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者死死抓着赛伊德的手,声泪俱下地恳求道,
“赛伊德,求你原谅我的自私,离开了你,我连生的希望都没有了,没有人会记得我,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我不想这样,求求你,不要扔下我一个人……求你……”
“我不是万能的,我不会让所有人记住你,也不会赋予你死亡的意义,我说过的,在成为教官之前,我是个猎人。”
赛伊德抽出手在他的兜帽上擦干手指,反握住他的手腕看着他手心渗出的血说,
“我只是个普通的、泯然在群众之中的、被现在的你不当人看的猎人,我不是任何人的救世主,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拯救,而你却把我当做信仰,一副非我不可的样子,我到底是神,还是碰巧被你缠上的倒霉蛋,我比谁都清楚。”
“明明我们之中你才是更像神的那个,你却更脆弱,更扭曲,更歇斯底里,我怜悯你,不是因为你的绝望和痛苦,而是因为偏偏是你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如果它放在任何人身上,那个人都会比你活得更好,至少不会像你一样靠寄生另一个人活着。”
赛伊德拆开了外来者手心的绷带,在他说这些时,外来者没有辩驳,只是仰头看着他,连眼泪滴在伤口上都没有反应,于是赛伊德从他的胸挂里拿出了手术包,重新为他包扎,一边包扎一边道,
“我不把你当人,是因为你没把你自己当人,你的懦弱和顺从让我无法尊重你,我看见你在煎熬在痛苦,我希望给你解脱,这样的机会我给了你两次,可你拒绝了,而你活下来之后,又要求我杀了你,你的期望是什么呢,你想要得到什么呢?我看着你,就像看见了一个幽灵,一个迷茫的虚无的幽灵,爱是假的,执念也是假的,没人能真正触碰到你,也没人能了解你,连你构筑的自己都是假的。”
赛伊德用拆下来的绷带擦去外来者脸上的泪水,
“我现在三十五岁,距离走上这条路也要十年了,曾经有人向我寻死,也有人恳求我带他活着出去,但无一例外,活到这个年龄的只有我一个。”
“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毁了我的家园,带走了我的父亲,那时候的我和你一样迷茫,一无所有,孑然一身,我想过一死了之,但后来我想,哪怕是死我也要带走一个,而当我真的杀了一名哈夫克士兵后,便发现一个还不够,我能杀死一个,便能杀死十个,百个,杀到那座高塔里去,杀死坐在里面的衣冠楚楚的每一个人,为父亲报仇,为同胞报仇,只要我还活着,哪怕是螳臂当车,我也会推翻属于哈夫克的一切。”
“我对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证明我的痛苦在你之上,我只是想告诉你,比起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你更需要的是找到自己的路,哪怕像我一样把仇恨当做引线在复仇的泥沼里挣扎,也比像食尸鬼一样躺在坟墓里腐烂更好。而我拯救不了你,也无法对任何人说出‘拯救你’这种话,我只能带着你走向更深的地狱,并且和你一起寄希望于某一天云开雾散,笼罩在天空的雨云彻底消失。”
他抬起手按在外来者头顶,说道,
“你以前说想听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我现在告诉你,以上就是我全部乏善可陈的故事,以及我能开导你的全部的话,你听了这些依然愿意跟在我身边,我会像以前一样尽我所能对你负责,当然你要想走我也没有意见,不过你会成为我最忌惮的敌人。”
“你不该对我说这些的。”
外来者仰着头说,
“你应该借此机会pua我才对啊,比如就应该把你当做人生寄托什么的。”
“我不善言辞,说不出来。”
赛伊德敲了下他的脑袋,
“而且你没发现吗?我即使不说这些话你也会自己洗脑自己的。”
“因为我只有待在你身边的时候才会理智一些,离开你我又会精神崩溃。”
外来者闷闷地说,
“两年前你在行政楼杀了我一次,自那之后,我就开始开挂了。”
“这也能怪我头上?”
赛伊德反问,
“我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你开挂了,你要找找自己的原因。而且你待在我身边理智是因为你只能稳定地见到我,也只有我会听你发疯。”
“这是好事吧,如果我不开挂我们永远也见不到面。”
外来者抓着赛伊德的手腕说,
“即使见到面了,我也早就死了,没机会对你说这些。”
赛伊德抽了抽手,被外来者双手抓住了。
“能给我握一会儿吗,我还没从不安里缓过劲来。”
外来者低下头说,
“原来你三十五岁啊,其实我比你还大几岁呢,但是你经历的事情比我多多了,你说痛苦没有高下之分,但我想你的痛苦远在我之上,意志也远在我之上,如果穿越过来的是你,你一定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定位吧。”
他的手慢慢松开了赛伊德的手腕,
“不过对这样的世界我还是喜欢不起来,倘若我们走到了最后,像你说的一样,一切云开雾散,你不需要战斗了,也不再需要我了,我就可以放下一切死去了。到那时你还会记得我吗?”
说着,外来者站起身,在赛伊德思考时身体前倾抱住了他。
“谢谢你,赛伊德。其实这个答案对我来说不太重要了,毕竟我连名字都没告诉你,自然也没有让你记住我的资格,我只是想抱抱你,想对你说谢谢。”
赛伊德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
在得到回应后,外来者就松开了他,退到了门口,说道:“但我还是会纠缠你的。”
“……我刚才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几句啊?”
“我听进去多少也不妨碍我缠着你。”
外来者笑道,
“你就是个被我盯上的倒霉蛋,我倒是希望你别后悔跟我说这些呢。”
“我现在就开始后悔了。”
赛伊德诚恳道,
“毕竟我不是心理医生,我只是个猎人。等我们回到零号大坝,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扭送到军医面前看病。”
“好呀,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外来者看了一眼窗外,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一瓶奥莉薇娅香槟,
“为了庆祝雷斯的巡演计划大失败,我要开一瓶香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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