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中齐

江芷没心没肺傻了了下,走过去道:“我以为婉婉会把哪方大罗神仙请过来呢,没想到会是你。”

背对吴府大门的李秾转过身,似乎翻了个不露痕迹的白眼:“我是来等你回去吃饭的。”

江芷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确实跟李秾说了自己都想吃什么。估摸李秾也不是林婉婉请的,而是去十二楼送饭发现她不在才到这来的。

回江家的路上江芷将在吴家遇到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总而言之就是:“问题不大,可以解决。”

李秾听完后忽的轻轻笑了一下,江芷问他笑什么,他道:“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能用武力解决问题绝不多废口舌,现在却能兵不刃血摆脱桎梏,确是成长了许多。”

江芷道:“人哪里永远只有一种样子,你不也变了么?”她扭头瞧着他道,“你以前可不会这样的笑出来。”

李秾故意逗她,清了下嗓子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晚娘脸,故作冷漠道:“行了,回家吃饭。”

江芷立马弯腰作揖:“李公子说什么是什么!”

李秾一个绷不住,又好笑又奇怪的也对着弯腰作揖:“江姑娘言重了。”

不远处,终究是不放心赶来的林婉婉看到这一幕,扶额喊道:“你们俩这是在大街上拜堂吗!”

一个早上忙活的,鸡飞狗跳。

后来的日子过得也算清闲,江芷吃吃饭睡睡觉没事揍揍江盼宁,中间还收到了左丘行几封书信。信上无非就是说自己到家后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又被他爹怎么个教训法,顺带分享了几首“新诗”,读的江芷鸡皮疙瘩起一身,回信时看似随意实则痛心疾首带了一句:“要不弃文从医吧。”

过段时间后左丘行回信:“学医拯救不了南梁人。”

此事便暂时作罢。

江芷不走镖便对时间没什么概念,府上一切事务都有林婉婉打理,她躺平的乐得自在,一天天的就像水流似的消逝而过了。

直到有天一场秋雨在清晨淅淅沥沥落下,她睡醒推开窗闻到雨水里扑鼻的桂花香,才想起来道:“是不是中秋节要到了?”

正在对镜理妆的林婉婉道:“是要到了,我等会正准备上街置备些瓜果点心留着上供用呢,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一并给你带回来。”

江芷摇了摇头,靠着窗前矮榻趴在窗口,看着外面不大不小的雨喃喃道:“原来都回家那么久了。”

林婉婉抿好胭脂,拿了把木梳过去给她梳头,顺着这句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道:“招工的启示都贴出去那么长时间了,一个上门的都没有,我左思右想,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八成是吴家在暗中搞鬼。”

木梳是檀香木的,香味闻着很舒服,江芷闭眼享受着头皮的按摩,略略摇头道:“吴明雄那个人虽然看着脾气不好,但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估摸不是他授意的。”不过他那七个闺女就真不一定了。

“而且暗中搞鬼也好,明面针对也罢,这些都是次要的。”江芷道,“最主要的原因是江家案发生的实在太惨烈了,人都是有记忆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往日血腥还历历在目,谁也不想犯那个险成为下一个。”

林婉婉将她睡眠中缠绕在一起的头发捋顺梳好,顺手就挽了个堕马髻,回妆奁选发钗时颇为惆怅道:“虽能理解,但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江芷状态松松垮垮盯着外面雨色,眼神却越发清明。

因为梅雨季走镖的原因,她本是厌极了雨的,但此时应该是在家里窝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居然想在雨天出去走走透透气。

她俩出门的不算晚,街上却已经人头攒动,街边商铺摊贩没有因为秋雨影响到丝毫生意,反而因为雨天凉快些又逢佳节,人比往日要多得多。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天过去冬天便要来了,临安的冬天再是不冷该置办的也得置办,顺着今日出门,林婉婉扯上布料将江芷的冬装也提上日程了,连带着给落木斋和赵捕头的中秋节节礼,称得上是面面俱到。

赵捕头光棍一条没个落脚的地方,平日里不是住衙门就是借住在姐姐家里,要么就是出门办公,总之神龙见首不见尾。

东西全部买好雨势小了下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江芷怕林婉婉亲自跑又落空累着,干脆让她带俩丫鬟先回家,自己提着两盒子薄礼往衙门跑了,到地方一问果然不在,连带着东方俊杰都跟着出去跑腿了。

