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处的杂草陷进去两个鞋印，莉安娜的身体逐渐显露出来，手上拿着刚刚摘下的猫耳发箍。
她先是走到“余戈”身边蹲下来，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接着又翻开她的脖子检查骨头。刚刚的打斗是很激烈，所幸骨头并没有碎裂。
“没死啊。”莉安娜低声说着，眼底情绪不明，“系统。”
她把猫耳发箍丢在“余戈”身上。面前弹出系统面板，是暗红的主题色。这是噬梦者信息面板的颜色。
言戮眉梢感兴趣地挑起，嘴角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莉安娜声音冷酷地开口：“打开她的个人信息面板。”
【是否使用道具“破界”强制打开执行者3038378的信息面板？】
“是。”
【已为您打开信息面板】
莉安娜抬起脸，一目十行地阅览余戈信息面板上的文字。
“奥丽斯娜……银之锁链……雪雷……”她自言自语着，若有所思地盯着草地上的“余戈”，“运气真好，全让你拿到了。”
“余戈啊，要不现在就把你带走吧。”她不知为何笑了一下，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让意识体观察的余戈头皮发麻。
指尖快速点在余戈还没领走的任务奖励上，毫不客气地收走这次任务所得的全部数值、道具以及能力特性。视线再次落到上面一栏的个人技能【鬼怪图鉴】，莉安娜斟酌片刻，伸手点向技能。
并没有点上去。她收回手指。
这个梦境马上就结束了。
“可惜还没买到转换契约体的道具。”她望着迅速瓦解的天空，遗憾地吁叹一声。
“不然，这次怎么可能放过你。”
天际的色彩崩解离析，宫殿建筑随风散碎成粉末，路面街道虚化近无，燃烧的城堡在崩溃的梦境里消失。
莉安娜的身体晃了一下，向前扑倒在地面，随着所有逝去的事物一起逝去。
……
“喂，余戈？该醒了。”
余戈恍然回过神，睁开双眼看向对面的男人。梦境已经结束，她的意识重新回到身体里，整个过程完成得很顺利，身体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总算结束了，不错的梦境，十四分钟，比想象中快一点。”言戮握拳收回自己的掌心，抬起手看表。
他看到余戈脸色仍然有点犯呆，伸手拿起茶几上温度已经合适的水杯，“手有点冰呀，吓到了吗？”
“……谢谢。”余戈后知后觉接过纸杯，低头抿了几口。
手心确实凉冰冰的，感觉自己上半身僵硬。
确实吓到了。
余戈一直觉得自己做人做事挺好的，尽量不与遇到过的神经病计较，也不当人面骂脏话，不偷不抢不欠钱，不拖拉小组作业，上课不缺勤，外卖晚到也不会给外卖员差评，她已经足够善良了，为什么还会有仇家？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这件事情给余戈带来的心理阴影比得知自己欠费二十八万梦币还大。
“情况在预料范围内，也不是委托人变成噬梦者的恐怖故事。”言戮说着靠回沙发上，“是噬梦者的意识在最后关头进入梦境，占据委托人的身体，在你昏迷之后拿走了本来属于你的东西。时间上……应该就是在游宫那里发生变化的，就是这样，还有什么疑问吗？”
听到这里，余戈理智逐渐回笼，身体再次放松下来。这个结果她还能接受，要是莉安娜本人是噬梦者，她会很难受的。
余戈看向言戮，说：“那个噬梦者认识我。”
“对，认识你。不过暂时无法确定性别。”
可能是男的，可能是女的，甚至或许是高级鬼怪的意识侵入也说不准。如果没有护梦系统的存在，梦境本身并不是个很复杂危险的领域，可是没有如果。
余戈动了动身体，费力地直起腰板，把纸杯放回去。
言戮发现纸杯被捏变形了。他收起目光，重新去看余戈脸上的表情。
“他/她认识我，在我之后进入梦境，最后趁我昏迷拿走我的东西……”余戈低声重复着这些信息，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我好像被跟踪了。”
言戮挑眉，没有接话。
这种情况也可能是巧合，毕竟一个四级梦境任务谁都能进去，任何时间都可以进去。不过，正确答案到底是什么，他也在猜测。
余戈低头继续复盘，表情从见到莉安娜自己把石门推回去那一刻就没有轻松过。言戮在这个时间里将还原的梦境资料压缩上传到库里，又在队群里回了几条信息，今天第一个任务算是完成。
眼看余戈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起身，打算自己先离开回去睡觉。下午还有几个大活，提前回去休息一下吧。
路过余戈身边的时候，余戈抬起脸望着他。
言戮有所察觉地低下头，看见对方严肃而疑惑的脸，不确定，又很纠结担忧的样子。
莫名好玩的表情。他睫毛眨了一下，笑着问：“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你说，如果我身上有跟踪器，那基地的位置会暴露吗？”
……这点自己倒是没想到过。
“嗯。”
言戮思索片刻后点头，右手上抬做了个“起立”的手势，语气认真地对她说：“现在跟我去找一下南木。”
***
1570基地是个有着上千人规模的中型基地，自创立以来就在防控这方面做了不少事情。装备各种监测设备，不断提高网络的安全性，严格把控各个货物进出口等，管理基地的人从来没有松懈过。
因为噬梦者和鬼怪可以以各种身份进来。
基地位置泄露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暴露给公家倒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上层出手送送物资，搞搞公益捐赠，明面上就可以带过去。谁让基地本身就是个为社会发展做贡献的，不贪污不违法不搞重大恶**件，大不了就全盘托出，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暴露给人民群众也不要紧，其他圈子里爆出事情很容易就能把大众注意力转走，剩余的小部分人可以针对性去解决，给钱的给钱，唬人的唬人。
但暴露给人群中的噬梦者，就等同于暴露给鬼怪。
尽管基地本身就是个大型武装队伍，面对危险完全拥有自保能力，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单打独斗的能力。每个基地都有一群终年坐办公室的人，不管职位高低，基地的运作绝对离不开这部分人，这部分人中大部分是普通人，凭借着高尚的人格和过硬的技术本领常年在基地生活打工，甚至不回家，就为了维持着基地最基本的运转。
但论战斗力，是没有的。遇到危险他们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跑，要么死。问题是能跑得过鬼怪吗？能逃得过噬梦者的追杀吗？
位置暴露的后果有不少可以参考的例子，时间最近的一个就在两年前，一个即将来到千人规模的基地坐标被泄露出去，暴露的原因至今未知。
其他基地知道消息的时候，二级副本已经降临数日，整个基地沦为鬼怪的屠宰场，就这么覆灭了。后面去调查的人都没能回来，因为那里变成了一个全新的副本，存在于现实的副本，难度更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倒霉基地位于南太平洋里一个独孤偏僻的岛屿上，副本本身也非常稳定，外面的普通人很难找到位置，也不会轻易陷入危险。
噬梦者与鬼怪一直致力于毁灭打击执行者势力，双方矛盾不可调和，瞄准执行者大本营——基地，就是噬梦者非常常见且主要的活动之一。这也是小队至今无法完全信任余戈的顾虑源头。
麒麟基地走到今天，也吸取了无数次教训，一丁点苗头露头都要掐掉。如果因为一个人而拖累整个基地……
绝对没人会想要看到这个结果。
所以，言戮直接领着余戈去找南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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