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睡梦

月色下,一道人影步履匆匆穿过庭院,鼓点般急促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里不断回荡。

经过曲折回廊,走到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前,他停住脚步,抬手扶正略显歪斜的冠帽,待呼吸渐渐平复下来,推门而入。

木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一切声音与光影都被隔绝在外。

他轻门熟路地拐到屏风后,向独坐于窗棂旁的人恭敬行礼,开口道:“主上,听闻西南阵法被破了?”

那人冷淡地“嗯”了一声。

细碎的月沙在他的白袍上洒下粒粒银光,一路延伸至领口,在下颌处与暗影相撞,勾勒出一条清晰界限。他的脸隐于朦胧夜影中,看不清面容,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冷硬轮廓。

他的反应让眼前男人的语气多了几分急切:“主上,您可知破坏西南阵法的是谁?”

不待那人回答,他又急道:“是那只鬼和殷云衡!”

“殷云衡?”窗前人波澜不惊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兴味,“殷相家那位小公子?”

“是他,主上可要我派人去杀了他。”

窗前人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藏在暗夜中的眼睛情绪难辨,但随视线落下的那股慑人威压,震得人心底发寒,男人弓着的腰弯得更深,讪笑道:“我懂您的意思了,您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那人收回目光,透过轻薄的云层,望向被它笼着的圆月,轻声道:“快了。”

身在江白县的殷云衡,自是不知千里外的阴谋。

此刻,他正躺在床榻间,额头颈间布满细密的汗珠,满脸潮红,口中发出模模糊糊不成调的音节,看似好像是突发高热,烧迷糊了。

可细细一听,他那软绵绵的声音正颤颤地往上翘着,尾音黏腻,勾得人心底发软,这哪里是发烧,而是……

“别——”他陡然拔高音调,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重复道:“不要……”

不知发生了什么,他身形一震,腰背猛然弓起,亵衣随着他的动作滑向上方,露出一截细白腰身,瓷白肌肤在皎月映照之下,如明玉生辉。

他急促地喘息着,被薄薄眼皮覆盖着的眼珠子快速地颤抖,仿佛要醒来似的。

眼皮掀了掀,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片刻后,他的呼吸逐渐恢复平稳,再次陷入沉睡。

夜很静,铜漏声一滴一滴轻敲银盘,和着偶尔传来的夏虫鸣叫声,更显幽寂。

突然,房间里的空气产生奇异的波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聚起一圈风暴。

在风暴之中,某种不可见之物,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

它一步步靠近床榻。

床榻上的美人面染薄粉,眼角带泪,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不安地颦起眉头。

床前空气泛起一层涟漪,美人腰间软肉微微下陷,印出五只手指的痕迹,他身上衣衫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着滑落,露出圆润肩头,锁骨凹陷处盛着一汪暗影。

下一瞬,一连串红痕出现在锁骨处,仿佛被人狠狠地啃吻过。

美人眼珠颤动,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许久,那股风暴再次出现在床前,一道常人无法听到的声音盘旋在上空,“再等我两日。”

次日清晨,殷云衡从沉睡中醒来,缓缓坐起身,眼神带着几分刚睡醒的茫然。

望着窗外绿植,他抬手轻按太阳穴,皱起眉头。

这几日他总是感觉很累,歇息一晚也得不到丝毫缓解,是因为那些梦吗?

梦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闪过眼前,殷云衡摇摇头,将它们从脑海中赶出去。

他掀起薄被,正要下床,忽感觉下方传来一阵凉意。眼珠一颤,僵硬地低头朝下方望去,只见亵裤处洇着一团暗痕。

殷云衡面无表情的脸庞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种事为何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往日里降妖伏鬼时,在农家借住,也曾见过一些阳火炽盛的少年大清早地去清洗亵裤。

可他素来潜心问道,从未起过一丝别念,多年来始终秉持着一颗未经俗念侵扰的心。

可如今,他竟然……

回想起那个雨夜,联想到这几夜的梦境,殷云衡有些崩溃,他那夜担心的事终究还是成真了。

难道**一词沾上就逃不脱了?

殷云衡沮丧地重新换了件亵裤,摸了摸一直隐隐刺痛的脖颈,起身走到镜前。

镜中画面跳入眼帘,他吓了一跳。

脖子怎么红了一大片,是昨夜被虫子爬了吗?

殷云衡忧心地掏出药膏,冰凉药膏沁入肌肤,他手指微顿,映在镜中的眼眸暗了几分。

这几日的梦,真的只是梦吗?

他将衣领扒开,凑近鸾凤镜,整个脖颈绯红一片,犹如烈火燃尽之后残留的余温,星星点点的红点遍布其上,尤其是锁骨处,红得几近见血,触目惊心。

殷云衡轻轻地在颈上涂抹药膏,心中思绪纷杂。

“殷云衡!”一抹赤云飞入屋内,落在樱木桌上,看见被殷云衡迅速拢住的衣衫上方的那一片红,赤翎鸟惊讶大喊,“你的脖子怎么了?”

