翻译计划和朋友;现在更紧张要出国,不知道能不能好好交流。你说一定没问题,恭喜她即将奔赴新世界。十一月下旬,婚后一个月,有一天他回家晚些,你闲来无事,穷极无聊,终于打开电视,连接游戏机,久违地拿起手柄。一款很久之前喜欢的游戏出了续篇,游戏内容极其丰富。购买点卡用他的副卡,一玩就是四个小时。他回家你还浑然不觉,相当上头地在对着电视搓手柄,XYAB按得哒哒响;重复第三回终于成功杀掉一地图大BOSS,激动得摔下手柄在沙发上弹跳,刚跳起来就被他从沙发后侧拎住腋下,腾空旋转,丝滑转向靠背;你吓了一跳,猜到是他,不高兴喊了一句“回家说一声呀”,半空中仓促放下小腿,转盘坐为直跪,掌心搭着雪白靠背,仰脸看过去。

…姿势有点糟糕。

对视片刻,两人都意识到,你绷起脸瞪他。席重亭忍笑一按你的脑袋,转到前方坐下,单手搂住你的肩;你倾靠过去,而后虚握手心忽填进一根手指,擀平掌心,压下重量,低头看去,是一个纯黑色古朴方型盒。

半掌大小,纹路清晰,沉甸甸的重量。

…啊。

“打开看看。”席重亭坐你身侧,一同低下头去,声音很放松。

拇指摩挲木盒,不轻不重刮过纹路。是不小的盒子,指腹压过、分别向两边抬起,纯黑丝绒柔软簇拥,缓缓绽至露蕊;方盒正中,钴蓝色深邃的色彩在光下流转,折射极璀璨的闪光。

“不喜欢也退不了,凑合戴吧。”他抚过你的背,拍了一拍,安慰道,“下回买个更大的。这颜色不好买。”

钴尖晶石。

一种自然界极少见的、钴致色的稀缺宝石。

这一枚是深邃、坚毅而璀璨的蓝色。

他眼睛的颜色。

……

后来你才记起,那一天是他的生日。

……

……

近岁寒冬,天色早早黑彻。十二月末尾将近新年,他问你要不要陪他出趟远门。和出差那次一样,不想去可以待在家里,但不能出门乱晃。说到这,停了停,不知想到什么,竟犹豫了。

你问:“怎么了?”

“你想搬家吗?”他说。

“我都可以?”你困惑道,“又不出门。你不想搬吗?”

他掌心合握,胡乱搓搓你的手,搓完了又去揉你的肚子,倾过身去笑问,“怎么猜到的?”

“平常都是自己决定的。”太近了,你移开视线,“我在哪里都一样。这离公司近,就在这挺好的呀。”

“搬了家地方大点。”他的手从腰间移到头顶,呼噜呼噜揉你的脑袋,低声叹道,“怕你无聊。”

“没事呀,我本来也不爱出去。”

“到时候请队安保,可以把朋友叫来。”

“…我朋友要工作啦。而且请队安保未免太夸张了,要搬去白宫吗。”

“怕我家领导叫人掳走了。”掌心下滑,他搂住你的后颈,压近心窝去,“现在都想请。可惜地方太小。”

“我觉得现在的住两个人绰绰有余…太大了会很空的。”

“三个人呢?”

“……”

“小孩闹,哭起来看不住。”

“喂。”你反对,“进程一定要拉这么快吗?”

“不拉快点转头媳妇就要跑了。”他笑道,“你男人年纪大了,再过两年身体不行,生不出来怎么办?”

“喂。要避谶。”

“你还信这个?”

“我还好啦,是觉得你应该信一下…”

“怎么?觉得我此生作恶多端,自有天收?”

“没有这么说吧。而且说好要避谶的。”

“好。”他眼里浮现温和的微笑,说,“我不讲了。”

夜里灯光明亮。你侧枕着他的胸膛,视线共同落在前方。钴尖晶石戒指太大、太亮,平日里戴着压手,还容易刮书,便置一方透明展示台摆在客厅茶几,正在玻璃中展示折射光芒。你静静看了一会儿,忽想起刚刚的话。

“啊,出远门——”

“想好了?要——”

声音重叠。

稍停,他一按你的后颈,示意你先说。

“…去吧。”你说,“散散步,也不错。”

他说好。

讲不清什么时候,其实没等立冬,天气一夜之间冷下去。天冷了晚上就不爱出门,散步的计划取消,他每天陪着你窝沙发,七点半前在旁边看新闻,再往后偶尔一起玩玩游戏,极少数时间和你一起读书。最近读的外文书他一看就喊头疼。其实你自己也不太看得进去,但夏女士愿意读,你就陪她读;翻译好的文字放着也是放着,两人合计着造福社会,便由你整理好放在网络,也算找点事做。

