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且说那一夜的椒房殿。那盏琉璃灯彻夜未灭,灯光下纤瘦的人影立在窗前,对月长叹。正应了徐再思的折桂令中的千古佳句,相思症发之时,就在惨淡的气氛下,灯半昏,月半明,长夜孤寂、相思难堪的滋味,怎一个愁字了得?没有他的夜,是如此孤寂难熬。相思之苦,竟如此地痛入骨髓。

“娘娘,你这又是何苦呢?”玉蕊在一旁叹道。“皇上今夜临幸了惠妃娘娘。娘娘,您要是在皇上面前稍微软一点,又何至于如此地步呢?”

凤媛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垂泪。未几,凤媛吩咐道:“去取西间内殿的琵琶来。”待玉蕊取来琵琶后,凤媛让她退下去休息。

凤媛抱着琵琶,玉手轻抚长弦,音色如泉水击石,是上好的乐器。凤媛一面弹着琵琶,一面吟了首才作的七言律诗:“楼台长锁气幽兰,泪抱香琴续续弹。灯半昏时人已泣,月圆明刻酒应寒。三思苦果窗纱湿,九转愁肠泪眼干。莫问昔年君好处,桑田沧海已花残。”慢时如黄鹂细啼,快时如湍流碎石,转轴拨弦处,一高音一低音配合得更是天衣无缝。凄婉如杜鹃啼血,悲伤似猿猱哀鸣,令闻者岂不伤心断肠?可是谁又是知音人呢?

也许后宫中只有一人能微微了解她了,那人爱上的是另外一位男子,相思痴情如此相似,正因如此她才会选择与其联盟。凤媛以轻功飞到了安阳宫景福殿窗下,透过窗纸看去,那瘦弱的人影似在哭泣。

“我的女儿……是娘无能……逸郎,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骨血……”静妃哭得梨花带雨,跪在菩萨像前虚弱得似要晕了过去。李逸上前搂住她,安慰她道:“别伤心了,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凤媛在窗外忍不住唏嘘。里面的两人警觉道:“是谁?”凤媛推门走进,淡淡道:“是我……”

“给皇后娘娘……请安……”静妃向她不安地行了一礼。似是打探般地问道:“娘娘可听见什么?”凤媛笑道:“你放心,你与他的事情本宫早就知道。本宫会为你保密的,甚至还会协助你们的。静妃,本宫很羡慕你,你有一个如此全心全意爱你的人,你很幸福……”

“娘娘……”静妃似要说些什么,却被凤媛打断了。“不打扰你们的良辰美景了,本宫走了……”话音未落,似风一般地飞走了。

一夜未睡,任泪水打湿玉枕。天还未亮,便隐去了身形,来到合欢殿窗下,看自己那庶出的妹妹与夫君缠绵,当真是心如刀绞。

直到郑恺去上早朝后,凤媛才现了身形,进了内殿,便见兰蕊在为惠妃清洗身体。惠妃瞧见凤媛,顿时脸色煞白。“姐……”凤媛掩饰住黯然神伤,淡淡道:“你怎么这么不爱护自己呢?小小身体还未长全,怎能就行……你知道这样有多少隐患吗?”惠妃垂着头,泣声道:“姐……我错了……可是……我真的很爱他!”凤媛怔住了,眼里有了泪意,姐妹爱上同一个男人,能否如当年娥皇女英般呢?“尽管如此,你也该爱惜自己……我会叫玉蕊每日送来补药来,给你调养身体……”凤媛勉强笑着,嘱咐兰蕊道:“照顾好她……”再转身的那一瞬,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待凤媛走后,兰蕊冷笑道:“娘娘,你可要防着点皇后。”惠妃惊疑地看着兰蕊,问道:“为什么?她是我的姐姐。”兰蕊冷冷道:“她是嫡,娘娘是庶,算什么姐妹。还有姨娘是怎么死的?姨娘不过三十出头,身体向来健康,十有**是被正房太太害死的……”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惠妃哭着打断了她。兰蕊凶狠地抓住惠妃的胳膊,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冷冷道:“娘娘听好了,姨娘是被太太害死的,皇后与娘娘有血海深仇……”“我不信…我不信……你出去!”兰蕊狠狠地掴了惠妃一耳光,狰狞道:“你这样对不起枉死的姨娘。”“你胡说,娘明明是肺病死的,若不是太太请太医来医治,恐怕活不到那时候。娘临终前明明嘱咐我要好好报答太太和姐姐的恩情。兰蕊姐,你变了,你到底是谁?”兰蕊瞬间变了脸色,忙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小姐,请您体谅奴婢对你的一片心啊!皇后娘娘送来的药,你可千万不要吃啊!”惠妃眼里尚有几分惧意,怯懦道:“好,只要你不再说姐姐的坏话,药我不喝就是了。”

兰蕊冷笑着走出了大殿,的确,她不是兰蕊,真正的兰蕊在昨夜就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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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后宫传之郑恺的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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