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事如烟

她活了数百年,见过太多痴迷的眼神,但谢承霄的不同。那里面除了**,还有某种扭曲的执着,像是已经将她刻进了骨髓里。

"小姐?"翠云小心翼翼地问,"您是不是累了?"

陆景回过神,淡淡道:"无妨。"

马车转过街角,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谢承霄放在窗棂上的手,手腕上那道若隐若现的因果金莲。

——血色又深了几分。

......

沈氏院内。

晚膳时分,气氛凝重。秦既明夹了块鱼肉放到沈氏碗里:"母亲别太忧心,父亲只是一时气恼,过几日就好了。"

沈氏食不知味,叹了口气:"我倒不是担心这个……"

"还不是秦月棠那个贱人!"秦月蘅摔了筷子,咬牙切齿,"自从祖母寿宴后,咱们在她手上吃了多少亏?现在连铺子田庄都被她收走了!"

沈氏眉头紧锁:"奇怪,她以前明明胆小怯懦,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秦既明被她们吵得头疼,随口道:"你们整天疑神疑鬼的,怎么不说她被妖怪附身了呢?"

说完,他起身告辞:"明日还要赴宴,儿子先回去准备了。"

屋内一时寂静。

沈氏和秦月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母亲,"秦月蘅压低声音,"那日翠云明明说她服了砒霜……"

沈氏原以为她只是受了章玉阑一事的刺激导致性情大变,可如今……

沈氏手指微微发抖:"难道真如既明所说……"

二人越想越心惊,最终沈氏咬牙——

"不管她是不是秦月棠,此女断不可留!"

烛光下,母女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如鬼魅。

......

清晨,秦府松鹤堂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洒下细碎的光斑。秦老夫人半倚在罗汉榻上,膝上盖着一条暗红色绣福寿纹的薄毯,脸色仍有些苍白。

陆景轻步踏入内室,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孙女给祖母请安。"

声音轻柔温顺,与真正的秦月棠一般无二。

"棠儿来了?"老太太浑浊的眼睛一亮,连忙招手,"快过来让祖母瞧瞧。"

陆景缓步上前,刚在榻边坐下,就被一双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握住。老太太眼眶发红,手指微微发抖:"瘦了……这几日定是没吃好睡好。"

"祖母别担心,"陆景微微低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脆弱笑容,"孙女没事。"

"怎会没事!那起子黑心肝的,竟要把你送去给章家做妾!"老太太声音哽咽,“都怪祖母没用,没办法护着你…”

陆景轻轻回握老人的手,指尖温暖干燥:"怎么能怪您呢,是孙女不好,那日若不去给娘亲上香,也不会惹出这些事端。"

提到苏氏,老太太神情果然一变,眼中浮现追忆之色:"你娘若在天有灵,不知该多心疼......"

"祖母,"陆景声音更轻,"娘亲当年......走得突然,您可还记得什么不寻常的事?"

老太太眉头微蹙,努力回忆:"那时你娘刚生下你,你年纪尚小......"

她突然想到什么,"对了,说起来你母亲曾有个陪嫁丫鬟,在你母亲病逝前突然告假回乡,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不知是不是回乡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侍立一旁的方嬷嬷突然插话:"老太太记性真好,我记得那丫头生得白净,最会煮安神茶。"

"她走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陆景问。

“异常倒是没有,”方嬷嬷努力回忆,“哦,我记得她离府之前碰到过她,她神色匆匆的背着个大包袱,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陆景指尖轻轻划过茶盏边缘,水面荡起细微涟漪。诗莲——这个名字,就像投入深潭的一粒石子。

老太太疑惑,“棠儿为何突然问这些往事,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祖母别多想了,"她起身替老人掖了掖毯角,"您好生将养,孙女改日再来看您。"

老太太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棠儿,你突然问这些……"

"只是梦见娘亲了。"陆景回眸浅笑,日光在她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她说很想念祖母做的桂花糕。"

老人顿时泪如雨下。

......

秦府东厢房,翠云绞尽脑汁回忆着:"诗莲......诗莲……"她突然一拍手,"奴婢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

陆景抬眸:"记得多少?"