殷云衡微笑道:“可能是被虫子咬了。”

“噢西南的虫子是有点多。”赤翎鸟点点头,也没深究,小小的身影在桌子上来回走动,看了好几眼殷云衡,欲言又止。

殷云衡:“你有何事要同我说?”

“那个……”赤翎鸟叹了一声,不情不愿道,“既然你这里没什么事了,我也该回山中了。”

殷云衡:“回去吧,你的族人都在等你,在江白县这几日没茯果给你吃,你馋坏了吧?”

“是哦!”赤翎鸟小圆眼睛里满是兴奋,“我要赶快回去。”

说罢,它拔下一片尾羽,那根尾羽上闪烁着微微红光,红得耀眼,红得惊人,“若有事需要帮助,你在它上面注入一道灵力,我便会前来寻你。”

殷云衡眼睛微弯,将尾羽收好,“多谢。”

赤翎鸟羽翼轻振,从窗中翩然飞出,阳光落在羽毛边缘,为它镀了一道赤色光圈。一声清脆悠长的啼鸣回荡在空中,向宅内二人作出最后的告别,它挥动翅膀,身影渐渐化作一个红点,消失在天际。

院中的小骷髅静静仰着头,直到再也看不见赤翎鸟的影子,它垂着头,走入屋内。

这几日小骷髅跟赤翎鸟一直待在一处,两人已成了知交好友。

殷云衡望着垂头丧气的小骷髅,伸手轻抚他的头,温声道:“你还有我呢。”

小骷髅抬头在殷云衡掌心蹭了蹭。

殷云衡唇角漫上笑意,余光忽瞥见一只素白灵蝶飞了进来,他心中一喜。

师父来信了。

灵蝶绕着殷云衡飞了一圈,落在殷云衡掌心,师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为师近些日子脱不开身,那只厉鬼若实难对付,你切莫贸然行动,待为师将此处之事了结,便前往江白县助你。”

紧接着,又一只灵蝶飞到殷云衡掌中:“速来梁州覃县。”

殷云衡陡然一惊,师父的语气不太对,他沉声对小骷髅道:“我们这就启程去覃县。”

不多时,一人一骷髅便来到江白县城郊。

“小仙长!小仙长!”远远的传来一道声音。

殷云衡回头,柳子安正急匆匆往这儿跑来。

他一个文弱书生,身子不算强健,跑到殷云衡面前已力有不逮,汗如雨下,说一两字就要大口喘几下,“终于……追到……小仙长了。”

半晌,他狂跳的心才渐渐慢了下来,他一抹脸上的汗,道:“小仙长,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柳子安将那日与胡璨在路上遇鬼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殷云衡。

殷云衡恍然大悟:“这么说,胡璨下葬那日,亭子里是他在威胁你。”

柳子安愧疚道:“本应早日告诉你,可我贪生怕死,不敢说出口。”

殷云衡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不必自责。这里的事我写信禀明了圣上,过些时日朝廷会派人来彻查,也会有新的官员上任,一切会慢慢好起来的。”

柳子安感激不已,俯身欲向殷云衡行叩拜大礼,殷云衡连忙拦住他,“这是我应做的,你快起来。”

柳子安道:“小仙长日后还会再来江白县吗?”

“还有许多谜团未解,我会再回来的。”殷云衡想了想,召出一只灵蝶,“这只灵蝶留给你,若江白县再有异象,你就让它带消息给我。”

柳子安接过灵蝶,满面肃然:“我一定不负所托。”

两人辞别,柳子安站在原地,目光投向远方。殷云衡身形如电,几个闪身便同一只小骷髅消失在竹林间,他呆呆望了半晌,才慢吞吞转身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为尽快赶到覃县,殷云衡一整日都没歇息,日落时分,恰巧抵达永安镇。

赶了一日的路,他十分疲惫,在镇中找了一家客栈,匆匆用过饭食,沐浴净身后倒床就睡。

长发未来得及擦干,一滴滴往下落水,木地板上聚了一滩小水洼。

房中响起一声无奈的叹息,一道白光划过,须臾之间,那湿漉漉的长发竟奇迹般地变得干爽柔顺,不见一丝湿气。

守在屋顶的小骷髅听见异动,猛地倒吊下身,黑漆漆的眼睛透过窗棂将屋内扫视一圈。

屋内一切如常。

他歪了歪头,返回屋顶。

这时,一道小骷髅看不见的身影悄悄摸上床榻,将沉沉睡去的人搂在怀中。

床榻上的人睡颜恬静,神色安然。平日那双略显淡漠疏离的银瞳,被眼皮轻柔覆盖,显得睡梦中的他分外温柔。

他痴痴盯了那人片刻,终是忍不住低头吻上他的眼眸。

殷云衡心中记挂着事情,一大早便睁开眼,他敲了敲沉重的脖颈,拾起床头衣衫。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太累,昨夜竟没再做那些污秽的梦。

殷云衡心情极好地穿着衣衫,不小心碰到胸前,一阵尖锐刺痛忽从那处传来。

殷云衡脸色微变,掀开衣衫看了一眼,顿时面色铁青。

他无法说服自己那只是虫子。

哪只虫子会光咬那处啊?!

恶鬼:哎呀,要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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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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