她也算是衙门的常客,没把礼送出去就和看门的俩衙差扯起犊子来,因为打了几次架杀了几个人,外界对她的传闻已经越来越添油加醋。比如什么“武林大会上以一挡万拔得武林盟主头筹”,还有什么“不过动了动小手指头就让张监兵一命呜呼”的扯淡谣言层出不穷,就差说她是和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武林盟主能当上是我被算计了,张监兵也没那么好杀,当时差点把命搭进去。”

江芷挠头辟谣,十分费解的样子:“还以一挡万动了动小手指头,这种一听就特别扯的传说你们居然还信了?还信的十分真情实感?那以后逢年过节门上别挂关二爷改挂我得了呗。”

俩小哥眼睛一亮,似乎在思考最后那句话的可行性。

江芷炸毛:“我就随口一说啊你们怎么回事!”

似乎觉得她恼羞成怒的样子挺好玩,其中一人不知死活抬头准备继续逗她,结果目光往后一放顿时愣住,愣完捶胸顿足道:“他怎么又来了!”

另外一人掰着手指头数:“八年了,整整八年了,看门的都被他熬走两茬了,开始还只是每年上呈表文,后来是每逢中秋新年都登门送礼,他也不想想,这事要能帮咱们朝廷会坐视不管到现在吗?唉,也是个可怜人。”

江芷循着二人的话,扭头朝身后望去,一眼望见了他们口中的“他”。

此人岁数应当和李大夫不相上下,但要比李大夫显老的多,满头花白的发覆盖着黢黑发皱的皮肤,皮肤里镶着相比之下还算年轻的五官,一双眼睛很亮,但不是对人世充满希望的亮,而是一个很快便要溺死的人,临时抓住一截树干,穷途末路时燃烧生命中所有的光。

江芷想了想像什么,很快,她想到了。

像蜡烛,即将熄灭的那种。

这对“蜡烛”的主人心无旁骛直视前方朝他们匆忙而来,怀里抱着一大份礼品,个子虽高却瘦且佝偻,全身上下满是补丁,一块像样的布料没有。和怀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礼盒成鲜明对比,怎么着都不像能出现在一起的两件事物。

掰着手指头数的衙差叹了口气,没等人过来便迎上去道:“你别再白费力气了,都八年了,要能行能等到现在?我们家大人不会收礼,更不会见你,赶紧从哪来的回哪去吧,以后也别再置备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留着钱好好生活才是正事。”

男人像是已经对这些话司空见惯到麻木了,听到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只是缓慢地摇了下头,用干瘦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干干净净的信封给衙差,而后转身离开,抱着未送出去的礼品,动作神情同来时一样,就是步伐慢了许多。

江芷望着男人背影,问道:“这是谁?”

衙差道:“说来话长了,江姑娘才在临安待了不久,不知道也正常,此人全名是什么我们已经很少听人提起了,反正如今人人见了都叫阿勒,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身份。

另一名衙差接着道:“你别看他现在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他以前可是一国之相,堂堂的内阁阁老,可惜齐国国破,覆巢之下无完卵。”

江芷顿时诧异:“齐国?我怎么从没听过还有这么个国家。”

“要不就说您在临安城待的时间少不知道也正常了。”

衙差道:“齐国又名中齐,这个‘中’字取的就是南梁和北越的中间。昔日里大梁国破,汉贞对峙时又有一部分民族集中起来建立政权反抗北方暴/政,这也就是中齐的来历。要说齐国国主也确实有几分本事,能短时间内组建军队在两国的战火中延续国统,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而且十分亲近南梁,自愿成为附属国。可惜没过几年便耽于享乐,朝中奸细与城外敌军里应外合,女贞铁骑在谢无垢那个狗贼的带领下一举拿下齐国都城,将皇帝皇后斩杀于太和殿之上,皇太子下落不明,满朝文武树倒猢狲散。”

沉迷讲故事的衙差大哥指着离去男人逐渐看不见的背影,道:“这个,还有当初的两个,三人在国破后结伴逃来南梁,从第一年就开始上书表文,请求我南梁朝廷帮忙复国,可那时候我们也算自身难保,哪里有余力去帮助他们,便打发了他们三百两银子让他们安身去了。”

江芷看着人,若有所思道:“三个人?”

“对,”衙差道,“三个,其中一个在得知朝廷意思后便自刎殉国,还有一个下落不明。”

“八年过去,也就剩下这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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