翠云皱眉:"奴婢那时才四岁,只记得她总穿一身青衫,手腕上有颗红痣。"

她声音渐低。“我还曾见过她与来探望夫人的沈氏碰过面,现在想来,下毒一事或许与她有关。”

陆景指尖轻叩桌面:"若她还活着,必然远走他乡。"

翠云愁眉苦脸:"天下这么大,怎么找?"

陆景沉默。她确实有寻人的法术,但需百里之内,且要有那人贴身之物为引。如今这两样都没有,只能另寻他法。

"出门。"她突然起身。

“排忧解难"铺铺面狭小,门口连招牌都没有,只一块斑驳的木板上刻着四个字——"排忧解难"。

翠云站在门口,望着里面昏暗的光线,忍不住拽了拽陆景的袖子:"小姐,这地方看着瘆人,真的能替咱们寻到人吗……"

陆景还未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含笑的声音——

"秦小姐想寻何人?在下可以代劳。"

谢承霄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口,一袭月白锦袍,手中折扇轻摇,端的是风度翩翩。可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陆景,像是饿狼盯住了猎物。

陆景连眼神都懒得给他,抬脚就要进门。

谢承霄身形一闪,挡在她面前:"我是认真的。"

"让开。"

"条件很简单——"他凑近一步,嗓音压低,"陪我三日。"

陆景终于抬眼看他,眼神冷得像冰:"找死?"

谢承霄不退反进,眼中痴迷更甚:"两日也行……一日!半日!"

"砰!"

陆景一脚踹在他腹部,谢承霄踉跄后退数步,却笑得愈发灿烂:"姐姐下脚真重……"

陆景懒得再纠缠,转身就走。谢承霄捂着肚子追上来:"等等!我帮你找,不要条件了!"

她脚步未停。

"只望姐姐怜惜,下次再见面时,能讨一杯茶喝!"他提高声音,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陆景终于停下,冷冷扫他一眼,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扔过去——上面写着诗莲的特征。

谢承霄如获至宝,将纸条小心翼翼折好,贴胸收起:"若有消息,必定第一时间告知姐姐。"

他目送陆景离去的背影,指尖轻抚胸口——那里贴着带着她体温的纸条。

"殿下……"范玖欲言又止。

谢承霄痴痴地笑:"去查。记住——"他眼神陡然阴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范玖:“......”

殿下您让我查之前,能不能先给我看看纸条上的内容…

......

回府的马车上,车轮碾过青石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翠云坐在陆景对面,手指绞着帕子,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陆景目光落在窗外,语气平淡。

翠云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姐……您怎么会和六殿下有牵扯?若是被人知道,会不会惹来麻烦?"

陆景指尖微微一顿。

——麻烦?

她想起谢承霄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睛,里面翻涌的执念几乎要化为实质。他看她的眼神,像是饥饿的狼盯着猎物,又像是虔诚的信徒仰望神明。

那种近乎病态的痴迷,让她这个活了数百年的修士都感到一丝不适。

可更让她烦躁的是——她竟对这种感觉并不全然排斥。

"只是偶然合作罢了。"陆景收回视线,语气平静,"探查章玉阑时碰巧遇上,各取所需。"

翠云松了口气:"那就好。六殿下虽然名声不错,可到底是天家贵胄,咱们还是远着些好。"

陆景淡淡"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回到东厢房,陆景独自站在窗前。

暮色渐沉,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映在她清冷的侧脸上。她抬手按了按眉心,罕见地感到一丝疲惫。

——谢承霄。

这个名字像是一根刺,不知何时扎进了她的心里。她本该直接斩断这段因果,可每当对上他那双眼睛,她就会莫名想起他手腕上那道血色金莲。

那是她的因果,她的劫。

"姐姐……"

耳边仿佛又响起他低哑的嗓音,带着令人心悸的痴迷。陆景猛地攥紧窗棂,木质框架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不该犹豫的。

一个凡人,一个只有区区数十年寿命的皇子,凭什么能搅动她的心绪?

可偏偏……

她松开手,看着窗棂上留下的指痕,眸色渐深。

偏偏她就是无法像对待其他凡人那样,将他彻底从记忆中抹去。

夜色渐浓,陆景终于收回思绪。

当务之急是断了与章家的联姻,还有查清诗莲的下落,至于谢承霄……

她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若他再敢纠缠,便斩了这段因果。

窗外,一片落叶打着旋儿坠入泥土,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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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疯批皇子竟想囚仙!
连载中花花的小小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