冬天家里常开着地暖,不冷,赤脚踏在地面,能感觉暖融融的水流过足底,咕噜咕噜像在按摩。可能是身体原因,哪怕待在家里,也常手脚冰凉,他在家就握在手里替你暖着。前段时间离了他不行,每天急匆匆赶回来;这些日子好多了,养成习惯,还是天天往家跑。

上个星期冬至,窗外是个位数的寒冷,久居室内,对寒冷的感觉只剩一个概念。每晚饭后横在沙发,盖着薄被,窝进这个人的怀里,一页一页散漫地翻书,日常平淡而隽永,没有什么值得称道,也没有什么值得不满。他的肩头锁骨靠下,枕起来最舒服,不硌人,有一点肉,与后脑形状刚好相合;他张开手臂,你就这么枕上去。他想起你了,就摸摸你的脸和头发,再帮你暖一暖手。总摸。空气在寂静中浮动着温馨,暖光中灰尘像是光的粒子。偶有几句对话,不会觉得沉默,也不会太过吵闹。

你偶尔对他的财经新闻发表新潮意见,他偶尔说你读的书瞥一眼就头痛。说完了双方都笑。

这天晚上,地暖还是咕噜咕噜地响动,地毯压着的下方熨得暖融融,脱下拖鞋,赤脚塞进狭缝,如幼时钻进狭窄处、或者猫喜欢钻箱子那一类温暖而昏暗的安全感温水般流淌在肌肤之下。生活中有这么一个男人,你行事愈发疏懒;楼层较高,对面邻居隔得远,天黑了也不愿拉窗帘。于是窗外暗蓝色的夜幕与稀疏的寒星一同透过玻璃隔层,与男人温暖的身体一同倾覆丝绒般安全的柔暖。

满室柔光。电视机里晚间新闻即将播放完毕,数十年如一日延伸纯音乐片尾曲,堆叠未讲解完的最后一条新闻。下一条是天气预报。他摸你的脸,掌心温暖干燥;你眼睛看着纸页,侧头轻轻吻他的手指,用脸颊去抚摸他粗糙的手。席重亭低声感慨:“浔州这么多年没下雪了。”

“要下雪吗?”你惊讶道,“从我来这里,还没有下过雪呢。”

“南方城市不常下雪。”他说,声音有点反常,不能说不快或沉郁,其实还是平常的语调,但你能听出来哪里不对。仰颈去看他的脸,看见凸起的喉结与下颌线,上午刮过,下午又冒出一点青茬,便走神地去摸他的下巴,拿指腹蹭那点薄薄的青色。硬硬的剌人。

“我们下过雪走吗?”

“嗯。那边冷,给你买了新衣服,穿着走。”你摸得他露出一点微笑,声音柔和下去,“又长起来了?我晚上再刮一次。”

“明天再刮也可以。”

“有娇贵人不是嫌扎得疼么?”

“是毛发太硬好不好,贴太紧就是会痛嘛。不要贴那么紧就好了。”

“还是要刮。”

“所以说你不要贴太紧啦……”

虽然说无力,讲到这里,还是想要微笑。于是放下书籍,抬手搂住了他的颈向下压。他驯服地低下头,掌心按在你的肩、慢慢向下抚过,摸索着找到你的腰,探入衣摆降下热度。视线相对,这个角度仍然是好看的。睫毛和眉毛都很浓。

你问:“什么新衣服?”

“羽绒服。”他说,“白色的。你穿好看。”

“你穿黑色好看点。”

“有吗?”他挑一下眉。这个角度看有点滑稽。

“嗯。很帅呀。穿黑色像帮派人士。”

“呦,那领导岂不成大嫂了。”他说完,安静片刻,说,“那我买件黑的吧。”

衣柜里没有黑色羽绒服。他好像不太喜欢羽绒服,也可能是职业需要,不能穿太臃肿。冬天一般是在西装或者夹克里穿羽绒内胆。总归浔州靠南,不算冷。

这番对话结束,也不知怎地突发奇想,可能是从帮派人士和大嫂这个比喻中获得灵感,他打电话给助理,让人家照你的尺寸买了一件纯黑色貂皮大衣。

你张开嘴,半晌,等他挂断电话,问「怎么了?」默默摇头,轻叹了一句:“…没事。”

……穿这一身戴上十二克拉蓝色宝石大钻戒走他旁边,回头率盛况一定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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